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了你的手下拷问。”
江别说着哼笑:“你那手下可不是个硬骨头,刚行刑就要说出所有。若不是云泽及时闯入杀了他,恐怕一切都暴露了。”
话毕他看向门口站着的侍卫:“还是云泽厉害。”
云泽似没听见他的话,依旧冷面值岗。
褚北墨手指摩擦杯沿:“既如此,明日天亮就传回账本。剩下账本的再想办法。”
江别道:“我看行。”
“不能再让褚钦猖狂了,继续如此下去,恐怕要如了他的意。”
“近来边境外敌入侵,战况紧急,朝安的兵被派去边境。朝安是南方经济重心,而朝安的江州运河是重要交通枢纽。”
“若褚钦趁此在朝安集结兵力,便占了交通和经济中心。无论对是他,还是我们,朝安都是重要地理位置。”褚北墨神色严肃。
“不能让他得逞。”褚北墨放下杯子,“传信给太子,让他带着禁军到朝安防守。”
云泽拱手道:“是。”
江别道:“你二哥小时候看着老实,却狼子野心,太子之位给了褚安禾后,竟勾结贪官污吏,暗中集结兵力,欲反朝廷。”
江别从小和褚北墨兄弟三人长大,彼此称兄道弟,直呼名讳。后来长大成熟,却也改不来叫法,江别便索性不改了,且情谊在那,褚北墨他们也就随了江别的意。
“但褚钦竟不顾与你我二人之情,用贪污之罪,陷害我全家被贬至这边缘县城。害你被满朝文武唾沫厌弃,被迫离朝。”江别怒不可遏,“他当真是阴狠歹毒。”
儿时,褚钦在四人组中是最安静听话乖巧那一个,他们翻墙逃学,斗蛐打牌,褚钦从不参与,每门功课都是头筹,皇帝也对褚钦称赞有佳。
或许后来褚北墨和褚安禾突然醒悟,开始用功读书。
而褚北墨天生聪慧,很快超过褚钦,拔得头筹,皇帝开始注意他,且扬言要把太子之位给褚北墨。
褚北墨无心太子,此时褚安禾后来居上,也超过褚钦。
褚北墨便举荐:“依儿臣看,太子之位给大哥最合适不过。大哥他既努力又聪慧,是有上进心之人,他亦有仁慈之心,定能胜任太子之位。”
皇帝闻言,犹豫再三,终于在褚安禾成年第三年,将太子之位给了褚安禾。
刚成年的褚钦脸色铁青,他眼睛血红,跪在地上,不肯低头,死盯着太子:“恭喜大哥获得太子之位。”
自那以后,褚钦性情大变,后来竟勾结贪官,暗中集结兵力,所欲何为,再明显不过。
忆起曾经的事,褚北墨脸色如常:“这些小情谊,怎能和家国比?若褚钦一定要起兵反朝,他当诛杀。”
“褚渊兄说的是……”
“轰!!”
江别话未落,一阵惊天轰鸣突然炸响,屋中房檐跟着晃了晃。
“发生什么了?”江别手上扇子被吓落在地。
“去看看怎么回事。”褚北墨下令道。
“是。”云泽推门疾步而出。
褚北墨来到窗前,远处天边弥漫起灰浓烟雾。
突然轰鸣,街头小巷的百姓皆被唬住,见天边烟雾,他们惊恐道:“何处起了大火?”
褚北墨皱眉望着那片雾,心下愈发不详。
云泽来去一趟极快,他再回来,脸色苍白:“殿下,堤坝被毁了,河水倒灌进城,速度极快,周围百姓来不及撤离,被水淹了。现在洪水正在往城中心快速冲来。”
—
今日医馆中无人来访,得了空闲,余岚便上街去闲逛,苏眠坐在医馆中,细细清理药材。
褚北墨今日没来医馆,医馆安静下来,不过只静了几时辰,外面一声轰响,惊住苏眠。
谁在炸房子?
苏眠到外查看,天边飘着浓烟,空中浮着异常明显的火药味。
火药库炸了?
苏眠想,但那方向也并非李府的方向。
他正疑惑,余岚突然冲进来,他气喘吁吁,嘴唇哆嗦:“苏郎中,快走!洪水言过来了!”
洪水?
苏眠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余岚拉着往外跑。
所幸医馆的位置较高,且后方不远处就是山,二人很快到了山上。山上已经站了不少人。
站的高,看的远。苏眠望向堤坝的方向,那处墙壁被炸开巨大豁口,青黑色水流如同出笼猛虎,极送往外奔,砸向地面,不过几分钟是时间,已经冲涌出十几米。
洪水卷过山林,带着泥土,冲击力暴增,轻松撞毁附近树木房屋。
经过低矮之处,更是直冲天空,再狠狠往地上砸,流水声变成轰鸣,一浪洪水下又是一浪,威力凶猛。
随着向外流出,离堤坝越远,威力渐小。
小孩紧紧抱着她家长:“娘,发生什么了?”
女人回抱小孩:“没事、没事,不要怕。”
“怎么突然爆发洪水了?”
“虽然近日多雨,这洪水来的也太奇怪了吧?今日也没下雨啊。”
“枫河那边怎么回事?那里好像有道口子,堤坝怎么塌了?”
一群人聚在一起,紧张的讨论着来势汹涌的洪流。
苏眠往山下看去,洪水极速淹过街巷。这些房子最高不过四层,大多数房屋只有两层,而那洪水却有两层楼高!
浑浊洪水无了阻拦,如野怪般横冲直撞,席卷所过之地。
洪水来速过快,很多人来不及反应,被水直接盖过,惨叫着没了踪影。
苏眠看得心惊,堤坝怎么被毁了?
难道那些火药,是用来炸堤坝的?
联想到那一声轰鸣,苏眠一身鸡皮疙瘩,李圆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苏眠脑仁疼,他心下悔恨,为什么当时不用心寻找火药?都是他的疏忽,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苏眠捏紧拳头,李圆看起来老实憨厚,竟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竟炸毁堤坝,害全城人家破人亡,他图什么?
这场洪水持续很久。
路边树木被冲倒,砸在水中奋力挣扎的人身上,那人没了动静,随着洪水被席卷而走。
爬上屋顶的人见状,喉咙被堵住,发不出声音,眼睁睁看着那人被冲走。
洪水急流的声音刺痛着每个人的心,压在他们心口,喘不过气。
“哎呦!”一位妇女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洪水后的惶恐与担忧被女人的哭声彻底唤出,每个人低着头,眼中噙着泪水,气氛低沉。
他们待了那么几时辰,水越来越高,眼看就要淹过屋顶,无人来救援,他们最终的结局,便和那人一样,死于洪水之中。
既如此,便没了那么多求生的本能。
有人往边缘靠去,长痛不如短痛……
“阿姨不哭,要坚强。”
一道脆脆的声音在死寂中冒出头,唤着所有人。
他们猛的抬起头,小女孩坐在人群中央,她看着所有人。
“大家要坚强。”小女孩记得她母亲的话,“娘说,只要坚强,什么困难都不怕。”
但她母亲不在这里,她也不知道母亲去了哪,或许随着洪水走了。
她是被母亲推上屋顶的,在那之后,她便再没见过她的母亲。
小女孩学着母亲的样子:“要坚强。”
妇女擦过泪水,抱着小女孩:“大家都很坚强,我们会获救的。”
这场洪水来得突然,水流量也多得超乎苏眠的想象。
若仅这些天下的雨,不至于有那么多流量,更不至于淹上二层,高达几米。
“这水太多了。”余岚也发现不对劲,他喃喃道,“是渔河的水,汇集到了这里。”
渔河虽叫河,却几米宽,水流急,甚至能通船,若不是地处偏僻,是条好的交通运河。
苏眠惊愕望向他,余岚脸色僵硬:“那几日连续暴雨,渔河涨水,余家村又山体滑坡,渔河原本路线被挡,全部到了平沙县。今日堤坝崩塌,全都涌了出来。”
苏眠咬牙,这场洪水,既是天灾又是**。
那水一直涌到晚上,才减缓速度,平沙县陷入一片黑暗。
山上村民聚在一起,找了枯草点燃,围坐在一起。
他们来得匆忙,没有人带食物,余岚便把在街上买的东西分给了他们。
这场洪水突然起来,淹死的人多,已经足够恐怖。
洪水过后,若百病爆发,如今躲过洪灾的人皆难逃一病,能活下来,便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苏眠神色严肃,他站起身道:“得去救那些被困住的人。”
“怎么救?”
“这里可有人是木匠?”苏眠问。
一个高壮男人站起身,他举手道:“我是。”
苏眠道:“周围的树木,有适合造船的吗?”
苟杵闻言到周围观察后道:“倒是有些树可以造船,只是造船得花些时间。”
余岚前进一步:“我们可以帮忙。”
一个小孩举手道:“对!我们可以帮忙,我们去救人!”
苟杵点头:“若有人帮忙,速度倒是会快很多。”
说着众人为了不耽误事,便行动起来。
苏眠望着山下褚北墨府邸的方向,那里地势虽比较高,但现在看来,府邸已经被淹,只剩下一层楼还留在外。
他一个皇子,那么多侍卫护着,想必不会出事。
苏眠心下想,若他死了,岂不是全城人都得给他陪葬?
他最好不要死了,苏眠低语:“我可没那么多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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