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太爷，姚管家，请先听我一言。让我先问问春苑姑娘。再做打算如何？”
姚太爷哼了一声，以示首肯。
“春苑姑娘，别害怕，你如果是清白的，我们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现在请站起来回话。”尘霄柔和的说道。
春苑抬头看看姚太爷，又看了看姚管家，并不敢起身，尘霄只得朝姚管家拱了拱手，这时双手抱臂站在尘霄背后的晏然淡淡的扫了一眼姚管家。
姚管家只觉得那眼风化作了剑影，扫伤了自己，便赶忙道：“谢公子都叫你起来回话了，你还不赶紧起来，好好回话？”
春苑这才起身行礼道：谢公子，奴婢一定知无不尽，不敢有半点隐瞒。”
“你十七日给姚少爷送饭时，饭菜可有经过其他人的手？”尘霄道
“回公子话，从厨房到公子手上，中间只有奴婢碰过，但奴婢敢对天发誓，奴婢没有在饭菜里下毒。”春苑思索片刻回到。
“姚少爷十八日是怎么不舒服的？”尘霄右手持扇，在手掌中虚虚的点了两下。
“十八日早上，我去给少爷送早点，刚走到祠堂门口，就听见里边咚的一响，接着就听见少爷在喊心好疼，快去叫大夫来。我便顾不得早点，赶紧推开祠堂的门，只见少爷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胸口，痛苦不堪。我便凑上前去想扶少爷起来，少爷却把我推开了，在地上打滚儿。我只得跑去叫管家。”
“府上给少爷做早点的厨子，是哪一位？可否叫来问话？”
“是彭庆文。马上传。”姚管家点了一名小厮去了。
“十八日之后的膳食还是你伺候的吗？”尘霄又问道。
“是的，一直是奴婢伺候的。奴婢从三年前就一直伺候少爷在府里的饮食。”
尘霄正欲再问，却见刚才的小厮带着一个矮胖的中年汉子进来了。那汉子正是典型的伙夫模样，此时先向姚太爷和管家行礼过后，便有些局促的站着。
“谢公子有话问你，你可得好好回话。”姚管家吩咐道。
“是，小人一定好好回话。”彭庆文又朝尘霄和晏然行了一礼。
“府上的伙食可是都由你来做的？”尘霄问道。
“回公子的话，府上我专程负责太爷和少爷的膳食，其他人的则由帮厨的伙计去做。”
“十七日，姚少爷在家，饮食也是你准备的？可有外人帮手？”
“十七日少爷的膳食是我一个人做的，没有外人帮手，做好后分两份，一份由春苑给少爷送去了，一份由姚管家给太爷送去了。”
“春苑姑娘，姚少爷的膳食，苟二可有机会吃到？”尘霄又问道。
“少爷这几日胃口不好，吃的少，我伺候着用完，剩下的都收回厨房了，由打杂的小厮倒去收拾。主仆有别，苟二断不敢去偷吃主子的膳食。”
“好，两位，我的问题问完了，姚太爷，姚管家，真相大白之前，还请不要再对下人乱用私刑，以免误伤好人。”
“你们先下去吧。”姚太爷挥了挥手，屏退了除了管家以外的下人。
“姚太爷，您之前和晏然道辛氏与人有故，可有此事？”尘霄问道。
“此事，事已至此，老夫也不再做诳语，辛氏过门之后，除了每月十五例行采买，有丫鬟小厮陪着出去一个时辰，其他并未出过姚府。但是怪就怪在天圣在她梳妆匣子找到的信。天圣时有外出游玩，一时冷落了她，她居然敢……”姚太爷说这，又是一阵咳嗽。
尘霄沉思片刻道：“ 也就是夫人没有时间和条件，却出现了和一个未知的人书信往来。您查过此人是谁吗？”
“事出突然，我也是在辛氏死后才得知此事，所找出此人，我定饶不了他。”姚太爷恨声道。
“因夫人极少外出，您才怀疑是府上的人吗？”尘霄问道。
“正是如此。”姚太爷道。
“如此，姚太爷，我和晏然会去查的。也请您节哀顺便，保重身体。”尘霄语罢，便与晏然告辞，出府而去。
明黄橙红交织的秋色山道中，晏兮搂着念沉附在一匹骏马上，一骑绝尘，疾驰而去，扬起飘洒的落叶，逐渐化作一个模糊的黑影。
“姐姐，我们这是去哪？”
“回你的故乡，晏城，那是一切的源头。”晏兮救得念沉时，曾仔细问过他的家事，因着他们父母便是服毒自杀，念浓也曾有一指腹为婚，青梅竹马之人。
种种巧合实在是让人难以忽视，便一早带着念沉往晏城一探究竟。
“客官，您的面来啦！”小二吆喝着端上两碗牛肉面，红通通的汤汁中，几片牛肉，一撮葱花，香喷喷的气味扑面而来。
“咕咕咕”晏然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他面上却仍是一派严肃，手中的筷子稳稳的夹起了卤蛋。
尘霄不由得笑了起来，说“你就是个傻瓜，人家不吃饭，你就不会自己去吃么？饿得肚子咕咕叫。”说罢也埋头苦吃起来。
待到两碗空空，汤都没剩几口时，尘霄停下了：“你真的要听那姚太爷的，杀了晏兮？”
晏然默不作声，也停下了筷子，望向不远处的时月茶馆。
尘霄只好自己接下去“咱们接下来先去认识一下故去的辛氏吧。”这话说出，两人想起传闻中女子的结局，不由得敛了笑容，为那苦命的女子哀叹。
时月茶馆在倾城也算的是风雅的去处，此时尚早，店内除了掌柜模样的中年人在拨打着算盘，只有几个小二在备着，正是问话的好时机。
“两位公子请，楼上雅间还是就在大堂坐？”掌柜的正核对着昨日的账目，一片小小的阴影遮住了光，便赶忙抬头迎客。只见一春风拂面笑意盈盈的贵公子，摇着折扇，打量着他 ，背后站了一抱剑而立的青年人，正是尘霄和晏然来访了。
“掌柜的，楼上雅间吧，你们这最好的茶上一壶来，方便坐下和我们聊聊这倾城的风俗人情吗？我们兄弟二人初来贵宝地，人生地不熟，听人说要想知道这倾城的事，还得到这时月茶馆。”尘霄道。
“好勒，客官，您上边请，时一，领客官去天字雅间，一会泡好茶就上来配客官聊聊咱们倾城。”掌柜的也是笑盈盈的应到。
一个小二应声而来，领着尘霄晏然上楼而去，直到他们身影消失在拐角，掌柜的才几步走到门口，往姚府打量了几眼，又扭头招来几个小二，压低声音道：“我此前从未在倾城见过这两人，姚府出了怪事后，什么人都冒出来了。你们把嘴都放严实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上点心，要是说了不该说的，姚太爷迁怒，我可是保不了你们。”
那几个小二面面相觑，左右交换了颜色，便齐齐点了头。掌柜的见状便又一招手道，“散了吧，打起精神来，小郑子，去把今年新出的时雨茶拿出来，我亲自泡了给楼上的客官送去。”
此时尘霄和晏然已在窗边落座，时一殷殷的候着，等着听吩咐。晏然落座之后便望向窗外，并不做声。尘霄便问道，：“时一，好名字，你在这茶馆几年了？”
时一满脸堆笑道：“小的从小便在这茶馆了，名字也是掌柜的取得，图个简单爽利，公子盛赞了。”
尘霄又道：“那你想必也知道以前在你们这男扮女装作小二，后嫁入姚府的辛氏吧？”说话间，便微笑着打量着时一。
“回公子，小的知道，只是辛氏在此只待了半年，与小的也不甚相熟。”时一仍一派平和的答道。
晏然却扭头扫视了他一眼，又飞速移回了视线。时一心中一禀，整个人似乎暴露在剑光之中，不由得吞了口水，强自按捺下心中的不安。
一时二楼静了下来，尘霄还待再问，掌柜的已托着茶具，走了近来。
“时一，下去招呼，我来和两位公子聊聊咱们倾城的风土人情。”掌柜的悠悠的将茶具放到桌上，动静之间风仪俨然，不似寻常。时一松了口气，低头行礼，便下得楼去。
白鹤沐浴，观音入宫，悬壶高冲，春风拂面，关公巡城，韩信点兵。时邳垂肘提腕，一番动作霎是好看，此时正将茶汤缓缓倒入杯中。
“公子请品鉴一番，再饮甘霖。”
“掌柜的，您贵姓呐？莫不是也姓时？”尘霄折扇亲点问道。
掌柜的笑道：“公子高见，在下时邳。公子您听过咱们倾城的典故吗？”
尘霄，纸扇轻点，道：“在下曾有耳闻，道是倾城百年前还是一片海域，城中有人爱慕海族遗珠。然而山海大战时期，天降思量壁，从此两人再不复相见。此人终身不娶，一心只盼与所爱之人再续前缘，后在思量壁前去世。世人感其情深爱挚，取其表字，名曰倾城。不知是否真是如此?
“公子真是见多识广，确实如此。自从大战平息，思量壁一夕之间消失无踪，现在的思量壁不过是前人遥望大海的悬崖。偏偏这峭壁之上生出了茶树，后人亦可寻味忆昔 。却也再不见的海族之人，怕是已经绝迹了。”掌柜的边说，手上动作不停，此时茶汤碧玉，在瓷白的茶杯中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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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时月问茶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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