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的话触动了玄武的情绪,他莫名地紧张了些,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山峰。
那处山崖上站着的人已经看了许久,自然是什么都听到了。
“师尊,这魔龙废话这么久,怕不是要拖延时间,伺机逃走?”云杉见自家师尊神情恍惚了,不由得大声提醒一句。
玄武定神:“若还有遗言,你就索性说完,但今日不论你再说什么,都难逃一死。”
“死?我一千年前就该死了,之所以能多活一千年,自是有我活着的用处。玄武,你觉得我会怕死吗?”望江看着玄武的眼神没有丝毫畏惧,好像他对自已的结局早有预料。
望江的话让玄武心里添了几分忐忑,他知道望江一定会死,但他想不明白的是,望江当年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到了今日又能坦然赴死的原因是什么?
天涯伸手一转,掌间多了一支冰箫:“你既不怕死,本座今天便杀了你,再取了你的魔灵祭天!”
望江转头看向天涯:“着什么急啊?我现在被降魔咒捆着,又跑不了。我已经被困在那破石壁里一千年了,今日横竖都是个死,让我喘几口气,把话说完。“
“那要不要本姑娘给你把好酒好菜安排上啊?”青浣忍不住怼他。
望江盯着青浣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一遍,开口道:“小丫头,我劝你别掺和,要知道就算我被降魔咒捆着,要拿你下酒也是小菜一碟。”
“放肆!本姑娘是神族,岂能容你一个魔物亵渎!”青浣被气得浑身发抖,说罢便要冲上去撕烂望江的嘴。
天涯伸手拦了她一把:“姑娘家的,小心弄脏了你的手。”
“主人!”青浣不满地跺脚,语气是对天涯也是撒娇的意思,似乎是想让他为自已讨回公道。
天涯自然也是咽不下这口气,他看向望江道:“本座不管你是谁,敢亵渎神族,今日便让你尝尝冰锥穿心是什么滋味。”
说完,天涯摊开手掌,汇聚于掌心的灵气瞬间凝成了一尺多长的冰锥。
“尊主且慢!”
就在天涯的冰锥准备脱手而出时,玄武开口阻止了他:“让这魔龙把话说完。”
望江看着玄武忍不住“啧啧”两声,摇了摇头道:“玄武,想不到如今已竟已老成了这个模样!方才若不是你的玉京剑与降魔咒,我都没认出来是你。看来,当年为了救仓凌,你耗费了不少修为啊!”
玄武一听他扯这些,不由得一阵火大:“这不干你的事!望江,若你还要说废话,本君便要送你上路了。”
望江露出一个嘲笑的表情,盯着玄武道:“玄武,我哥让我转告仓凌几句话:他既然没死,魔族的这笔血债就势必要讨回来!仓凌应该知道,一颗海魂珠是封不住我哥的,离他破封而出的日子不远了。”
看着玄武脸上紧皱的眉头,望江更是得意了,他阴森森地笑着说:“还有,我哥还为仓凌准备了一份大礼,他很快就能收到了。哈哈哈哈……”
玄武紧紧咬着后槽牙,已经忍无可忍。在望江得意地仰天大笑时,玄武举起玉京剑,手指在剑锋上轻轻一滑,鲜红的血便挂了上去。
玄武用带血的手指在剑身上写下一个“灭”字,随后念了个咒语,再睁眼时,玉京剑便直直地插进了望江的心脏。
望江的脸上没有惊恐,竟还带着一丝坦然的微笑。这让玄武有些匪夷所思,等玄武反应过来,望江已经没气了,只是死不冥目地瞪着眼。
玄武拔出玉京剑,神思还在恍惚之际,云杉便看见已经死透了的望江眉心的印记闪了一下,随后身体一抖。
“师尊,不好!”云杉立即大叫一声。
等玄武反应过来时,望江的身体已经变回了真身。一颗黑色的魔灵从黑龙的身体里飞出,迅速朝西方飞去。
玄武迅速朝空中抛出玉京剑,又在空中画了一道化魂符,红色的符咒追上玉京剑,贴在剑身上继续去追望江的魔灵。
眼见玉京剑就要触及那团快速飞向西方的黑影了,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望江的魔灵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一闪而灭就消失在了空中。玉京剑转了一圈,最后无功而返,回到玄武手中后,又变回了黑色的拂尘。
玄武惊愕地看着手中的拂尘:还从来没有魔灵在他手中逃走的先例……
望江……他刚刚说的话究竟是何用意?
同样难以置信的还有天涯。
连堂堂玉京尊神都没有办法收伏的魔灵究竟是什么?
不远处山头上站着的白衣药师看见了这一切,他的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方才玉京剑去追望江的魔灵时,凌若白也出了手,他点亮神骨,一道追魂咒脱手而出,在魔灵逃往的方向化为晶网。
按理说望江的魔灵不可能逃脱,但就在紧要关头,若白的神骨突然灭了,一口血涌上喉咙,从他口中喷了出来。
凌若白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已的右手,此时的神骨只透着微弱的光亮,仿佛即将燃尽的烛火一般。
糟了!若白心想:这些年没有元神护体,他只能以神息支撑,如今过了一千年,他的神息已经越来越弱了,若是再不能找回元神,只怕这身子会越来越弱,直到神息耗尽的那一天,他就真的灰飞烟灭了。
凌若白看向山涧里的人,因为方才的打斗弄乱了衣服和发冠,青浣正在帮天涯仔细地整理。
等整好了,天涯自已也满意了,才叫上青浣、雪沫和蛮蛮一起回凤翔台。
天涯一行人走后,玄武看了一眼山头,他的师尊已经走了。玄武只能叹了口气,唤来长尾鹤,驮着自已飞离了山涧。
云杉这次也是长了见识,不禁发出感叹:“这魔龙看着比上次的魔狰要厉害多了,没想到师尊眉眼不眨就能将他降伏,实在是太帅了。”
一旁的小葵一直没说话,但他知道刚刚躲在暗处吹笛子的人一定是师父。方才师父明明就在,还吹笛子帮真武帝君降住了魔龙,可他为何不现身呢?
玄武坐着长尾鹤到了望仙亭,不出所料,凌若白正在亭子里等他。
“师尊。”从长尾鹤上下来,玄武向凌若白行了个礼。
凌若白:“玄武,方才的事你可看清了?”
玄武哑了一瞬,随即道:“是,师尊。望江的魔灵是被镇魔谷吸走的。”
凌若白极轻地叹了一声,转身看向玄武:“想必是化龙潭的封印松动了,为师必须马上去一趟。”
玄武没有回应凌若白,而是担忧地看着他:“师尊,方才您的追魂咒未起效用,难道是因为……”
凌若白心想,果然还是被他看出了端倪。“为师无碍,你不必多想。当务之急是解决化龙潭的封印。”
玄武:“方才望江说……”
“为师听到了。凌若白及时打断他:“死到临头胡说八道而已,不必理会。”
玄武听后立刻抱拳道:“是,弟子愿与师尊一同前往镇魔谷。”
凌若白淡然一笑:“甚好。”
玄武唤来长尾鹤,待它停稳后,恭敬地看向凌若白:“师尊若不嫌弃,就随徒儿同乘一骑。”
凌若白看着长尾鹤,不由得感叹道:“为师已有一千年未唤过坐骑了,今日看来,这隐居山林的安逸日子是要到头了,还是让白泽早些出来适应适应人间吧!”
玄武一听,面露惊诧之色:“白泽?”
凌若白笑了一下,他凝神点亮神骨,再吹响玉笛。
一曲终了时,只见天穹突然裂开银绸般的光缝,星辉如碎玉簌簌坠落,将整片云海浸染成流动的琉璃色。一声清响后,一道流光撕开云层,如彗星坠地般裹挟着雷霆之势破空而来,惊起漫天花雨。
那神兽踏碎祥云的刹那,方圆十里的空气都泛起涟漪。它周身萦绕着皎洁如月华的光晕,每一根雪白的毛发都流淌着液态的银辉,仿佛被月光浸透的绸缎在风中翻涌。
比战马高大两倍的身躯覆着细密的雪色鳞片,在日光下折射出珍珠般的光泽,脖颈处飞扬的鬃毛间,竟藏着点点细碎的星芒,随着动作流转生灭。
最令人屏息的是它那对羽翼 —— 足有十丈之长的雪羽舒展时,竟在边缘勾勒出淡淡的金红光晕,宛如晚霞与黎明在羽梢交织。当羽翼收拢的瞬间,几片带着体温的羽毛缓缓飘落,竟化作莹白的流萤。头顶三支凤翎白羽无风自动,尾端垂落的银丝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与额间那对盘旋着祥瑞云纹的龙角相映生辉,似有天道法则在其上流转。
白泽落地时,大地竟绽开出冰蓝色的纹路,如同莲花在虚空中层层绽放。它琥珀色的竖瞳泛起金色涟漪,望着若白的刹那,眼中流转的光芒比星河更加璀璨。一声清越的啼鸣震碎云层,声波化作实质的光华在天际游走,惊起漫天瑞兽虚影,久久不散。
凌若白眉眼微弯,唇角漾起轻浅笑意,他上前几步,仰头望向那威风凛凛的身影,声线柔和如春日溪水:"白泽,许久未见。"
话音刚落,白泽便温顺地伏卧在地,庞大身躯触地却轻如鸿毛。凌若白指尖缓缓抚上它颈间雪缎般的鬃毛,细腻触感似揉碎了一片云端。白泽垂首,如玉般的额头轻轻蹭过她的掌心,喉间溢出细微的 "呼噜" 声,恍若千年古寺檐角铜铃在微风中轻晃。
玄武立于一旁,目光被眼前景象牢牢攫住。它从未想过,传说中的神兽白泽竟这般令人屏息 —— 那身躯如山岳般巍峨,皮毛似霜雪般纯净,眸光若星辰般璀璨,每一寸肌理都流淌着远古洪荒的气息,却又在触碰到凌若白时,化作一汪春水般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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