“白朔,学宫准备的丹药里,有可以解毒的吗?”常青一边问,一边指挥弟子将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人扶到安全的地方,用灵力护住他们的心脉。
“没有,”白朔摇摇头,“来的时候没人能预料到现在的情况。”
弟子们听到常青白朔的对话,虽然手中仍然不停将灵力送入已经神智不清的人体内,但心中知道大概是没救了,微微叹了口气,露出一点不忍的神色来。
“我这里有两瓶神农五花露,是来之前跟着兰师姐练习的时候炼制的,就是不知道对他们的毒有没有效果。”薛镜拿出两个古朴的玉瓶道。
常青舒了一口气,“姑且一试吧,即便不能根除,能暂时压制毒性,延长一点时间也是好的。”
薛镜点点头,打开玉瓶,蹲下身去,将一滴药液滴在原梨菀口中。众人等待片刻,便看到原梨菀脸上骇人的颜色逐渐褪去,露出一张苍白虚弱的面孔来。
小姑娘眼皮颤动几下,沉重地睁开。看到薛镜之后惊喜地亮了亮,后怕的眼泪夺眶而出。
“梨菀,没事了。”薛镜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把手里的玉瓶递给齐望,“看来是有效的,剩下的药也给大家喂下去吧。”
齐望接过玉瓶,点点头去喂药了。
原梨菀在鬼门关前转了个圈,此刻生机重新回归躯体,催生出许多倾诉的**来:“薛镜哥哥,当时我不知道怎么了渴得要命,城里到处都没有水,我找啊找,突然在结界外看到一片泉水,所有人都跑过去喝水,我也跟着挤进去,抢到一捧,喝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毫无疑问,原梨菀她们喝的“水”和此刻覆在归藏界上的蓝色水膜是同一种东西。白朔抱起手臂,手指有规律地轻轻敲击在上面:“那不是泉水,是妖兽。”
原梨菀本就苍白的脸倏地一下变得更白,显然,喝下去的水是妖兽的一部分这个认知让她感到恶心。
“这妖兽,姑且叫它水形兽吧,根本不怕火,它包裹住结界的时候,城内的温度又高了不少,符文也在被它们加速侵蚀,水火交加之下归藏界迟早崩坏,我们不能呆在城内坐以待毙。”白朔继续说道。
常青点头,“还有一件事,温凉贴毕竟只是个小符咒,调节正常季节变换导致的温度变化还行,但要把妖火炙烤带来的高温降下来,还是太为难它了,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失效。”
“可是我们想要出结界,一定会碰到水形兽,这玩意有毒,还没出城呢就中毒了,这不是去送死吗?”有弟子问道。
“不。”薛镜仰头,牢牢盯着归藏界上幽蓝的水膜,将手上的东西疾射而出。那东西穿过结界,被水形兽拦住,一下陷了进去。叮,头顶传来一声轻轻的裂瓷般的响动,同时一股浓郁的药香弥散开来,清亮的液体混入水形兽流动的身躯里,所到之处幽蓝色彩很快变淡,那妖兽受了很大刺激似的发出“叽”的一声,延展的躯体猛地缩回,一整片完整的水膜裂成几块沿着结界滑了下去。
这药液正是剩下的那瓶神农五花露。薛镜想到既然神农五花露可以解水形兽的毒,那直接将其混进水形兽体内,不就可以净化它的毒性了吗?更令他惊喜的是,这毒素和水形兽的生命力息息相关,净化毒素之后水形兽也出现了很大的损伤,直接变回了原始形态,脱离了归藏界。
“现在可以出去了。”薛镜眼中显出一丝笑意,对众人道。
“好,火鸟和水形兽都不好对付,现在我、常青、薛镜、齐望、还有江弈一起出城,其他弟子留在城中,叶鼎、风又止,你们俩带领大家守好结界,保护好百姓。”白朔快速吩咐道。
众弟子点头称是,叶鼎一拍胸脯:“两位师兄放心,我一定把结界守好,把大家保护好。”
“哎,白朔师兄,我也想跟着你们一起出去。”风又止连忙提出异议。
“风师弟善于符阵之道,归藏界有你在我才放心。”常青道。
“唉,那好吧。”风又止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我们走!”白朔手一招,几道身影跟着他向城外掠去。叶鼎眼疾手快拉住江弈,悄声对他说道:“少主一定小心。”
江弈扯回衣服,倨傲地笑了笑,“你少主我什么实力你还不清楚吗,这几只杂毛还用不着担心。”话音还未落,人已经纵身赶了上去。
几人一到城外,就立刻陷入妖火的包围中。没有了结界的阻隔,熊熊燃烧的烈火直接舔上众人的皮肤,好似要一层层从外到里将其剥离。风将烟送进他们的肺里、眼睛里,呛得人呼吸不畅,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在天空梭巡的火鸟发现了薛镜一行人,引颈唳叫一声,兴奋地朝他们俯冲过来。从归藏界上脱离的水形兽听到这声唳叫,也立即奔向他们的方位,行进间浪打着浪,激起澎湃的水雾和汹涌的轰鸣声。
薛镜一边抵挡火焰的侵袭,一边努力眨眼蹭掉眼珠上涌起的眼泪,艰难地从模糊的视线中辨认来自天上的攻击。那火鸟接近地面时,周围的妖火被它制造出的气流疯狂卷入并不断压缩,直到到达某个临界点,猛地爆炸开来,带来剧烈的冲击波与更加强盛的光和热。地动山摇间,诸怀城中的建筑都发出震颤。整个过程速度极快,没有多少反应时间,薛镜将自己的步法拉到最满,险而又险地避开了爆炸范围。
“你们没事吧!”白朔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响起。
“没事,师兄。”薛镜和齐望几乎同时答道。
“阿弈!你在哪儿?”常青没听见江弈的声音,略微焦急地喊道。
江弈平日不爱在身法这一练习苦、长进慢的功夫上耗费心力,能偷懒就偷懒,此刻便显出危害来。爆炸来临时,他没能躲开,正面承受了五六分的冲击,还好他身上有吉祥天给他准备的各类护身符,也不知道是哪个发挥了作用,总之没受什么伤。只是人没事,衣服头发却受到波及,碎的碎,炸毛的炸毛,弄得颇为狼狈。于是他狠狠地咒骂道:“该死的畜生。”又放开声音回复常青:“师兄,我在这,我也没事,不用担心。”
“大家都没事就好。刚刚的爆炸离诸怀城太近了,恐怕会波及到城内。我们现在往外走一点,引开那些妖兽。距此地二十里处有一星陨台,我们在那里会合。”白朔道。
“好。”四人答应一声,朝不同方向飞奔而去。
火鸟一击不成,又见五人已经分散开来,再来一次俯冲对他们也造不成什么伤害,于是立刻将自己的身体拉回到空中,眼中青光大盛。在它周身,火炁化作漫天燃烧的羽毛,轻轻飘浮着,要是忽略其中蕴含的极致暴虐的危险,这一幕倒真可以称得上美丽。但随着火鸟两翅一挥,那些美丽的羽毛霎时如箭一般疾射过来,带着咻咻的破风之声,势要夺人性命。
上下左右的路全部被封死,躲无可躲,薛镜干脆站定,拔出短刀,迎了上去。刀在他手中舞出密不透风的刀影,羽毛碰在这些刀影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而后直直向下坠落,再也没有先前的速度和攻击性。
火鸟的攻势刚缓,水形兽又冲了过来。坠落的羽毛被它们的身躯吸收,流动的水体变得像岩浆一样滚烫。它们经过的地方,砂石像冰一样融化,迸发出耀目的火星。
薛镜心中陡然升腾起难以抵抗的干渴之意,这股**甚至比妖火烧得更旺,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那汪水,汲取一丝清凉,以平息心中沸腾的□□。在伸出手之前,潜意识里对危险的认知把他拉了回来。他狠狠咬了咬舌尖,灵识集中起来,尽力维持清明。
眼下的情况与先前原梨菀说的十分相似,恐怕这水形兽的能力就是可以激发人内心对水的渴望,让人心甘情愿地走进它、喝下它,或是中毒而死,或是像现在这样,被岩浆一样的液体包裹住,窒息着全身起火而死。
薛镜守住灵台与水形兽拉开距离,看向齐望的方向,却见他面对涌上来的水浪只呆呆地站着,双手垂落,脸色苍白,眉头紧紧皱起,显然是在痛苦地挣扎。
“齐望,躲开!”薛镜大喊一声,手中短刀挽出花来,将从天而降的火炁羽毛尽数击飞,一路狂奔到齐望身边,拉住他的手臂极速向后退去。
齐望听到薛镜的喊声,清醒的意识占了上风,在薛镜抓住他手臂的时候立刻施展步法,和薛镜一起向后退去,水浪轰地一声拍在他们先前站立的地面上,那里原来存着的枯枝败叶霎时在水里燃烧起来。
“好险。”薛镜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水形兽的攻击不像火鸟一样暴烈,但它可以扰乱人的心智,更难对付,要小心。”
齐望刚刚已经领教过了厉害,自是点头。正在此时,几丛缭绕着金红火焰的羽毛像灵活的藤蔓一样从上方袭来,两人抬头一看,原来是火鸟的尾羽。
纤长的羽毛并未直接进行攻击,而是交织成细密的火笼,把两人围困其中。薛镜持刀,齐望持剑,两人合力攻向火笼,不料那些羽毛非常有韧性,非但没有被斩断,反而将刀剑牢牢缠住,从其上传过来的恐怖热度激得两人差点握不住武器。
齐望定下心神,冷冽的剑意席卷而出,火鸟的尾羽受惊一般缩了回去,他回手一刺,去挑薛镜刀上的羽毛,同样让其松开了手。只是羽毛虽然会避开齐望的剑,火笼却仍然难以打破,这根羽毛躲避时产生的空隙会立刻有另外的羽毛补上,颇有种拳头砸进空气的无力感。
灵力在一点点地消耗,两人却仍然没能从火笼中挣脱。薛镜看到紧随而来的水线,脸色一变,“糟了,我们被这些火鸟拖得太久,水形兽赶上来了!”他脑子飞速转动,电光火石之间按住了齐望的剑,换自己的刀攻了上去。
刀上没有冷冽的剑意,火羽不再躲开,而是像之前一样死死将其缠住了。薛镜将全身灵力注入刀中,强忍着手上的灼痛,将刀送得更深,使力一扯,原本密不透风的火笼出现一个能容一人出入的缝隙。
“走!”薛镜大喝一声。
齐望没有犹豫,闪身即走。薛镜将手一松,从迅速闭合的缝隙间穿了过去。
火鸟仍不死心,将尾羽掉转方向追在他们身后,火炁凝成的羽毛也像箭雨一般对着他们倾巢而出。齐望侧身让薛镜走在前面,自己拿剑替他挡住飞来的箭羽。
两人正不断翻转腾挪、闪身躲避之时,一道剑光从他们身侧穿过,精准斩到了身后藤蔓一样的羽毛上,那咄咄逼人的纤长羽毛霎时失去了颜色,化作一抔灰消散了。几只火鸟痛啼一声,止住了攻击,盘旋着没有再靠近。
“是师兄!”
果不其然,那道剑光打了个回转,径直落到逐渐接近的人影手上。白朔冲过来将两人全身查探一遍,发现无碍后才放下心来。
三人刚会合,常青带着江弈也赶到了。
“大家都到了,那就长话短说。火鸟和水形兽加在一起攻击力会成倍增长,难以突破,我们得把他们分开。水形兽能够进行精神控制,就由我和常青来对付,阿镜阿望阿弈你们三个把火鸟引开,尽力拖到我们这边战斗结束,能做到吗?”白朔问道。
“师兄放心,我们一定不让你们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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