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卿泽,你妈回来了,明天抽空去和她吃个饭,”电话里的声音有点大,连小狗都能听到一点。
——卿泽,这是这个人类的名字吗?
“我……”
“……”
方卿泽刚想回话就发现电话被挂断了,对方明摆着只是来通知一声,至于他有什么反应,那边根本不关心。
当初父母离异他被判给他爸,按理说他应该和他爹关系更亲密,但事实上恰恰相反,或者说,他和谁都不亲,就像一个多余的人。
父亲在两人离婚后并没有尽到该尽的责任,拿到他的抚养权更像是夺得了一面胜利的旗帜,恨不得在母亲的面前挥几下。
刚开始的时候,他爸还会呆在家里,尽管呆着还不如不呆,但不可否认,这给了幼小的方卿泽一些安全感,即便是他经常还需要照顾父亲。
吃饭的事情,他爸几乎没管过,都是直接丢钱给他让他自己出去买,只是后来就只有钱了。
母亲在他们分开后,也陪伴过他一段时间,偶尔会去学校看他,接他吃饭,问他生活和学习上的事情。
他记得最初他还和母亲抱怨过,为什么两人要分开,为什么他跟了爸爸,说爸爸对他一点都不好,昨天他还在饿肚子。
方卿泽以为会得到母亲的热烈回应,可她只是平静地摸摸他的头,带他去吃了一顿还算可口的饭菜。
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开过口。
随后,母亲出了国,父母都分别组成了新的家庭。
电话挂断后没一会儿又震动了起来,果然是母亲的来电。
“泽泽啊,妈妈回来了,明天出来和妈妈吃个饭吧?午饭或者晚饭都可以,”母亲的语气永远那么温和,但还是难掩他们之间疏远的关系。
“那就晚饭吧,下午还有课。”
“还没毕……嗯,好啊,泽泽有想吃的菜吗?”
方卿泽其实有点受不了对方这么叫他,就像还在小时候一样。
“我都行。”
“那妈妈订好餐厅把地址发给你。”
“好的。”
他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扔,在沙发上躺下,每次都想不明白这关系真的还有必要维护吗?
他一手搭在额头上,另一手自然地垂下,没一会儿小狗暖乎乎的身体就靠到了他的手背上。
大概是感受到了方卿泽低落的情绪,即使他一直没摸自己,小狗也没有出声闹他,而是伸出小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腕,像是在安慰。
-
“下周出去写生,所以这个星期课排得紧了点,大家理解一下。”
“好——”
讲台下传来的声音语调又低又长,听上去就不是很情愿,教授笑了笑,宣布下课。
这个星期他们几乎每天的课程都排得很满,这也是方卿泽买宠物监控摄像头的原因之一。
下周他们有三天要去外地写生,他打算提前把小狗寄养在宠物店里。
虽说方卿泽觉得没什么必要和已经有自己家庭的母亲维护关系,但自打约了饭后,他心里一天都装着这件事。
母亲选的餐厅他去吃过,味道很好,要是饭点去肯定会排队,提前约也得费一番功夫。
本来她还想来亲自接方卿泽放学,被他果断拒绝了。
方卿泽甩甩头,又把注意力集中到投影上。
这样的状态就导致他一天都没有打开视频监控app和小狗互动。
上午,屋里的小狗没有像往常一样守在门口,而是趴在了昨天方卿泽说看得到它的位置。
它盯着黑色的球状摄像头尾巴无聊地一摆一摆,不知道声音什么时候会冒出来,小狗就像一个等待开奖的人。
可是它从早上方卿泽出门等到现在,屋里除了中午的时候自动喂食器放食,几乎没有出现过其他声音。
这一天里,它常在大门口和电视柜前来回走动,在大门口摊了会儿,又溜达回监控摄像头这边来躺下,偶尔会踩到书上趴上电视柜,用爪子去拍拍摄像头。
这个东西是不是坏掉了?怎么一天都没声音啊。
小狗疑惑。
饭后它有点犯困,又舍不得跑去狗窝睡觉,就从窝里挑选了今日的幸运玩具,一个长条胡萝卜,又吧嗒吧嗒跑到摄像头前来侧躺下。
它的脑袋搁在书本上,四条小短腿把胡萝卜抱在中间,等地板被它暖好后就开始睡午觉。
“七七……”
梦里听见熟悉的声音,小狗肉爪攥了一下胡萝卜赶紧醒来,却发现屋里静悄悄的。
“嗷呜。”
——今天怎么出去这么久哇……
傍晚,屋外热闹起来,时不时就会有电梯“叮”的声音响起,可小狗在的这一户却始终没有动静。
夕阳照进屋里,橙色的暖光斜斜地投进屋里彰显着存在感,发现没人搭理它,只好又灰溜溜地逃走。
小狗始终蹲坐在大门口,直到外面的声音消停,屋里变得黑暗。
它一动不动,乖乖地蹲在门口常呆的位置,像一座雕塑,但大门始终没有开启过。
自动投食器也不来凑热闹了,晚上小狗还没有吃饭,那个黑色的大球看来也指望不上了。
小狗的心情从白天的无聊,到傍晚的期待,慢慢变得焦虑与不安,别看它现在安安静静地呆着,可心里却仿佛装了个弹簧小球,到处乱撞。
——怎么那个人类出去了那么久,也该回来了吧?
——会是在路上出什么事情了吗?
——它是不是该养成出去遛弯的习惯?这样至少人类就会按时回来找它了吧?
小狗的生活很简单,以前它只有自己,无聊就会钻到草丛里睡觉,睡醒了就去讨食。
现在它有了方卿泽,人类带它去做检查,给它买吃的、买穿的,让它住在遮风避雨、干净的大屋子里,会给它舒服的摸摸,帮它挠自己挠不到的位置……
不知不觉,就几天的功夫,方卿泽已经成为了它的大部分。
-
晚上吃饭如方卿泽所想,大多数时候是客套地你问我答,不时穿插着无人说话的冷场,无一不让他觉得心累。
他已经不是小时候和母亲吃个饭就会开心地把手递给她的小朋友了。
饭后,母亲再次提出要开车送他回去,他也答应了,就当这是写好的程序,必须跑完。
“泽泽,虽然现在你长大了,但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和我分享,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和妈妈说,”方卿泽下车前,女人看着长大后变得成熟帅气的儿子说到。
方卿泽点点头,礼貌地道别后就下车离开了。
以前或许他还有这个需求,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他单肩背着包,慢慢地朝家里走去。
也不能说不需要了,可能他潜意识里对完整的亲情还残存着期望,所即使预料到吃这顿饭会像进行了一段无意义的社交般消耗精力,但还是下意识地答应了。
快走到楼下,他仰头看着自己的屋里漆黑一片,想到家里的小狗,不禁加快了脚步。
“汪汪汪!”
电梯刚停下,他就听到了小狗的叫声,今天的狗叫声比平时更响亮更急。
门刚打开一个小缝,毛茸茸的小脑袋就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又是“呜呜”叫,又是“嘤嘤嘤”。
——你怎么才回来啊!等死我了!
“好啦好啦。”
方卿泽打开灯,看着在他脚边扭作一团的小白毛,心里长舒一口气,好像有什么担子被卸下,整个人突然有些发懒,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浅笑。
他重重地揉了一下狗毛,书包往椅子上一丢,把自己扔进沙发。
小狗果然立马趴到了沙发边上,方卿泽侧着头看过来,小狗好像长大了一些,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小的奶狗了。
长这么快?
这样想着,他又伸手把小狗托起来。
“嗷!”
——好高!
方卿泽捞起小狗,转身平躺后把小狗一下子举高,小狗被吓出一声惊呼,但尾巴还是摇个不停。
他虎口卡着小狗的前腿,在空中甩了甩,又把它放在胸膛上。
小狗好奇地在他的胸口转着圈地踩踩,这还真是新鲜的体验呐,小狗眼睛亮晶晶的,很喜欢这样贴贴的互动。
耳朵突然传来了柔软的触感,小狗一下子呆住,随即立马转过头,扑到方卿泽的脸上舔来舔去。
“嗷!”
——被亲亲了!
——亲回去!
尾巴狂摇。
感情补丁是双向的哦,小狗治愈攻的时候,攻的存在同时也在它的心中占了很大的分量。
虽然本章有点短,但是写的时候也觉得很神奇,因为我自己家是养狗狗的,狗狗对人的信任与依赖真的就像天性一样,而明明人类之间相处的时候总是或多或少心怀戒备,写的时候都不确定自己写得自不自然了。
暂时先这样吧~ 之后可能会略微修改一下!:)
下章会再过渡一下,接着就要变人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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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感情补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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