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两步,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女人从他们身边跑过,怀里还抱什么东西,右腿似乎出了问题,只能小碎步一瘸一瘸地往前跑,但步子迈得很密。
女人似乎是追着前面的男人,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孟觉只听到女人小声的抽泣,听起来惶恐又着急。
没多久,女人追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等找到他们的时候,只见他们抱着孩子跪在一所小诊所面前,女人捧着手里的布包一个接一个地磕头,额头血红,男人和女人哭得颤抖。
怀里孩子双手双脚无力地自然垂下,脸色泛白,双目紧闭,奄奄一息,情况看起来很十分严重,急需急救。
但披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阶上漠然地俯视着他们,只是冷冷地说:“医药费就那么多,你们拿不出来我也没有办法,去找别人吧。”
医生说罢转身往里走。
女人赶忙扑上前,抓住他的脚踝,哭着说:“医生,你行行好,我们一时凑不到这么多钱,家里最值钱的东西就这点米了,我的女儿啊!求求你救救她吧!”
女人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医生想要把脚抽出来,但她也不肯松手。
紧接着,医生踹了女人一脚,她陡然松开手,抱紧怀里的东西,疼得蜷起身体抽泣。
“啊!”
宫承行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抓住医生的手,往后折了一下,引得他高声惨叫。
“你,你,你谁啊?!快放开我!”
“放开你可以,”宫承行瞥了一眼地上的人:“救人,”
“呸。”医生啐了一口,“没钱治什么病?!”
宫承行加大力道:“确定不救?”
医生疼得冒汗,“救,救,救,你先放开!!疼疼疼!”
宫承行放开他,并威胁到:“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你的小命可能就保不住喽,劝你识相点。”
医生松了松手,语气里极尽嫌弃:“进来吧。”
孟觉帮忙先把孩子抱进去,宫承行在后边帮扶着女人进去。
这里没有医院,只有这唯一一个小诊所,诊所不大,加之里面还有一个小隔间,房间更加狭小只容纳下一个沙发。
孟觉放下孩子后出来安顿好这对夫妇,又掀开帘子走进隔间,靠着墙盯着那医生的动作。
孟觉问:“她怎么了?”
那医生给小孩输液,挂好瓶子:“发烧,晚一点就烧傻了。”
孟觉:“这里是什么地方?”
医生只瞥了他一眼,明显的看傻子的眼神,没有回答。
此时,宫承行也从外边进来了,孟觉与他对上视线,对方只轻微摇了摇头。
随后,宫承行凑到他耳边,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只说关于他们自己的,其余的一概不回答。”
孟觉点点头,“这地方不对劲,那包裹里的东西不是米,从外形来看应该是一块坚硬的东西,可我路上经过别家的时候,除了没有人之外,每一家的门口都放有两个袋子,那袋子里面的才是米。”
他们这里并不缺米,要是急的话明明可以去借,去偷 ,可偏偏说最后一点,但那包裹里的明显不是米,可女人却说是米,还紧紧护着,十分宝贝。
“嗯,难道他们的粮食不是米?”他顿了顿有自顾自否认:“那也说不通,谁都认识米,也不可能。”
孟觉:“跟着他们。”
于是,宫承行也靠着墙盯着医生。
他们一直等到天黑,小孩输完了液,这对夫妇才从帘子外进来。
宫承行靠在孟觉肩上,合着眼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样。
“今天真是太感谢二位了,要是没遇上二位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女人一进来就拉住孟觉的手,双眼含泪一个劲儿地道谢。
“小事。”孟觉抽回手,戳了戳宫承行的脑袋,见他没动,手不动声色在他身上擦了一下。
他要收回手的时候,被一把抓住,转头就与他的眼睛对上。
孟觉:“……”
紧接着,耳边传来两声轻笑,他的手心被捏了一下,“偷偷摸摸的做什么呢?”
孟觉头歪向他压低声音,“脏东西,你闻闻。”
此时,男人抱着孩子来到他们面前,感谢道:“今天真是多谢二位了,医生还不收我们的医药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要不二位今晚先在我家暂住?吃顿便饭也好。”
“好。”孟觉一口应下。
“好好好,二位跟我们回家,家里正好有多余的房间。”女人高兴起来,抬脚就走了。
趁他们说话的间隙,宫承行闻了闻他的手,一股味道直冲天灵盖,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搂过孟觉使劲儿闻。
孟觉:“……”
宫承行鼻子里终于没有一点残留的味道,他仰头深呼吸一口气,惊诧道:“亲爱的,这什么东西?!熏得我差点吐出来了?!”
说着,又在孟觉身上闻了闻。
孟觉一指把他的脑袋推远些:“不知道,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孟觉抬脚跟上夫妇二人,那女人还是紧紧抱着“米”不放手,应该说至始至终都没把包裹放下来。
两人一到,便被请到餐桌边坐下,准确来说是硬把他们按下的,夫妇二人确认他们不会起身后才进厨房忙活。
“这家的条件看起来也没这么差,二层小平房,怎么会没有米呢?你看到没有,进来的时候大门两边也有两袋米,这不是更奇怪?”宫承行抬头打量一翻,这里的装饰看起来至少也是小康人家,并没有这么穷苦。
孟觉:“障眼法?”
宫承行摇头:“我还是能看出来的,这就是真的。”
孟觉不动声色往一边挪了一段距离。
宫承行是看着他挪的,又闻了闻身上,“这味道太大了吧,不是我身上的!”
孟觉疑惑地看他一眼,也闻了闻自己身上,也不是他身上的,况且他也没有沾上东西。
登时,一股及其浓郁的臭味窜进鼻腔,一道菜落在他们面前。
二人同时抬头,便看到菜碟里青绿青绿的黏糊糊的东西。
“家常便饭,二位稍等片刻,很快就好。”女人说完放下菜碟又钻进厨房。
孟觉差点忍不住吐出来,一把用手捂住嘴,还是偶尔会有味道飘进来,改用臂弯捂住。
“亲爱的,我看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宫承行闷声问。
孟觉不敢说话,怕味道再蹿进鼻子里,只摇头作答。
“二位不好意思,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女人又端了一盆出来。
两人十分默契的憋气,坐直,微笑点头。
等女人再进厨房,又立马捂住口鼻。
女人刚才端出来的时候,挪了菜摆放的位置,一个面前一个盆,一个面前一个菜碟。
没一会儿厨房里忙活的二人就出来了,最后一道菜放上桌子,他们才看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是尸块。
孟觉:“……”
宫承行:“……”
男人招呼两人:“来来来,家常便饭不知道合不合二位胃口。”
宫承行微笑勉强转移话题:“小孩怎么不来?”
女人应和:“她睡着了,等她醒了再吃,二位不要客气。”
孟觉憋气憋得脸涨红,他忍不了了,捏着眉心一脸头疼,一手从桌下抓住宫承行的手腕:“我身体不舒服,他扶我去休息一下,二位先吃,不用管我们。”
“怎么突然头疼?”女人担忧地看着孟觉,又说:“那要不要上楼?二楼正好有空房间。”
孟觉摆摆手,“出去休息一下就好。”
说罢掐一把宫承行,两人赶忙装模作样出门。
一出门,孟觉赶紧远离门口,在院子的角落里呼吸新鲜空气。
足足几分钟他才缓过来,憋气憋得他心跳加快,此时涨红的脸恢复了,心跳也恢复了,或许是太急,眼眶泛红,藏着些许泪水。
孟觉随手抓一把雪,正要放进嘴里,被某人拽着手拍没了。
“这你也敢吃啊,刚刚什么东西看见了吧,”宫承行没好气地说,指腹抹掉孟觉眼角渗出的泪水,又把他脸上的雪清理干净:“你敢吃?这指不定是什么东西呢。”
孟觉:“……没想这么多。”
“别的你倒想得清楚,这你就不想想?”宫承行继续挖苦:“当自己是不坏金刚啊,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孟觉觉得他吵,低头玩雪不理他。
他只是单纯不想听他说话,玩雪来转移注意力,但在宫承行看来他是闷闷不乐,还不太开心。
宫承行盯着他看两秒,声音顿了顿,叹息一声:“你怎么什么都吃,忌点口吧。”
此时,孟觉捏好了一个小小的雪人,他对这个作品十分满意,顺带应了他一声,声音轻快:“好。”
宫承行朝屋内望一眼,那夫妇二人吃得正欢,甚至是用上手了,毫不避讳地狼吞虎咽,看得他一阵反胃,快速转头看向孟觉,洗洗眼睛。
孟觉此时也要转过去,但被宫承行捏着下颌掰回来:“别看,会心里不适。”
孟觉沉默两秒,拍拍手上没有温度的雪,“出去看看。”
“也好,反正这里也待不下去。”
迎着风雪出了门,孟觉随意拐上了一条路,一直顺着走。
“亲爱的,你也看到了吧。”
他们走得慢,像是散步似的,脚下的雪比他们来的时候厚了很多。
孟觉点点头:“那小孩后背上,夫妇二人的脖子身后,还有臂弯处都有尸斑。”
“还有,这里也不对劲,”他继续说:“雪下得不大,但地上雪的明显厚多了,短时间也堆积不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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