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刹那，环境瞬变。
耳边是熟悉激昂的电子音，在欢迎着他的到来，但眼前漆黑一片，无法视物。
进入黑夜时间了？
‘小七。’
“白白！”白球带着尾音直奔他而来，白无缺伸手接住光源，后者亲昵地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撒着娇道：“白白～想死你啦～”
白无缺微微勾唇挑眉，调侃道：“先前喊你怎么不应？”
小七闻言立刻蹿起来高声喊着表忠心：“我当时没有能量啦！三角区域的能量少之又少，白白才过了一扇门，分配给我的能量自然不多。”
原来两者是共生关系。
“去飞两圈。”
“好哦～”
已然熟悉自身定位的小七业务熟练地绕着白无缺周围匀速环绕，展示柜、中央区域以及立于原地的827，让他迅速知道自己再次回到实验室。
‘小七，回来吧。’
白无缺喊回小七给他照明，一步步走向827。
上次黑夜时间，他没有回到实验室，周围空无一物，这次回到这里，估计和他体内的核心脱不开关系，可以向827多打探打探：
“827，黑夜时间你需要干什么？”
“……”
嗯？这是什么？
827脚下踩着的地方隐隐发着白光，白无缺蹲下仔细观察，是电流，电流顺着地板五颜六色的电线窜入827的身体。
在充电！
这么智能高科技的机器人竟然还要定时充电，怪不得自己上次一个机器人没看到，都搁实验室“睡觉”充能去了。
真是早睡早起、作息规律的健康机器人啊。
没有别的信息，得去花海找沐阴沐阳，把他们的嘴撬开，弄清楚什么叫“他已经死了”。
“小善，开门。”
“好的！”
环境转换，白光乍现，刺激得白无缺不禁眯眼适应。
嘶，好刺眼。
这是哪？没有传送到花海？
那是……一座房子？
“白白～”小七在半空中溜达一圈，忍不住感叹道：“这里和咱老家好像啊。”
白无缺微微点头表示赞同，确实和三角区域有些相似：
不知何处透来的白光照亮了整片区域，中间是一座两层复式小洋房，白墙红瓦，颜色艳丽，外围围着一圈篱笆种着紫色的薰衣草，还在不规律地摇曳着枝叶。
“白白，我们快去看看！”小七有些兴奋地催促着。
白无缺同样好奇，他一步步走向房子，穿过小圈花圃，来到门口，抬手按在门把手上，“咔嗒”一声，毫无阻碍地压下。
这么轻松？看来是等着我来……
“你是谁。”
身后一道童声突然响起，阻止了白无缺推门而入的动作，他转过身环顾一圈——
没人啊……
“低头。”
视线向下……我靠，活的小孩！
小孩约摸三四岁，穿着白色的短袖短裤，长得粉雕玉琢、雌雄莫辨的，十分精致可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面无表情地盯着你，还有种诡异的萌感。
白无缺蹲下与他平视，温声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不答反问：“你是谁。”
直接搬出副本里的“编号”：“我叫小白。”
“小，白，我知道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小孩盯着他没有说话。
啧，还没学会友好交换的小孩。
白无缺起身不再管他，准备继续推门而入，身后的童声制止道：“你不能进去。”
“我偏要进去。”
白无缺压下把手刚推开一丝缝隙，面前一整座房间就突然后移，整体完好无损地挪移到里他一米远的位置。
什么鬼！
白无缺眼角一抽，抬步追上去继续开门。
两米。
三米。
四米。
事不过三，白无缺彻底放弃。
小七飞到白无缺肩上：“白白，那个小孩还在原地呢。”
不用它提醒，白无缺径直走向小孩，语气阴森道：“小朋友，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小孩依旧不说话。
“你……”白无缺气急抬手就要把人拎起来好好质问一番，让他知道什么是成年世界的险恶，但还没碰到他，小孩就和房子一样直接后退闪现。
白无缺：“……”我要报警。o_oi
‘小七，你去试试能不能碰到他。’
“好哦。”小七听话飞到小孩头顶，小心地试探着触碰他的头发。
“我戳……能碰到哎！”
新地图，新设定，新状况，但肯定还在副本范畴内，白无缺转头看向远处的房子，又低头看看直愣愣盯着他的小孩。
“小善。”
核心在手，无善应答……
这里是小善无法控制的区域！
两次黑夜，两种身份，被传送到达的地方就不同，这里是人类夜晚无法达到的区域，休眠中的机器人也不行。
处于两者之间的他再一次卡上了副本bug，或者说，是“门”通关的条件。
“核心”的重要程度充斥着整个副本，特殊身份才能进入的区域，这里，会是整个副本的核心。
那么，这个小孩……
白无缺垂眸半晌整理好思绪，脸上扬起温柔无害的微笑，第三次蹲下同人搭话：“你好，我叫小白，我们……”
脑海里闪过指令之一的“交友任务”，一只手伸在小孩面前继续道：“……交个朋友吧。”
小孩对伸出的手熟视无睹，只是语气平静道：“我没有朋友。”
“你现在有了。”
白无缺强势地伸手将肉嘟嘟的小手握在手里，掰开自然拳握着的手指，将自己的食指塞了进去。
没有朋友≠不要朋友。
白无缺自觉他的语文阅读理解还不错。
果然，做完一系列动作的白无缺没有再看到神奇的空间瞬移技术，小孩任他摆布，小手抓着他的手指没有松开。
白无缺起身拉着他走到房子门口：“这是你的家吗？”
小孩点头：“是的。”
“我们现在是朋友了，你可以带我去你家玩吗？”
小七在一旁围观全程：“白白，你好像一个坏叔叔诱拐无知小孩。”
‘闭嘴。’
“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呜呜呜白白你个……”
‘滚回去。’
“哼，用完就扔，呜呜呜白白你……”
‘会想你的。’
“白白拜拜～”
腿边的小孩看着他，眼里毫无半分情绪流出，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白无缺省略自己的存在，把问题重点放在“朋友”上面：“怎么，不喜欢朋友？”
小孩否认：“喜欢朋友，但你有别的朋友。”
他指了指白无缺手腕上的金属环，那是827先前强行戴在他手上的，原来还能起到这种作用：证实是因谁而生的人类，也就是小孩口中的朋友。
这个小孩知道这个……他会是谁的人类吗？
不过，得先进去再说：
“我是你的朋友，和别人没关系，好朋友就应该互相去家里玩。”
小孩低下脑袋，似在思考，就当白无缺以为又得费些口舌哄娃时，小孩抬手将面前的门推开，抬头看向他道：
“请进。”
房门打开，内里是一个米黄色色调的温馨小屋，宜居感拉满，小孩拉着径直他走上二楼，小短腿一格一格地向上走，白无缺看不下去，弯下腰把人抱起来，柔声说道：
“要去哪？你指我抱你去。”
小孩小手往一个方向指：“那里。”
白无缺在他的指引下，进到了一间婴儿房，里面是充满童趣的儿童玩具，贴着蓝粉相间的可爱墙纸，方形的房内中央有一张儿童摇摇床，柔软的被子微微鼓起，似是有个小孩睡在里面。
白无缺侧头看向怀里的小孩：“这里是？”
他没有回答，只是指着床道：“那里面是我的朋友。”
嗯？这还有小孩两副面孔呢，刚才还说没有朋友。
白无缺抬步走近，单手抱着小孩，另一只手把被子掀开，一颗圆润的灰蛋安静地窝在被窝里。
蛋和小孩……朋友……
不好！
这小孩不是人！
手上突然泄力，小孩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停滞半空时一个飞踢踹上他的脸，他只来得及拽住他的一只手，人就被骤然吸入了灰蛋里。
小孩在他的视角里突然放大，先前面无表情的小脸此刻嘴角裂到耳后，葡萄大的圆溜黑色眼珠里闪着诡异的红光。
靠！
眼神又是一阵恍惚，熟悉的温度与湿度包裹全身，胸口发烫，鱼尾应景而生。
“……”他又回归水的怀抱。
他皱眉看向手上拽下来的一只手臂，缺口处的丝丝电线因为完全浸水而冒着电，滋滋作响的电流声完美唱出了白无缺心里的无语。
小孩的蛋是朋友，他是小孩的朋友，他就得回蛋重造成为他的朋友……
什么奇怪的设定，这研究所的创建者是某护某心的漫迷吗？
手上的细微的电流电的他身体微微发麻，他用力一扔，一个摆尾扇走。
晦气东西！
他业务熟练地重复最初的操作，白光再次入眼时，视角转变，他成为俯视着破壳小孩的人，看着他在摇摇床上艰难起身，蹒跚着走到他的面前。
白无缺满脸警惕地盯着他，一只脚微微后腿时刻准备转身就跑。
小孩却一个猛冲拉住他的手，扬起一个乖巧的笑容：“妈妈！”
妈“……妈？”
不对，有十万分的不对。
白无缺脑内风暴，盯着眼前的小孩，一个诡异的想法冒了出来，他僵硬着开口道：
“你，叫什么？”
“妈妈！我是小善！”
答案印证猜想，白无缺忍不住抬手揉着眉心，脑子里回溯起迄今副本中的一切。
一个副本一个世界，方形构造贯穿整个副本，实验室、大厅、儿童房，甚至于花海，方形除了中心区域是重点，其余复制粘贴地一模一样、毫无用处。
他现在处在形同中心的地方，有着本应该孵化出人类却生出一只ai机器人的蛋，身份颠倒，他大概懂了小善的目的。
让机器人孵化创造人类是表象，他想要的是改造成功后的械心人类，他理想中的创造者，理想中的“妈妈”。
而不是花海中央的那两位表情狰狞痛苦的普通老人。
他是小善成功改造选定的“妈妈”。
“小善，是谁给你取的你的名字？”
“是爸爸妈妈！”
“小善，带我去看看他们。”
“好！”
摇摇床被一扇熟悉的传送门取代，小善拉着白无缺走入。
场景转化，紫色入眼，手上肉肉的触感消失，面前是一个展示柜，装着两位老人的展示柜。
“小善。”
马赛克悬浮与柜顶，激昂活泼的电子音响起：“我在！”
“小善，资料展示。”
“好的！”
展示柜的边上怎么能少了陈列品的“身份证”呢？
如同博物馆内的文物展示，边上总会写着文物的具体信息，在见到这两具尸体时，他就敏感地联想到文物展示柜，但场地和背景的不符，让他暂时按下想法。
现在再看，房间的中央，唯一的陈列展示，信息被特意抹去，只有权限够高，才能查看。
此前是小善，现在是他。
右下角，一段小字浮现出来：
“械历6771年，一区研究所创始人062·帕慕克、937·艾佛于新生机械体动乱而亡，尸体无偿捐赠给予薰紫展览馆。以示警醒，勿忘悲烈。——反新生机械体联盟。”
小善果然是被这两个人创造出来的，但这个新生机械……
“小善，你是被创造出来的新生机械体？它是什么意思？”
“是的！新生机械体为二代智慧体，拥有人类一切合法权益！”
二代智慧体……是新生代！
小善将新生代创始人奉为“创世神”，后者却死于自己手下创造出来的新生代，他们的死，和如今一区管理小善脱不了干系。
白无缺开口道：“‘创世神’，是你杀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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