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园……
仿真娃娃……
两边有什么关联吗？
不等白无缺细想，远处传来程子轩惊恐的叫声：
“白哥！快看底下！娃娃……活过来了！”
什么？！
白无缺回神，往传送带上看过去——
原本整整齐齐的娃娃，从它的眼睛突然睁开开始，全身像末世片中丧尸变异一般，全身颤抖不已。
嘴巴张得巨大，特意设计成樱桃小嘴的粉色嫩唇此刻撕裂开来，舌头向外伸，像疯狂吸食空气一般。
它们**着缓缓站起身，当目光锁定地那一瞬间，百米冲刺，直奔目标。
“快跑！”
贾子虚大吼一声，拽着身旁有些腿软的程子轩朝门外跑去。
两人越靠近门，门离他们却越发遥远，就像在梦里，明明生路就在眼前，脚上的步子也愈发快，却怎么也够不着那最后一段路。
身后的娃娃们穷追不舍，数量还越来越多，两个人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贾……贾大哥，门，怎么越跑越远？”
看着不符合常理的事情，贾子虚鼻尖微动，隐约有些熟悉的感觉，果断急转调头，朝着白无缺的方向跑去。
而此刻在操作台的白无缺看着娃娃全追着贾子虚和程子轩，没有贸然行动，趁着空隙在操作台另谋生路。
底下的自动生产线因为传送带上娃娃的空缺，已经自动重新生产新娃娃，导致现在娃娃数量越来越多。
既然有操作台，那必然会有手动的控制。
在哪里……
到底在哪里……
白无缺在操作台狂翻，把显示器下的机器底座拆了个遍。
“滋啦……”
找到了！
在又一个线路板被拆下后，一个标有“紧急停止”的开关出现，他果断拉下。
“滴——”
机器戛然而止，生产线不再自动运转。
与此同时，操作台顶部缓慢降下一层玻璃，要将这一高处围住。
白无缺朝着还在逃命的两人招手，高声喊到：
“快来！”
接受到信号，两个人跑的更加卖力。
白无缺估算着距离，皱了皱眉。
蹲下又将开关拉上，生产线重新运作，但头顶的玻璃却停止了下降，给二人留足时间。
眼看差不多，他又拉下开关。
千钧一发之际，二人成功跑到操作台，进入的一瞬间，娃娃们也被隔绝在玻璃墙外。
贾子虚靠在在台子上喘气，俊美的脸上泛着明显的红晕，对比已经躺在地上摆烂，只剩胸口猛烈起伏的程子轩，不知道优雅多少。
他闭眼缓了片刻，抬眸就看到白无缺凑到围在玻璃外的娃娃们面前，在观察着什么。
如真人一般**的身体紧贴在玻璃上，观察者没有丝毫波澜，只是一味地思考，想在它们身上找到信息、线索。
贾子虚走到白无缺身边，后者头也不回地就知道是他，开口说道：
“我有印象，这里的娃娃跟学生们的相貌，有重合，娃娃的容貌是按照学生们捏造的。”
混在教堂的时候，虽然众人皆用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大部分面容，总有激动时刻，有学生忍不住想掀开帽檐，看得仔细。
娃娃们的容貌是有依据的。
“在跑的时候，有只娃娃伸手抓住我，被我甩开来，那个触感，和真人的触感别无一二。”
白无缺看向贾子虚，后者也看向他，继续道：
“你觉得，它们是真实的吗？”
和学生们有着同样的相貌。
明明眼看着被压扁再弹起的材质，却和真人一样的触感。
一切如梦般熟悉的荒诞与不真实。
两个人同时开口道：
“现在计时过去了多久？”
“我闻到了清香的味道。”
两个人福至心灵，在心里确定了同样的猜想，更在对方的神色和话语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近处——
程子轩缓了半天，挣扎着爬起来坐在地上，抬头就看到两位大佬并肩而立，微微侧身看向对方。
一个墨色深邃，一个明亮含笑。
清冷内敛与玩世不恭。
但同样自信强大的气场让他们又莫名交融和睦。
身前是混乱丧尸般的狂潮，他们站在一墙之隔的危险前，从容不迫，仿佛胜券在握。
程子轩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环顾四周，确认自己还在被围攻着，并在孤城中独守空仓。
又转头看向他们。
没错啊，是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刻。
怎么自己这么狼狈，他们像是在拍电影，还有定格特写，弄得这么帅？
他起身拍了拍灰，朝着他们走近，微微抬头问道：
“我们现在该什么办？”
被追了这么久，什么男女有别，现在只剩下后劫余生，庆幸自己暂时逃过一劫，现在面向娃娃们也是脸不红心不跳。
如今我是程·钮钴禄·子轩！
但出门靠伙伴，有大腿要抱住，他没有丝毫扭捏地直接提问。
白无缺看向他，开口说道：
“我们现在在幻象里，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从踏进茶园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不在现实了。”
“啊？”
程子轩震惊，却不怀疑，接话道：
“是白哥和笑笑之前遇到的那个吗？”
白无缺点点头，又结合之前的经历，提出了一个方向：
“幻象就像梦一样，不能被牵着鼻子走，你越相信危险是真的，那么越会去趋利避害，主动跳进幻象为你编织的安全里，然后被吃干净，彻底沉浸在里面。”
他伸手修长苍劲的手，按在玻璃墙上，继续道：
“这里只是暂时的安全，我们要找，找到幻象的漏洞，那是正常人不会觉得是生路的死路。”
就如同他在前一个幻象中，直接跳下估不出高度的楼梯一样。
那是死路，却是生路。
程子轩似懂非懂，凭着自己的理解，总结出一个大概：
“就是要找出这里最容易死的地方，是吧？”
怪不得之前往门外跑，一直跑不出去，越来那里看上去是生路，实际上是死路，幻象根本没有打算设置一个出口让我们逃出去。
贾子虚轻笑了一声，有点理解白无缺为什么愿意带着这个人，运气好带点傻却有用的傻白甜，谁不爱呢？
跟个吉祥物似的。
他肯定道：
“是的，我们时间不多，站在这里越久，越容易陷进去，我们得抓紧时间。”
三个人分散开来，竭力观察着四周。
白无缺双手撑在操作台上，看着面前庞大的生产线。
为什么进到茶园，在茶园边上让他们看到的不是设想中的手环生产，而是根本不在意料内的仿真娃娃呢？
如果想要误导他们以为是真实，手环生产不仅合情合理，他根本不会察觉到时间的错位。
贾子虚也不会因为问道茶叶的香味而怀疑自己被诱导进了幻象。
面前——
一个个模样精致的娃娃在生产线上诞生。
它们经历塑形、精雕、植发、上妆、测试、筛选……
层层工序，只为了让娃娃变成丧尸袭击他们？
是不是过于大费周章？
他盯着显示器上的【通过】和【驳回】，渐渐出了神。
“贾大哥，要不我们出去让娃娃抓走？”
程子轩脑容量即将告罄，凑到大佬身边，
“你看这不就白哥说的‘完全的死路’。”
贾子虚转头看向他，也不反驳他，一开口就是支持：
“嗯，你说的有道理，你可以现在就出去试试。”
程子轩眼睛放光，感觉得到了大佬的认同：
“真的吗？！”
贾子虚继续微笑点头：
“当然，这样就可以看到仿真娃娃版踩踏事件，人还没醒来，脑浆先被踩喷出来。”
话落又顿了顿，假装低头抬手撑着下巴，故作思考状，补充道：
“没事，你可能没有那种东西，安心去吧。”
明白过来的程子轩眼眶又湿润成水宝宝：
“呜呜呜……”
“噗嗤。”
贾子虚没忍住，笑出了声。
没去看蹲在地上画圈圈的程·水宝宝·子轩，走到白无缺边上，看着人抿着唇，皱眉出神。
忍不住感叹：
怎么连皱着脸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感觉到边上来了人，白无缺回过神，看着贾子虚含笑看着他，眼睛里有些晦暗不明的神色。
看着他这么轻松，半分紧张都没有，他忍不住怀疑这家伙偷偷私藏：
“你看出来了？”
贾子虚摊手摇头道：
“没有啊。”
白无缺怀疑更甚，眯着眼看着他，开口道：
“那你怎么这么轻松？刚才跑的那么着急，也不像是不惜命的样子。”
贾子虚靠在操作台上，低头道：
“我当然惜命，不然早就在第一次进‘窗’的时候，选择放弃了。”
“那你这是……”
“片刻的休息嘛。”
他抬起头看向身边人，
“再说，这不是有你吗？”
闻言，白无缺双眼微微瞪大，有些错愕，没想到这人把信任压在他的身上。
就这么相信他吗？
他心想。
耳边，相信的人还在说话：
“……都是被筛选的命，能活就活，不能活倒还有人陪，也挺好。”
被筛选……
白无缺被触发关键词，脑海里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连接。
难得对着人感叹肺腑之言的贾子虚，身边突然没了声响，定睛看过去，又是陷入了沉思中。
这家伙，真的很适合这里。
你才是最应该活着的那个人啊。
“有了！”
“我们才是娃娃！”
白无缺有了思绪，惊呼一声。
另外两人闻声而来。
程子轩从地上站起来，不顾阵阵发麻的双腿，踉跄着撑着操作台起身来到白无缺身边。
贾子虚也立刻抛下一些弦外之音，听着小白同学的分析。
“这些仿真娃娃在被制作完成后，没有经过筛选，直接成为丧尸围攻我们。”
“如果它们遵守程序，通过筛选，它们是否会被送出工厂？”
“以此类推，我们可以代替娃娃，从传送带上通过筛选，离开这里。这是幻象展示的规则，原不是我们的路，但却可以成为我们的路。”
贾子虚边听边思考，程子轩快速接受这个说法，直接询问可行方案：
“我们离开这里，势必会被娃娃追击，如果重新开始机器，新的娃娃就会被生产出来，我们怎么出的去啊？”
白无缺摇摇头，说：
“利用规则，但我们不需要遵守规则。”
他指向传送带的另一边——
“那里是出口，我们要做的是打开它，不需要开启机器，只需要显示器出现【通过】程序，把通道开启就可以。”
贾子虚已经get到他的想法，直接开口道：
“我留在这里开启开关，你们找准时间直接跑。”
显示器需要人为操作，必须有一个人留在这里。
白无缺本来想着自己好歹运动会长跑年年不落，毕业后健身也是家常便饭，身体素质肯定强过普通人。
况且……
如果失败，大不了重开。
刚要开口说自己留下，让他们先跑，自己紧随其后，就听到贾子虚抢先自己一步。
“我……”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道：
“你贡献了方案，我贡献一下体力，不是合作吗？总要拿出点什么。”
贾子虚拍了拍白无缺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又忍不住开玩笑道：
“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逃命人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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