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至夏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荒谬，她知道自己跟云离的关系有些复杂。
只是站在云离的角度，她和如花并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一个人。
如今他都敢在她的脚下宣泄欲念，这点问题应该不算严重才对。
可即便她这么安慰自己，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师尊不要！”跌落的云离突然凄厉地大喊一声，吓得林至夏悚然一惊，不敢再有耽搁。
她抬手设下一个简单的结界，直接以神识进入云离的幻境。
不同于她的幻境里只有一个简单的喜堂，云离的幻境竟然是整个星月宗，一物一景都跟她在星月宗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是不是太区别对待了？”林至夏忍不住小声嘀咕，飞身停在宗门巨大的广场上面。
同她红彤彤的喜堂一样，星月宗也是张灯结彩，处处透出喜气。
感叹过后，林至夏随意地扫了几眼，就直接去往清月峰，相比别处的喜气，这里明显更加热闹。
鸟不拉屎的清月峰此刻人头攒动，乐鼓翻天，比她当初准备的拜师宴还要热闹许多。
凑近拥挤的人群，这些人全都看不见林至夏的存在。
她左右环视一圈，只略微思索便明白过来，这些人恐怕都只是云离的臆想罢了。
而他臆想中的林至夏早已在幻境之中，她这个真人进来，就像是被排斥在外的异类，自然引不起旁人的注意。
相通其中症结，林至夏从接踵的人群里穿身而过，找到被人群围在最中间的云离。
此刻他眼角发红，脸色还略微有些发白，看向旁边红衣女子的眼神却格外深情。
女子身形纤细苗条，却也凹凸有致，腰间系着一只好看的蝴蝶结，将她本就不及一握的腰身勾勒得越发纤细。
林至夏皱眉，那女子不是她。
“师尊，您原谅我了？”云离看着幻境里的林至夏小心翼翼地发问，眼底的紧张险些要溢出来。
那人似乎看出了云离的紧张，伸手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红盖头下的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乖，只要你不乱杀人，师尊就不生气了。”
听到这话，云离立刻露出乖巧的模样，欣喜地解释：“师尊放心，我没有乱杀人，星月宗的人我一个都没杀。”
“不，不对!”欣喜地云离突然松开女子的手，趔趄着往后退，“我把星月宗的人都杀了.......”
他浑身颤抖，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冲上前想要靠近女子，又踉跄着不敢往前：“师尊，师尊，我不算是故意的，我......”
“我想要你活着！”云离双目赤血，无数血丝怕进的眼眶，眼角流出血泪。
林至夏一脸震惊地停在原地，喃喃道：“云离有记忆......”
难怪在仙桃秘境时他会奋不顾身的救她，难怪他会一眼相中“如花”，即便“如花”的身份已经被拆穿，他也固执地不肯承认。
相遇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依依闪过，许多看似不清晰，充满疑惑的地方，全都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明了。
“在万窟城时，你夹给我绿豆糕是在哄我开心吗？”林至夏缓缓走到云离身前，蹲下身子轻摸他的头顶。
不出意外，她的手刚触碰到云离的发梢，就轻轻地穿了过去，她不死心地又试了好几次，可结果始终如此。
林至夏神情一顿，目光呆呆地看向自己的手掌，又转头看向身后的女子，她既然被排斥在这个幻境之外，或许只要她能成为这其中一人，定然可以唤醒云离。
她起身冲向女子，不管她是谁，先附身上去再说。
就在这里，攒动的人群骤然定住，周围的热闹喧嚣跟着消失，天空飘舞的粉色花瓣也跟着悬停，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静止。
“林长老，你好好在外面和我家少宗主成亲不好吗？做什么非要来搅和我的事情。”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是矫揉造作的娇嗔。
林至夏心底一惊，想要转身看向身后，身体根本无法动弹分毫，只能转动眼珠往后瞄。
秀秀一把扯下头上的盖头，莲步轻移 ，慢慢出现在林至夏的视线之中。
红艳的裙摆轻轻摆动，同色绣花鞋在摆动中若隐若现，直到完全出现在林至夏面前，晃动的红色身影才缓缓停了下来。
秀秀蹲下.身子和林至夏对视，怯生生地掩住口鼻：“你的样子好吓人，人家好怕怕怕。”
“......”林至夏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调转灵根想要挣脱束缚。
“没用的，我可不是韩允那个废物。”秀秀伸出纤细苍白的手掌，轻轻拂过林至夏的肩膀。
林至夏敏锐地察觉到周围有一丝丝细微的灵力波动，连续几次都发不出声音的喉咙，顿时就能发出声了：“你后面有人。”
此幻境受秀秀掌控，她能知道里面的一举一动，根本就不相信她拙劣的谎话。
秀秀伸手挑起林至夏的下巴，脸上露出得意：“多谢林长老在外面撩拨他，否则我还发现不了云公子的特殊。”
她原本是打算直接杀掉这二人，奈何韩允想要跟林至夏成亲，看在他还有用的份上，她才勉强答应。
闲来无事她便闯入了云离的幻境，毕竟当初他的模样确实惊艳到了她。
也是这个意外闯入，不仅让她发现云离的本体是上古灵山，还知晓他元阳未泄。
她若是能够得到他的元阳，不仅可以修为大涨，还能重塑灵根，难怪宁文渊一直交代她要把云离交给他处置，这么极品的东西，她也不想错过。
“你身后真的有人。”林至夏觉得可笑，并搭理秀秀的发言，再次出声提醒。
秀秀仰头大笑，突然觉得林至夏幼稚得可笑。
虽说这个阵法最初是宁文渊所设，但现在阵法早就与她融为一体，她要这里的时间静止，便没有人可以改变，更何况是有人出现？
呼——
一袭红衣从她身前掠过，直直地扑向林至夏。
巨大的灵力波动，让秀秀睁不开眼，等她再次睁开时，林至夏已经拿着流银剑向她杀来。
“都说了后面有人，你偏不信。”一开始她也没太注意，直到秀秀在她身前蹲下，她才发现幻境版的“林至夏”出现在她的身后。
区别于幻境里的其他人或物，环境版林至夏行动自如，正径直向她走来。
她会出声提醒秀秀，不过是笃定她不会相信自己的话而已，即便她真的感觉到身后有什么细微的动静，也会因为她的特意提醒而忽视。
当环境版林至夏俯身到她身上，她也在一瞬间脱离了束缚。
秀秀虽然掌控幻境，武技方便却很薄弱，面对林至夏凌厉地攻击，她很快就隐身到周围的环境中。
“你再厉害又如何，杀不了我，你们一样会成为我的养分。”秀秀尖利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刺耳不已。
吓吓人谁不会，林至夏没有理会她的叫嚣，转身回头云离身旁。
“云离？”她试探着叫了几声，云离依旧保持痛苦的表情，一动也不动。
林至夏凝眉看着他脸上的痛苦，心底柔软的部位被狠狠地拧了一下。
重生后她一直疲于应付天道警告，哪怕和云离重逢后，她也从不曾想过，献祭天芒这件事对云离的冲击会这么大。
她不自觉地踮起脚尖，伸手抚上云离的眉心。
在两人皮肤相触的瞬间，一个紫金色的小球从她的眉心飞出，迸射出无人能够直视的耀眼光芒。
待到光芒散去，紫金色小球重新飞回林至夏的眉心，一直定格不动的云离却在这时轻轻地动了一下。
林至夏抬手轻轻婆娑眉心，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云离的动作，顿时心中欢喜，伸手擦掉他眼角的血泪。
云离注意到她抬起的手臂，眼神悲泣，扬起脖子凑到她手上：“我围困星月宗只是想要他们交出师尊，我没想......我没想逼......”
林至夏见他越往下说，声音越是颤抖，就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继续往下说。
她的吻轻轻落在自己手背上，又在云离的满眼震惊中伸出舌头，轻轻舔去他眼角的血泪。
铁锈的腥甜在嘴里蔓延，她轻轻地舔了舔唇，将额头抵在云离的额上，柔声安抚：“没事了，都没事了。”
云离痴痴地望着林至夏的眼睛，那双黑色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出了他此刻的模样。
棱角分明的脸颊被捂住一半，只露出狭长的眸子，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紫色。
瞳孔之外，眼白赤红，遍布血丝，眼角发红肿胀，并不比赤红的眼白好上几分。
两道模糊的血痕挂在眼尾处，眼睑下的小黑痣半遮半掩地露出头来。
这样的自己好丑，云离下意识地瑟缩一下，他记得师尊说过自己喜欢好看的人。
他伸手握住林至夏的手，露出自己一半的唇齿，不好意思地说道：“师尊，我们还在拜堂呢，我先去装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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