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此时的霍雨浩还在海上奔波。
本来霍雨浩确实是提前了半个月出发的,毕竟一万年前航路尚且不通,自己魂力等级不够,只能用自己的船往返,然而霍雨浩也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这个季节特有的台风。
于是暂时只有大魂师修为的霍雨浩只能带着破船躲在亡灵空间,直到台风过去才勉强上路。然而这台风又耽误了几天,本来游刃有余的时间强行压缩,居然有些赶不上了。
霍雨浩再次感受到当年在史莱克赶二年级开学的匆忙。
霍雨浩回来看唐三的时候也撞见过唐昊,因此他知道唐昊其实并没有回家,而是一直跟着唐三,只不过唐三一直不知道罢了,这也是霍雨浩决定匆忙回圣魂村的原因。唐昊没有回家,他总不能让唐三孤零零地回家,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屋子。
不知不觉中,他心里开始挂念着唐三,也开始为唐三的情绪考虑了。
然而他最终还是晚了一步,他到圣魂村门口的时候时唐三已经哭过。他站在村口,对面的人红着眼睛,而一旁站着明显是幼年时期的小舞。
霍雨浩说不出话来,他没有张口,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他应该为两个人祝福,毕竟他们本就该喜结良缘。然而他心中莫名地有些失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失落。
“……三哥,好久不见。”
72.
“雨浩!”
霍雨浩被唐三一把搂住。他搂得很紧,像是即将溺死的人抓住了眼前的浮木。霍雨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但那一瞬间霍雨浩却真真实实感受到唐三内心的强烈感情。
他,对唐三而言有这么重要吗?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回抱住唐三。他想起他和唐三前不久还因为试验武魂融合技而拥抱过,明明感觉截然不同,却能够准确地辨认出这是同一个人。怀中的唐三还带着年龄段特有的精瘦,却莫名有些软—那是拥抱小孩子的感觉。但他又从怀中的人读到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安全感,和他那个已经成神的岳父一样的安全感。
霍雨浩向来是缺安全感的,先不说在那个如狼似虎的公爵府,就连活下去都算是上天的眷顾。他从小在抛弃和冷漠中长大,即使离开公爵府来到史莱克,也无时无刻活在被这个地方抛弃的恐惧之中。后面他成为极限单兵,成为很多人的精神支柱,他隐藏了内心的恐惧,为所有对他报以希望的人撑开一面保护伞。他本以为自己早已不缺安全感,然而此时此刻,他突然被这股安心的力量蛊惑了,某颗被他埋在坚冰之下的种子似乎冒出了芽,抽出了尚且稚嫩的枝。
他莫名恐慌起来,说是恐慌,却又夹杂着少许甜蜜的期待,然而正是因为这份期待又让他愈发的恐惧起来。他突然间想逃跑了。
然而那份安全感也不过是昙花一现,霍雨浩听见唐三说:“雨浩,爸爸说他要走了。”
原来如此。
霍雨浩突然释然了,那份恐慌已经消散,一切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唐三不过是因为父亲的离开而难过,自己对他而言不过是同甘共苦过的伙伴,而所谓的拥抱不过是两人之间的共鸣,是渴望得到慰籍的撒娇。至于那一瞬间的安全感,或许只是自己太过敏感。他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任何的语言都是苍白的。他轻轻拍打着唐三的背,用肢体动作表达自己的安慰。
73.
唐三没过多久就松开了霍雨浩。
因为两人刚才拥抱过,因此隔得很近,像是下一秒就要吻上。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两人都没有选择退后一步保持距离,只是互相对视着。小舞打破了僵局,两人才如梦初醒般地分开。霍雨浩礼貌地对着小舞笑了笑:“你好,我叫霍雨浩。”
“啊,我叫小舞,跳舞的舞。”
霍雨浩早就知道那个人是小舞,然而幼年时的小舞比他预料之中的还要活泼一些。唐三和他讲述了发生在诺丁学院的开心事,小舞则在一边插科打诨,和唐三打打闹闹。霍雨浩微笑着看着他们,然而莫名的却让他回忆起当他刚入史莱克时遇到的王冬,当年他们也是这样打打闹闹度过了孤独的一年级。然而直到此刻他才又一次认识到他真的很久没有回忆起唐舞桐了。
他闭上眼,然而关于唐舞桐的回忆却莫名让他腻味起来,他突然发现唐舞桐好像并没有记忆中的那么美好。
小舞打断了霍雨浩的回忆,霍雨浩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到了山坡之上,他记得那时他还在唐三家的时候他们一起在这个地方修炼紫极魔瞳,虽然美其名曰“看日出”。然而现在他们站在这里,迎来的将要是日落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唐三要带着他们来到这里,然后他听见唐三说:“雨浩,你愿意当我的弟弟吗?”
霍雨浩错愕地抬起头,唐三负手而立,温柔又坚定地看着他。他盯着唐三的眼睛,过了许久才缓缓摇头:“我不能。对不起,三哥。”
74.
霍雨浩看到了唐三错愕和不可置信的眼神。
他不能说自己没有一瞬间是想答应唐三的。毕竟这是唐三对他说的,况且对于一个从小便缺少亲情的人,这一句的承诺确实很触动人心。他虽然不清楚唐三说这话带有多少期待,但是他略过小舞先对他说这句话,说明唐三肯定是希望得到他的点头的。然而霍雨浩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的,他终究要回自己的世界。而时间的正轨并不应该有他,他是这个世界至始至终的局外人。
唐三深深地看着他,却没有问为什么。他长叹一口气,“小舞,那你愿意当我的妹妹吗?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
“如果有一天所有的人都要来杀我呢?”
“那就让他们踏过我的尸体吧。”
对,这样才对。
霍雨浩站在一旁,看着本该成为情侣的两人在夕阳下承诺,许下诺言。然而不知为何,他心里总觉得有些落寞,或许是因为自己刚刚拒绝了唐三的邀请,因此他们之间又起了一层厚厚的屏障了。可那又怎样,他终究不属于这里。
他甚至起了一种荒谬的想法,不如直接留在这里,他去跟唐三说自己想成为他的弟弟,他也是孑然一身,他也想要一个能够保护自己的哥哥,但那是不可能的,这个世界没有他的位置。
他突然觉得大脑有些疼痛,像是误触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道蓝色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划过,然而即使是灵眸也没能捕捉到那转瞬即逝的身影,反而让他在记忆中逃走了。他有些累了,但是又说不上究竟是为什么。
“……三哥。”
75.
另一边的唐三看着眼前吊儿郎当的神山一,沉声说:“怎么才能回去?“
神山一给他留的消息过于震撼,即使是历经风雨的海神,也需要一段时间去消化庞大的信息。然而回忆确实给他带来了线索,他隐约想起了记忆中有一道模糊的身影陪他度过了一段时间,甚至想到那个人心会猛地一抽然而他的认知中他不曾遇见这么一个人,他的童年只是和父亲相依为命。
自己的记忆有问题。
唐三如此坚信着,然而他也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的问题,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问题,究竟什么才是真实什么才是虚幻。然而在他消化这繁重的信息的时候神山一早已消失不见,等唐三终于消化完所有的消息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神山一会在哪里。
神山一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他远离小时候的霍雨浩。
聪明人的对话向来简短。唐三很清楚,按照神山一的说法,他来到这里本身就是一种悖论。就像他们被时空乱流卷入最开始的斗罗大陆,然后他们第二次进入了不属于自己的时间段,见到了本不应该在这个时间段见到的人。可是神山一却明确地表示这是本身存在的,而不是因为未来的行为修改覆盖的记忆,那么他遇到霍雨浩就是无法更改的历史的一部分,因此他现在的所有行为都可能造成历史的偏差,对未来造成蝴蝶效应。然而神山一是否可信另说,他的推论或许只是庸人自扰。何况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唯一可以离开的“钥匙”还把握在神山一的手上,即使面对这个从第一次出现就很怪异的男人也不得不强迫自己去相信他,离开这个世界回到那个世界才是真理。
唐三还是陪了霍雨浩一段时间,。戴华斌的行为微微收敛了一些,然而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风雨前短暂的宁静。戴华斌或许能够因为一时被唐三殴打短暂地放弃去欺负小霍雨浩,然而唐三不可能一直呆在霍雨浩旁边,未来的日子还需要他自己去走。正因为如此,一旦唐三离开,霍雨浩会受到更猛烈的报复——即使他知道,却也不能再做什么,只能懊恼自己一时的冲动,虽然他并不后悔自己揍了一顿欠揍的戴华斌。
唐三离开的那一天还是封锁了霍雨浩关于自己的记忆,他最后抱了抱霍雨浩,看着他在自己怀里睡着。他轻轻地亲了一下小霍雨浩,一转头就看到神山一似笑非笑的眼神。
神山一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海神大人,小的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罢了,何苦为难小的呢?”
唐三:……
拳头硬了。
神山一像是听到了唐三的心声一般哈哈大笑:“啧,开个玩笑嘛,不会吧不会吧海神大人不会是这么开不起玩笑的人吧……至于离开的办法,我觉得海神大人应该心里有数哦。”
唐三:……?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心里有数了?
谜语人滚出斗罗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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