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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chapter 64

原本已接受命运,等待死亡的人,他蓦然间却又舍不得死了。

宋逢年倚在她肩上,他侧脸分明,眸中深浅浮着些笑意:“我还撑着一口气时,心想着。”

“杜言说,哪天我不在了,你万一被其他的坏男人盯上了。”

那可不行。

他当时还剩最后一口气,想到这句话后,也能被气得再撑久一些。

黎颂轻吸鼻子。

她没忍住笑了起来:“你要是早些,有这种觉悟就好了,不过现在也没那么迟。”

她抬眼望着周围。

周围树丛横亘,风雨声里夹杂着枪声。来时一路艰险,回去也一样要穿过泥泞之路,穿过陡峭的山坡。

“把手给我,我带你出去。”

她见他站起来后,才更一步瞧清他背后的状况。

衣服已被血染红了,那些刺入的碎片,有些拔下来了,剩余的碎片不能强行去动。

“好了别看。”他捂住她眼,“小心多看了晚上会梦魇的。”

她低声道:“行,我不看。”

等他站稳后,她搭过他的手臂用肩支撑,一点点挪动着带他走。

宋逢年尝试着站起来。

他很慢地走着,轻倚着她下巴搁在她肩上,气息近在咫尺:“还打算背我呢?”

主要是背不动。

她也不至于自不量力。

黎颂笑起来:“不行吗?你以前醉酒那次不也背过我。”

那时他也像这般带着她,一步步回他的灰色小屋。现在反过来她也会用尽力,带着他回去。

“别松手,不然的话我还得跳下去,再找你一回。”

路上的雨小一些了。

但泥泞被冲刷得湿透,深一脚又浅一脚。她轻啊了声,有时踩到硬的东西,挪开见是那些尸身。

“这个小孩,挺眼熟的。”

她望了眼,依稀从印象里想起些什么。

“是那日,在沪城劫车时救过他的。”宋逢年轻闭眼,“他叫赵成,前几天和同伴们都还活蹦乱跳的。”

“今天炮火太大了,他们没能抵挡住。”

他褪下外套,披在对方身上。

又拿树叶为他遮挡些,在最后能少淋些雨。

黎颂肩上挂了旧相机。

她拍摄了今夜战火连绵的景象,也在此刻拍摄了很多个,稚气未脱的赵成。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拥有自己的照片吧。”她含着泪轻声道了句。

“是啊。”他也低声道,“很多这些日子,并肩过的人都没能熬过去。”

如果她没来这里,旁边的青年或许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一抷黄土,白骨埋青山。

“还好我来了。”

黎颂收起相机,她望一眼被拉长的影子,还有那漆黑夜色,即将破晓天将亮。

“快走,这里天亮就没那么安全了。”

她再度拉着青年。

深一脚浅一脚,往山坡下走去。火柴盒中还剩余了几根,靠微弱的光亮,循着来时的路。

“等到过了这个小山坡,那边就是驻扎的帐篷了,有很多战地医生。”

她说道:“你千万别睡过去,一定要撑住。”

宋逢年嗯了声。

他顺从着握着她的手腕,一起走过这些疮痍泥泞的路。

“这里有个土坑要避开。”黎颂详细指给他,“那边有很多树丛,叶子会扎你背上的伤口,也要避开。”

青年一一应声。

他轻搁在她肩头,望着漆黑的天空,许久道了句:“这一路找过来……很辛苦吧?”

“这有什么。”她轻仰脸望着路,“说不定我以后,真会成为战地记者呢,现在就当积累经验了。”

天是灰蒙蒙的,细雨一直没停。

簌簌着冲走他脸上的血迹,还有尘土。

走下山坡后,路变平了许多。

她轻松口气,握着火柴,依稀能瞧见不远处的帐篷了:“在那里。”

“再撑一会儿,我们要到了。”

黎颂轻拍他,真心实意地高兴起来,贴着他的耳廓重复着道:“这一回,你又活下来了。”

宋逢年抬眼,雨水划过他眉眼滴落,他像顿住后冷静了片刻。

“颂歌小姐。”他唤道。

“嗯?”

“1940年的冬天还没有过去。”他喉间轻动,“即使走出这片山坡,也许我还不能逃开命运。”

黎颂怔几秒。

她知道他说的没错。

在火柴的亮光里,他挑下眉隔着幽深的夜,在火光色中问了她一句。

“那你……有准备好,喜欢一个将死之人吗?”

宋逢年在指他自己。

他终于问了出来。

语气戏谑,但眸色里带着消沉,和不易觉察的紧张。

应该是怕过了今夜,她万一后悔了。

黎颂仰望月色,也望着他。

“那该死的命运,我早忘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你方才不是说,你想活下来见我吗?”

她侧头告诉他:“那你就好好活下去,能再多活一瞬,就当是曾在这世上,多喜欢过我一瞬了。”

她的爱人生于旧时代,还是个注定早逝的青年,但那又何妨。

“好好活下去吧,宋逢年。别被命运束缚,爱比命运更长久。”

……

路往前走便越平坦些了。

回到帐篷营地里,黎颂先是挨了顿骂。被年长的医者,训责乱跑出去。

“简直是胡闹,就算前方再缺人。也不能手无寸铁地过去,太危险了。”

“你们这是命大。”

“若碰上那群夜袭的敌人,就再也回不来了,听见了没?”

她点头:“听见了,我们下回不会了。”

年长的医者面冷心软。

训完后还是给宋逢年看了伤:“背上全是伤口,得夹碎了,一点点取出来。这里麻药用完了,你得忍着。”

宋逢年应了声好。

他侧躺着脱了那件军装,显露出背上的伤口,能听到刀划过的声响,伴随着碎片取下的咔嚓声。

听着都有些疼。

黎颂拉着他的手,感觉他的指尖,时不时地会颤。他收紧手指后,也拉住了她。

“所幸来得及时,没伤及心脏和其它要害。只是这身上的旧伤痕,也不少了,多休息几日吧。”

宋逢年轻嗯了声,道了声谢。

他轻阖着眼,眼尾上扬还是那月牙般的形状。剑眉没再紧蹙着,放平了些。

黎颂闲暇之际,翻找着自己带来的小皮箱:“我带了从前剩余的药膏。等结痂些,再给你涂。”

他拢着她指尖笑道:“好。”

年长医者走之前提了句。

“你该谢这个姑娘,马上就天亮了。要是她没找到你,被敌人发现之后,就很难再幸存下来了。”

“当时前半夜,她一个人就跑了出去,拉也拉不回来。”

“你有个这么好的朋友,真是幸运至极。”

闻言青年莞尔,朝她轻挑了下眉。

黎颂:“也没那么夸张,我是从齐风口中,了解过你的踪迹,不是鲁莽行事。”

但他的关注点显然不是这个。

宋逢年语调散漫:“朋友?你是这么介绍我的?”

“那是出去找你前,我才这么说的。”她轻哼了声,“难道当时有说错?”

他眼底浮起笑意。

在逗她:“那即便是在今夜之前。”

“难道我们也只是……亲过一次、会因为醋意闹别扭,还能同生共死的朋友吗?”

她轻拍了他一下:“小声点。这里还休息着其他人呢。”

难为他受着伤,吹了风淋了雨,还能逗着她,说出这一长串话来。

她刚拍了下,就听他轻嘶了声。

黎颂担心自己碰到了他伤口,当即靠近,担忧地询问他有没有事。

宋逢年正色:“你靠近些,来帮我看看。”

她不疑有他。

照做靠过去后,又措不及防地见他偏头,扬着唇角,在她脸颊轻啄了下。

黎颂:“。”

她被亲了后,脸颊快速升温。

前不久在外边,夜色能遮挡住。此刻在灯下,她耳尖变得很红。

“你做什么?”

他神情淡定而带笑道:“骗你的,刚刚没碰到我伤口。”

“只是突然……想亲你而已。”

黎颂感觉脸颊更热了。

轻瞪他一眼:“别说了,旁边其他人听到怎么办?”

果不其然,侧后方躺着的人,动了下发出声响。

是被吵醒的齐风。

他翻了翻眼:“两位能不能安静些,不然瞧得我眼红。我都还没和我家二娘,团聚重逢。”

黎颂轻咳了声:“快了。”

“你们在这里养伤几日,能走动后就能回去了。”

“她们在医馆的地下室里,很安全。”

“杜二娘给女儿,取了小名叫平安。她说还等着你回去,想着再取大名。”

齐风抬手抹了下眼睛。

“这名好啊,这个时代,重要的人能平平安安就足够了。”

“大名不急,等回去团聚再说。”

仿佛话语间他已经能预见,团聚时的美好画面了。

“就是可惜。”齐风顿了顿,“从长明街一起来的人……最后只剩了我和他两个人。”

其余所有人,都长眠在了夜晚的雨里。

黎颂坐在宋逢年旁边,以手支颐轻撑着脸,静静听他讲着这几天。

“这一路……很艰险吧?”

他摇头:“还好,我们带了水和干粮。白日跟着队伍,夜晚就歇在沿路的坡下。”

“直到今天,我们都在和敌人较量着,没有人撤退。”

“你们那边呢?”他反问。

黎颂停顿了下。

也像他那样风轻云淡道:“没什么大事,来过那群日本兵,也被我们赶跑了。”

他凝视着轻叹了声。

冷不丁地抬手去看她的膝盖,长裙遮掩着,底下也缠了层纱布。

她啪嗒一声,将裙摆盖回去:“小伤口而已。”

“路上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他低头替她轻吹下伤口,“还疼吗,怎么弄的?”

她轻哼了声:“被坂口千穗阴的,她当时带人在那欺负小孩。我们看不过去,一起帮忙,去赶走她们。”

“不过现在伊东死了,她应该翻不起风浪,在自顾不暇。”

希望没了靠山,她能少出来害人。

宋逢年轻吹着,气息拂过她的伤口。

明明隔着层纱布,也有些泛着痒意:“你还挺厉害啊。”

“从前初见时,听到枪声都害怕的人。现在也能守着医馆,救下好几个人了。”

他语气轻扬中难得认真。

黎颂:“嗯,都跟你们学的啊。”

“学会了你这样,奋不顾身地去救人。学会了时晚那样,守着医馆的病人。还有程彬之那样,用文字记录和发声……”

她轻掰着手指,细数给他听。

这一路以来,每遇到一个人。

被影响的那部分,都将代替着那个离开的人,继续陪伴着她走下去。

黎颂取下,肩上挂着的旧相机。

她抬手轻按里边的弹簧,吐出几张还没冲洗的胶卷,握进掌心叠齐整了,放进带来的小皮箱中。

那些是战火中,渺小平凡的黑白照片。

“若能平安带回去,就和先前的手稿一起,寄给杜言。”

那时她和对方提过,杜言也欣然欢迎。

宋逢年听到后轻唔了声。

他挑下眉弯:“那时你还说……看到他,觉得挺投缘的。”

“就认识过那么一日,有那么熟吗?”

黎颂失笑。

想起他在船上趁她睡着时,落井下石杜言的那番话:“你可真小心眼。”

“连人家,有几个留洋的前女友,都要落井下石一番。”

“杜言要是知道,他这么好心帮你。半夜坐起来,应该都会想朝你翻白眼的。”

青年嗯了声。

他大方着承认道:“嗯,我就是小心眼。”

幸好那时他曾想推开她时,她折返回来了,今夜也又一次来找他了。

见她收拾完那些相机胶卷后。

他又轻抬手,捏了下她鼻尖:“聊了这么多,不困吗?都快天亮了。”

黎颂在他病床边:“医生交代了,得和你聊着。前几个小时不能睡,防止睡过去伤口恶化。”

宋逢年:“我没事。”

他的声音放轻,散漫温和的腔调:“你明显困了,眼里泛着泪花。这一天下来全是各种惊险。”

“我不睡,就在这里看着你。”

“晚安,颂歌小姐。”他说道。

……

黎颂闭上眼,休憩了大约几个小时。

这里环境艰险,明明本该睡得不安稳。

有人守在她边上时,她却一夜无梦,睡到了自然醒来。

醒来时,宋逢年也闭着眼。

他呼吸平稳,眼下泛着层青黑色。似这么多天来,也终于睡得安稳。

黎颂轻声:“骗子,还说不睡,准备一直看着我呢。”

她想了想,拿过外套轻手轻脚避开他的伤口,盖在他身上。

天亮后临时医治的帐篷,得换地方了:“镇港这边山少,多平地。太容易被发现,得过几天换位置。”

黎颂帮着几个年长医者,一起搀扶病人,打算最后,再喊醒宋逢年。

“……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新位置距离不远。众人搬着简陋的帐篷,扛着医用工具,再度搭建着。在桶中燃了柴火,为伤者们取暖。

“啪嗒,啪嗒。”

隐约有几道脚步声传来,听上去像褐色长靴,踩在地面上的声响。

“是谁在那里?”

众人有些担忧恐惧之时,听到了相同的语言:“别怕,自己人!”

一群士兵过来,皱巴狼狈的着装,武器也没剩多少了。神色却喜气洋洋,从内到外的红光满面。

“不用搬了,那群狗日的敌人,撤退逃跑了!”

黎颂跑回去,找宋逢年时远远地听到了他们的话,起初以为是听错了。

她回到帐篷里,见他也醒了正坐起身。

旁边桌上,放了台老旧的收音机,发出嗡嗡声。

外表有些破败卡壳,但尚能再用。响起解除警报的声响,随后传来模糊的内容,能辨别一二。

“镇港之战,共计七日七夜。”

“我方阻挡了敌人。但沿海军民,几日来,也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过程中不清晰,卡了几下断续着播报完。

宋逢年听见了动静,转头瞧她。

他还是那副散漫,眼角带笑的模样。

用今日是个好天气的口吻,同她道着:“这收音机太老了,还不如家里那个听得清楚。”

她轻声道:“但也能听个大概了。”

“宋逢年,它在播报说我们取得了次胜利。它说,靠很多军民,大大小小的人们,牺牲了很多。”

“……终于打赢了。”

“哪怕现在只是场很小的胜利。”

一次次很小的胜利,堆叠着起来,终能等到真正胜利的那天。

青年嗯了声弯起唇:“是的,我也听到了。”

外边蓝天白云,天气晴朗。

黎颂跟着他一起仰头望着天空。

骤然宛如这里的人,也跟着有了热泪盈眶般的感觉:“我们是不是。”

“……快熬过这长夜,能去见黎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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