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十几年前,如意街还不是如意街,是如意镇,后来随着城市的发展,镇改为了街,大批大批的开发商涌入,住宅商铺建了几批,因此引入了不少外区人,可即便如此,原住居民还是占大多数,大家都是街坊邻居,平时走街串巷,通电聊天,街上发生的事情也传得相当迅速。
而很多时候,传消息传得最积极的就是春寄民宿对面即开民宿又开便利店的老板和老板娘两人。
他们俩平时除了处理民宿上的事情,就是蹲在便利店端着手机上网,都是冲浪高手,外加平时入住民宿的人比较多,俩人见过不少事,偶尔见到激动的,他们能拿出来盘个十天半月,添油加醋地把事情从家门口说到菜市场,又从市场里说回来。
是夜,江照言和赵理搂搂抱抱的事情就传走了。
江照言没爹没妈,没得传。老板娘传给了赵理他妈,把画面描述得惊天地泣鬼神,什么摸脸亲嘴儿。夫妻俩不愧是一家人,平时吵归吵,但在对外这件事上很统一,你一句我一句的,险些把何妙月的太阳穴说炸了。
何妙月当晚杀到江家,提着耳朵把赵理从床上拽起来,赵理满身酒气,刺拉着头发,歪着脑袋妈妈妈地叫着,喊声堪比杀猪时。
“疼疼疼……”赵理真在床上就跪了。
“你……喔,长本事了啊,难怪不敢回家,原来是又出去鬼混喝酒了,喝喝喝,你怎么不像上次那样啊,喝完就去水沟里泡着,等你妈我到时候报警找啊。”她说着,迎着他脊背就是两大巴掌,噼啪两下。江照言看着都觉得疼。赵理真跟被杀了似的,脊背一扬,冲着天花板长嚎。
“我没喝……”
啪!又是一大掌:“速度!给我滚出来!”
江照言爹妈离婚早,他妈再婚后就没出现过,这么多年,何妙月自认待他不错,即便算不上半个妈,也抵得起婶婶两个字,冷眼冷语的事她也真做不出来。
当晚,她一拍桌,升了堂。
“你们有没有那回事?”她满脸严肃,边搓着火辣辣的手边审视他们俩。
俩人坐在一个沙发上,有些不明所以。
江照言挑眉:“什么事?”
比起江照言,何妙月觉得自己还是更了解赵理,毕竟是亲妈来的。她死盯着遭乱、挠着脊背的赵理,企图从他脸上看出点破绽。
可惜赵理只有对他妈的无奈和抱怨,生无可恋道:“你大晚上给我两锤的事?”
“谁叫你喝酒……你们俩是不是在谈恋爱?”哪怕现在已经不怎么相信了,但何妙月还是不喜欢遮遮掩掩地把事情糊弄过去,她打算开门见山,把事情问清楚,要不然她晚上睡不着。
赵理:“……”
江照言:“……”
——
“给我拍遗像呢?”戳着输液针的周近辛要死不活地窝在病床上,眼皮耷拉着,额头上顶着个突兀的大包,脸色苍白憔悴。白色的被子被他几脚踹到床边上,单独拎点儿被角压在腹部。
林舒捧着手机,将刚拍下的照片发给好友:“没有,白晓亦说想知道帅哥病弱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的,我拍了你,分她瞅瞅。”
“病弱的样子?”周近辛病中时最喜欢扯嘴,“她哪天要是想看帅哥的骨灰,你是不是还得把你亲爱的、帅气逼人的舅舅从堆里刨出来?”
“那倒是不至于。”没有消息进来,林舒索性灭了手机,将其放在床边的柜上,然后抬眸看向周近辛。说实在的,长那么大以来,林舒也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脆弱。看着人,她又难免想偏了,失恋的后劲儿真有这么大么?要是放在以往,听他这么说,她非得呛他一嘴说白晓亦不喜欢粪堆里刨出来的骨灰。
但是今天说不出来,她只盼着他赶快走出来:“我没那么大逆不道。”
周近辛贱得要死:“长大了,孝顺了不少。”
林舒:“……”
蹬鼻子上脸。
“没什么事了,回去吧。”周近辛见不得她忧心巴巴的,发烧而已,烧晕了而已,还没到死的地步。
林舒知道他德行,等她真走了又骂她没良心,说她不孝,年纪不大,但是谱摆得不小:“我是得回去一趟,我给你弄点吃的回来,你吃什么?辣的就别想了。”
周近辛闭着眼睛:“都行,我不挑嘴。”
林舒:“……”闻着味你都能挑出来。
出了医院,坐上了车,林舒终于收到了白晓亦的消息——欸嘿嘿,很有带入感啊,但是那大包是怎么回事?隔着屏幕都看得见。
—晕倒了,摔的。
—这么惨!!!!
—嗯哼。
两人一路聊着天,起先是说周近辛的事,后来白晓亦就说起了她的倒霉事——真的,我觉得我可能要穿越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倒霉。
她骑车时被别了一下,摔下来时扭到了脚。
车子停在农贸市场旁,林舒迅速下车,关门,边走边回她消息——可能要到你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白晓亦是个中医狂,起先是受家族熏陶,后来就是受古风医毒双绝类小说的荼毒,总幻想着自己某天穿越古代,凭着医术叱咤风云,在武林江湖中独领风骚,偶尔捡个中了毒、遭政敌追杀、帅得惨绝人寰的帅哥作陪。
不过抛开这些中二想法,她对中医的态度绝对正经。
—可能是叭,那你忙着,我脚好了就去找你。
—等你啊。
农贸市场的门小小一道,略显简陋,但里面的市场挺大。刚走进区里,各种肉味和菜味交织杂糅裹着熟食的味道迎面扑来。林舒适应几秒,然后从菜台间掠过,视线所及之处,好些菜她都不认识,尤其是一种端尖掐回来的细条子菜,手巴掌差不多长,叶子不算多,但是小。
“来点不?山菜,过段时间就吃不到了。”大婶守着两三种不知名的菜,一捆一捆的,看着挺像样的。
林舒挺好奇,下意识问:“山菜?”
“小姑娘外地的吧,”大婶笑着说,“山里摘回来的菜么,就叫山菜咯。”
“喔,那怎么吃?”
“煎鸡蛋吃啊,香椿煎鸡蛋吃过没?”
“嗯。”
“一个道理,要点不?”
“嗯……一点儿。”林舒今天斗胆,打算尝试尝试当地的应季特色菜。
取了菜,再买点零碎,然后直奔水产区,捞一条鲫鱼,并让老板给宰杀处理好。等待间隙当中,她刚好瞥见不远处的店里有三道认识的面孔,是江照言和赵理,还有一位四十来岁的阿姨,描了妆,穿着过膝的长裙。林舒昨晚见过她,正是民宿对面那家便利店、总盯着人看的老板娘。
“你们不吃饭别挡着我,”老板娘有点儿恼,眉头紧皱,瞪着身旁的两人,“我跟你们两个可不一样,家里有人候着,我得赶着回去做饭呢,家里几大张嘴等着。”
江照言伸手接过店主人递过来的小龙虾,冷笑:“我还以为叔跟婶两个人动动嘴皮就能把饭做好呢。”
老板娘一愣,好笑:“你们两个要是没那回事,还怕我说?何妙月能连夜去你家,把赵理提回去?”
“什么话?我那是因为喝酒惹我妈生气了。”赵理抱着手,气得要死——清早醒来,关于他和江照言的绯闻几乎飞满了整条如意街,往昔的发小同学四处问,就连因为喝酒被他妈揪着耳朵提回去都被传成是要棒打鸳鸯。甚至是进菜市场都能遇到消息的发起者之一,到处宣传。
老板娘懒得周旋:“没有就没有嘛。”
趁着机会,她三两步走出水产店,忽然想到什么,又回头冲着他们大声说:“你们与其揪着我,还不如去看看你家租出去的房子,哎哟,一大早上救护车呜呜呜地叫,可是抬一个人出去了,别闹出了人命,到时候生意怎么样不说,租都租不出去。”
“周近辛那样子的,”她越说越起劲儿,“你看他那样,谁家做生意的像他那样,说不一定是犯了事,没去处了,才来这儿的。”
其他什么的林舒没听见,但是说周近辛的她倒是听见了,提步走了过去,往那儿一杵,说完话正回身的老板娘被吓了个踉跄。
“你干什么?”老板娘往后退开两步。
林舒淡定道:“周近辛清清白白的,来这儿,只不过是因为喜欢这个地方。今早呢,也只不过是他昨天淋了雨,今天发烧晕倒了。”
老板娘记性挺好,把她认了出来,刚想争辩两句,可一想到她是周近辛带回来的,立即闭嘴。
“行吧,行吧,那是我真眼瞎看错了。”她能屈能伸,撂个话下来就提着菜、踩着粗高跟离开了。
林舒抬眸看向江照言:“民宿里没什么大事。”
江照言自然是听见了,迎着她点点头:“我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好很多了。”林舒说。
瞧见她拎着的菜,江照言还挺意外的,这玩意儿挑着地方长,就亭川这片儿吃:“你知道这个菜?”
林舒抬抬手:“不知道。”
“那你很有眼光了,”赵理晃悠到她身旁,“这玩意儿也就这几个月吃得到,它其实也不是山里菜,是一种草药,很有药用价值的,每年到了这段时间,郊边的叔婶们就会去山上采摘,然后带到市场里卖。不过么,也就我们这些城边的市场有卖,你再往市里挪点位置,没了,里面的菜冷冰冰的,包装得很稀奇。”
他抱手搭着下巴:“你会做?”
林舒犹豫了一瞬:“我应该没问题……”声音被杀鱼的老板给打断了。
她没继续说,回去拿鱼。
江照言和赵理也没离开,林舒回头时,两人肩沾肩,有说有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昨天晚上那个念头冒出来以后,林舒看他们两个,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到底还站在那儿,她也不好直接走掉,于是招呼说:“那你们继续啊,我得回去了。”
赵理坦然道:“一起呗,我们也要过去。”
没法,林舒点了头。三人一同离开市场。同一时间,赵理身为话多而不自知的人,场面自然不会冷,江照言也觉得得说点什么,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开了口。
“我叫江照言。”
“你哪儿的人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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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都是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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