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手搖飲料店,潘彼得還是點了特調咖啡,彷彿他平常攝取的咖啡因還不夠多似的。
歐羅拉點了焦鹽奶蓋紅茶拿鐵,十分滿意地牽著潘彼得的手走在公園裡。她想起小時候潘彼得也曾經牽著她的手走在路上,他像是在安慰她,然而真正在哭的人是他。
她感覺自己好像忘了很多事,所有跟潘彼得一起經歷過的,都讓她想珍惜。
跟潘彼得比起來她的生活顯得十分平淡,從小在父母的細心照顧中長大,是倍受寵愛的獨生女。潘彼得則是從小就失去了父親,和媽媽及妹妹一起相依為命,總是覺得自己該成為一家之主,照顧所有人。
現在她可以照顧他了,讓他不再孤單,以為自己需要努力撐起一切。
「我想要多花一點時間跟你在一起。」歐羅拉說,不知道是因為飲料還是心情的關係,她覺得一切都是甜的。
「我們不是已經常常在一起了嗎?」潘彼得說,找了一張長椅坐下來,太陽曬得他有點頭暈。
「我是說跟真實的你在一起,不是你的AI。」歐羅拉說:「總覺得我們很久沒有好好聊天了,我想要跟你一起玩,打電動或是一起煮東西吃。」
「我來煮就好,妳別動手。」潘彼得說,他見過歐羅拉下廚的樣子,太危險了。
「別小看我,我有拿手菜的。」歐羅拉說。
「哦?是什麼?」
「布丁。」歐羅拉得意地說。
「布丁?」潘彼得問,甜點也算是拿手菜嗎?
「你不要小看布丁哦!失敗率也不低的。」歐羅拉說。
「好,那下次妳做給我吃。」潘彼得說。
「沒問題。」歐羅拉說:「你的臉好紅,是太陽太大了嗎?」
「我還好,就是頭有點暈。」潘彼得說,突然感覺有點想吐。
「真的嗎?那我們去陰涼一點的地方好了,去便利商店吹吹冷氣。」歐羅拉說。
「好……」潘彼得說,試圖站起來的時候感覺全身一軟,往旁邊直直倒了下去。
這下糟了,歐羅拉會被嚇壞的。
歐羅拉剛剛經歷了這輩子最恐怖的瞬間,她從沒見過身邊的人暈倒,也是第一次叫救護車。她對於上救護車之前發生的事幾乎喪失了記憶,看到眼前正在被急救的潘彼得,她唯一的想法是他竟然要拋下她先走了。
據說在爸媽到達急診室之前歐羅拉處於情緒崩潰的狀態,無法跟人溝通,只是一直哭個不停。
她終究還是只能倚靠別人,當潘彼得不在身邊,她就什麼都不是,什麼都做不了。
她實在太沒用了。
經過醫生檢查和住院觀察之後,潘彼得順利出院。他的腫瘤並沒有惡化的徵兆,暈倒的原因可能是疲勞和貧血,加上飲食不正常。經過補充營養和衛教之後,潘彼得聽話地答應會好好照顧自己,但是沒有人相信他會乖乖照著指示做。
在潘彼得出院兩天之後歐羅拉才敢聯絡他,而潘彼得直接叫她到他家裡找他,而歐羅拉帶著遲疑和恐懼前去見他。
「妳來了。」潘彼得開門時說,露出了相當燦爛的笑容。
「嗨。」歐羅拉說:「你看起來氣色不錯。」
「對啊,這幾天都在睡覺,只要打開電腦蜜拉就會阻止我。我現在手癢得很呢!」潘彼得說:「妳先去客廳坐著吧,我快好了。」
「什麼東西快好了?」歐羅拉好奇地問。
「香蕉蛋糕。」潘彼得說,站在烤箱前查看裡面的東西:「我住院太多天,之前買的香蕉都熟到快壞了,我趕快做了蛋糕。妳來得正好,來當我的實驗品吧!」
「我怎麼老是在當你的實驗品?」歐羅拉說。
「認命吧!」潘彼得開玩笑說,把蛋糕從烤箱中拿出來,看起來還不錯。
「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歐羅拉問,有點坐立不安。
「幫忙多吃一點。」潘彼得說:「妳想喝什麼嗎?有咖啡、紅茶、奶茶,還有……薄荷茶。」
「奶茶。」歐羅拉說:「我可以自己泡。」
「沒關係,只是茶包而已。」潘彼得說:「我還欠妳一次約會。」
「有這種事?」歐羅拉問,沒想到他會這麼在意。
「要給妳美好的回憶才行。」潘彼得說,把切好的蛋糕和茶杯放在托盤上,端到客廳放到歐羅拉面前。
「所以這是約會囉?」歐羅拉問,莫名有些想哭。
「嗯,我保證這次我不會昏倒。」潘彼得說。
「別講這麼可怕的話。」歐羅拉說,仍餘悸猶存。
「那下次妳做布丁給我吃。」潘彼得說。
「這樣並沒有比較不恐怖。」歐羅拉說。
「是嗎?」潘彼得問,歐羅拉緊張的模樣讓他想笑,很想抱著她安慰她。
「這個還滿好吃的耶!」歐羅拉意外地說,香蕉蛋糕看起來比一般的蛋糕黑一點,但是有種焦糖般的甜味,以及水果濃郁的香味,她得學起來才行。
「可以加冰淇淋或鮮奶油,妳要嗎?」潘彼得問。
「鮮奶油!」歐羅拉說。
「好。」潘彼得說,從冰箱中拿出一瓶鮮奶油,在歐羅拉的蛋糕上擠了一團。
「放著就好,不要拿走。」歐羅拉說,她想要好好享用鮮奶油。
「妳再這樣吃下去,小心得糖尿病。」潘彼得說。
「好吃比較重要。」歐羅拉說。
「妳開心最重要。」潘彼得說,似乎有點感嘆:「我希望在妳的記憶中跟我在一起的時間都是開開心心的。」
「你只要不要昏倒就好了。」歐羅拉喃喃地說,又想起了可怕的回憶。
「真的很抱歉,聽說妳哭了很久,都是我的錯。以後如果我發現我的情況真的太糟糕,我會自己躲起來,不再在妳面前出現。」潘彼得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歐羅拉問,潘彼得的腦袋構造或許真的跟別人不同,講出來的話都特別奇怪。
「我不想讓妳看到我悽慘落魄的樣子。」潘彼得說:「我有形象要顧。」
「你的堅持好奇怪。」
「其實也沒有那麼奇怪,我只是想在妳面前漂漂亮亮的而已。」潘彼得說,伸手擦掉歐羅拉嘴唇邊沾到的鮮奶油。
「你什麼時候漂亮了?」歐羅拉說,被潘彼得的舉動惹得一陣害羞。
「哦?在妳眼裡我還不夠好看嗎?」潘彼得問,湊上前親吻了歐羅拉甜甜的嘴唇。
「你靠太近了,我看不清楚。」歐羅拉說,潘彼得像隻撒嬌的小狗,在她的嘴上親個不停,讓她難以回話。
「妳想要我退後一點嗎?」潘彼得問,忍不住笑了出來,歐羅拉看起來明明就很喜歡親親。
「嗯……不要。」歐羅拉考慮了一下,伸手抱住潘彼得的脖子,不讓他離開。
「妳真搞笑。」潘彼得說,繼續吻著歐羅拉。
「反正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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