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云仙城内见得一众云雾吞隐仙宫宝殿,此仙地名为金运门,金运门内又设三大殿五小殿,各有仙人居,独有一地虽为金运门内却与别的仙宫仙殿分别离来,这地方名为乌夜林,乌夜林内住了个云仙,云仙名为林浮生。
不过这位林仙儿非同凡响,且不说这人貌如何如何,众人知这林仙儿无所不能,譬如琴棋书画是为精绝一流,自也精于音律,文墨兼备,他人若有不及者,这仙儿一学便得心应手,只他两点不好,其一为常日里最不爱出门,其二是这仙门内,独他最力不禁风,因是仗以上个老仙长手下独苗,这才得了一个乌夜林。
若是见过的他的,都说他好,也有好些高仙名仙最见不惯他这等尸位素餐之仙,每每要去寻事,都教金云门的老掌门给拦了去。
一日淫雨霏霏,池影天阴碧色沉,或急或缓,弹砖奏瓦,是以细绵绵,送以微微凉,吹尽绵雾,林浮生坐到廊下,只把半身往栏趴去,正是要阖眼睡去时,忽应自设那仙界来了人,且去探查,乃见一弟子,弟子说老掌门有要事寻他,林浮生把身一转,就至大殿中。
当下这殿内有两人,一位是仙风道骨的慈和老掌门,另个是他没见过三四岁的孩子,林浮生上前同老掌门拜上一拜,老掌门慈眉善目,冲他招招手,“漫宝儿,快过来瞧瞧。”
林浮生行去,又教他拉手到旁面坐下,林浮生定站着,暗中打量那孩子,一面道:“老仙长,在外人面前我还是尊个礼节,您也唤我姓名。”
老掌门哈哈笑道:“什么外人?这位是我收的小徒儿,旁人都没见过,我只特意教你先过来瞧瞧人怎么样。”
说罢,老掌门把孩子抱起来予他细瞧。
小孩子瞧着他,见他姿色非凡,正是皎皎月逊他三分洁,人间颜面他皆无色,眉目纤柔云,淡淡情如临春香心,幽幽气如晚秋遗韵,怎么能不迷眼?痴痴看他半日,嘴里竟道:“你不是个人。”
老掌门大惊失色,不等他捂嘴,小孩忽的竟道:“你是神仙。”
老掌门哈哈大笑,捏着他的脸说:“你这话差些吓死人,可要知道若讨他生气,屁股不给你打开花?”
林浮生仔细打量,那孩子第一眼见林浮生便心生喜欢,听了老掌门的话,就此信了,紧紧抿着嘴,拿眼偷偷看林浮生。
此时望见林浮生衣着黑压压的,对自己也没个笑,因又觉得他沉气逼人,再不敢看,笑着往老掌门那缩头缩脑说悄悄话去了。
老掌门一面听着一面笑个不停,直至林浮生哼出些气,老掌门回过神,林浮生正欲说话,那孩子把老掌门胡子一揪,老掌门哎呦哎呦叫起来,又把这孩子逗的笑哈哈,揪的愈发起劲,还掉了几根。
林浮生脸色不悦,一手将人拎起来,那孩子不情愿被他抓住,左摇右晃,不能消停,林浮生手上不稳,松了手,孩子正要掉下来,老掌门心里一紧,忙来起身,却见孩子被一阵云雾接住,孩子被吓得脸色煞白,大哭起来,老掌门抚了抚心道:“漫宝儿,他还是个小孩儿,经不得你这样吓唬。”
林浮生问设了灵界将那孩子哭声封去,且问:“老仙长,这孩子有何可取之处?又或是什么故人将子托付于你?”
老掌门笑道:“说什么话?我瞧他性子不错想带在身边也不成吗?”
林浮生:“他父母如今在世?”
老掌门笑了笑,“自然。”
“依我说寻个父母不在的,既比他听话,还得省事,比他性子好的比比皆是。”
老掌门正欲接话,又听他道:“再有他年纪太小,我猜也不过四五,正是亲父母之时,理应让父母先行教导,正其行为,现你把他带到这儿来,我以为并非好事,这与强抢又有何异?”
老掌门抚了抚胡子,“漫宝儿,这些你都安心,我才问过他爹娘的意思,他也不是日日留在这儿,隔些日子就送还到他爹娘那去,我只问你一句,你喜不喜欢?”
林浮生打量那哭啼小孩子,见他瞧过来,小孩暗暗瞪他几眼,朝他吐了吐舌,心内怨着林浮生。
林浮生同老掌门道:“若说过也过的去,最少样貌端正,至于品行如何暂不能论,资质尚可,可细想来,比他好的也是不少,老仙长怎么独独选了他?”
闻言,老掌门笑道:“我就喜欢他,听了你这话,想来也对他有几分喜欢,只怕我没的时间带他,就从你那分出间房来给他住罢。”
林浮生眉头一蹙,“我不精于此,再者仙门仙长众多,哪一个不比我好?为何就挑上我了?”
一面说着,林浮生将手一挥,那孩子自仙雾上掉落下去,旋即两腿蹬蹬的跑到老掌门面前,双眼轻红,下唇外翻,眼儿汪汪的望着他,脸上十分委屈,老掌门心尤不忍,忙道:“漫宝儿,你别急着走。”
林浮生顿步回身,遂听他央道:“这也算我老来得徒,其他仙师仙长们各有各徒,各有各事,哪里腾得出空来照顾他,我这做掌门的又不得空,除了你,我谁也不放心,你也看在我老骨头一把,先前从未央过你什么,只这一回,你就答应吧。”
林浮生沉吟半天,叹一声,“既是要收他作徒,你就狠心,断了他的红尘缘。”
老掌门轻轻搂抱住宋稳,对林浮生说:“他才多大呀?不成不成,再者断了红尘缘便能成好仙?世间从无如此道理,且我所见,经红尘缘远比那些清高之仙更胜一筹。”
林浮生无言相对。
老掌门催道:“你快答应。”
林浮生叹了叹,“这事未尝不可,我有一件,你先答应了我再领他走。”
老掌门:“你说。”
“至他及冠就从我这搬出去。”
老掌门只想他答应,当即点了头,和他聊了许久,林浮生才知这小孩生于富贵人家,老掌门路过,那日见孩子笑颜喜庆,心头一软,这才要把人带来,这孩子姓宋名稳,字堪行,他家中人要求每隔十日送予他父母那三日,交由林浮生接送。
老掌门含笑把宋稳交到他手中,宋稳摇头,抱着老掌门道:“我,我不去。”
老掌门拍了拍他道:“他哪里什么都好,你同他去看看。”
宋稳半信半疑,还是跟着他去了,林浮生把人带入乌夜林,宋稳一看这里孤僻清净,没外人在,心里不喜,又想回老掌门身旁,只看林浮生在前面走,行到半路,他悄悄的离开。
宋稳欲寻出路,可望见有处仙气滚滚的地方,上面立了一座白桥,一时迷了眼失了心的往那面走去,过了桥,因不知桥的另一头还在池中,池雾底下隐藏石板,不曾踏上,失足掉进水中,慌张扑腾,惊叫起来。
林浮生闻声,连忙过去,召来云雾把他救了上来,他便哭闹起来,心下认定是林浮生有意戏弄他,任凭林浮生怎般好声说话,他一概不听,只哭哭啼啼的,林浮生手足无措,乃把孩子领进屋内,脱了衣裳送到床上好去歇息。
到了晚上,宋稳饿得不行,可林浮生只顾着看书,不曾知晓他需吃饭一事,宋稳又委屈的大哭起来,林浮生闻声,搁了书,慌忙来和他擦泪说:“别哭了。”
他哭闹不止,欲引人过来带他离开,林浮生问他怎的,他哭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来,肚子又疼,只能抽抽噎噎道:“你为什么不给我饭吃,你要饿死我吗?难道我今儿要死了?”
林浮生这才想起来他还是个孩子,出门予他买了饭,因不熟路,他又羞于心,左右不肯找人问路,失路许久才找到店家,可也不知道宋稳喜爱什么,见有什么招牌的一概点上,买完回来已是晚上,饭也凉了,宋稳哪里受过这等苦,怎么也不肯吃,后面实在饿得不行,就教林浮生喂给他,挑挑拣拣刚两口,没成想把他吃的满头是汗,腹中疼痛。
林浮生一吓,匆匆把他带去医仙那检查一番,这才知他年纪小,吃不得辛辣,恰巧林浮生点的都是些辛辣之物,把宋稳疼了两三日,转好后,他再也不愿回到林浮生那,老掌门又予林浮生仔细谈了两天,与宋稳劝了半会儿,愿教宋稳揪了胡子,这才教他留在林浮生那。
林浮生仔细了解一番如何养孩子,怎奈这孩子十分记仇,一连两个时辰不愿搭理他,待林浮生买了糕点予他才予他点脸色。
有一日晚,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的,林浮生正睡着,听见门被敲了敲,只当是外面风雨弄的声,那声略微重了一些,林浮生心感不对,起身开门,门外正站着宋稳,也不等林浮生问话,他就着缝隙钻了进去。
他见着床就要上,偏有些高,只见被子落了一些,就将被子扯下来。
林浮生问:“你怎么来这?”
宋稳不言,林浮生见他拽住被子,忽而一阵雷闪,吓得他在地上就裹紧被子。
林浮生想了一想,又抱了被子铺在床上,见宋稳探出头,想了一想,“既然你怕,就在我这凑合一晚,明儿再回你屋去。”
宋稳见他说完这句,兀自睡了,只给他一床被子更无其他,一时生气,拿被子踩着登上他的床,钻入他的窝,爬到他身上去,见他脖子露着,气不过磨牙似的咬上一口。
林浮生一惊,抓着他后颈衣裳扯开人,宋稳挣扎半天,没个好脸看他,林浮生脸上隐有怒气发,“要是不想睡,就到外面站着去,还咬人呢,谁惯的你这臭毛病?”
宋稳两眼一酸,泪如雨下,林浮生听他嚎叫,头疼不已,“怎么又哭了。”
宋稳在他身上哭闹道:“你让我睡地上,我不要跟你,我要回家。”
林浮生恍然大悟,数了下时间,这才不过五日,可他年纪小,又是自己错在先,心说:也不知老掌门是什么心思,才多大点孩子收作徒儿,分明知我照顾不来,不过明儿他要吵着回去,我就势给送走,若是老仙长提起,就说他不肯留在我这,从此我就清净了。
林浮生还是把他抱回宋府,半夜瞎晃晃的,又是雷雨之天,好不骇孩,宋稳见这景色,忙把头往他怀内钻去,且寻到他父母门前,仆从开了门,一时瞧见林浮生吓了一跳,看清来者且听有人叫他,往林浮生怀中一看,见到宋稳十分高兴,忙把人往屋内请,遂与宋父宋母说去,那两人匆匆忙忙赶过来,宋稳一见着他们,心内数发委屈迸出来,往他们怀内扑去。
宋父宋母年纪不大,只见其父亲貌似玉松,内自出文气,母亲颜如月华,温柔自清雅,他们抱住宋稳有泪而不流,笑笑说了好一通问寒问暖之话,又看向林浮生,连连道谢。
林浮生予他们说明宋稳念他们之心切,这才把人送回来,又说自己要事在身,不便打扰。
宋父宋母见外面雨还大着,因说:“劳烦仙者冒雨把我儿送来,这外面风雨还大者,时间又晚,何不住下一晚,等明儿天晴再走。”
林浮生拒说:“多谢宋夫人好意。”他欲寻措辞推去,可左思右想却没寻出个由来,且他们再三央求,林浮生面皮子又薄,架不住人家三两句话就被他们拿住,决定借住一晚。
宋稳又嚷嚷饿了,宋母便去煮了碗面予他吃,也予林浮生下了一碗,问他有何口味,葱花香菜十分需要,好甜好辣,林浮生答是都好,自己并不挑食。
林浮生同宋稳吃着,宋父宋母看出林浮生略不自在,因借由到一旁挑针看书去了。
宋稳虽是饿极,却也细细的吃,十分斯雅,不过一会儿碗已见底,可他仍不觉足,便盯着林浮生的那碗,林浮生见着,同他挑出大半碗面,宋稳眼睛一亮,难得肯予他一次好脸色,笑得好不自在,吃饱喝足后,宋稳心满意足的说:“还是家里好。”
林浮生却道:“我这回是偷偷带你出来的,明儿还得去问问老仙长你的课程,再瞧瞧什么时候把你接回去。”
他这话浇了宋稳一头冷水,宋稳把脸拉下去,不由哭出来,那面宋父宋母听见,赶忙出来好声问是怎么了,宋稳便说不要去那,想留在家中陪他们,宋父宋母哭笑不得,可心里也舍不得他,宽声安慰好一阵子,宋母已然滴了泪,宋稳哭着哭着自也熟睡过去。
二人讲他安置好后又寻林浮生说:“我们这儿子让我们惯养了些,如今挑剔,只恐我们教导不好,还请高仙多多照顾,如有不对之处,请勿包庇,您只管予我们说,我们也尽力劝导一些。”
他们言语亲切,林浮生连连应下。
第二日一早,林浮生本欲还宗门内,宋父宋母已经雇了船,要到一处灵庙为宋稳上香求平安,只恐林浮生寻不着路,又说是等把香上了,就教他把宋稳接回去。
林浮生想自己回去也不过坐卧在床,无非看些杂书消遣时日,因答应他们。
林浮生问:“那里神观路远,还需过河,怎么不选附近的神观拜?”
他们笑道:“我们本不是这里的人,一夜梦里经神仙指路,一路游玩到此,并定居下来,只那时候想要个孩子,任是什么法子肚中都无动静,拜了神像也无用,直到去了河对面拜了个平安神,竟得了我儿。”
宋稳趴在窗台上,正瞧外面水波粼粼,闻言回头哼气一声,“我是你们生的,跟那个木头做的东西有什么关系?整天拜它真没意思。”
他们欲怒,终是舍不得下手,且有外人在,乃告诫他一下,宋稳两耳不进。
待到了那所灵庙,他们寻店打尖,又去寻备了香纸香烛,见这一路香客不绝,他们排着路,乌泱泱的围着一个神观台,见上面记以文斗天星,前来拜奉皆是青年才子才女,再过几道路,也见得什么求子神,财神,姻缘神,风调雨顺神,家业繁荣神,无论哪个不都恭恭敬敬的拜上一拜?
只因人数众多,林浮生无心挤进去一一看过,回头见宋稳父母已寻着那个平安神,定睛一瞧,正是个沉香木雕来的神像,可不见这神像是什么名,林浮生正奇怪着,忽的那神像一闪光,把他眼睛刺着,忽教被人扶住到一旁坐下,且等歇了会,睁开眼看正是神庙的小道童,他端来一碗水予林浮生。
林浮生喝去又道声谢,那小道童说:“今日天气炎热,已经有几位耐受不住,善人也注意些,莫因拜神而害了自己身子。”
林浮生听觉有趣,担忧似的对这小道童道:“我们诚心自万里来拜,若是途中因这点小事而拜不成,岂不是诚意不够?”
小道童笑道:“只善人能到,亦把心带来,又何需这些虚物,兜兜转转它们不过为身的寄托。”
林浮生心内斟酌可要问这神像的事,可转念一想,对方已然认作自己有心拜奉这什么神,自己这会子问这等问题,岂不是撕人家脸?他且思忖再三,点点头道:“多谢。”
小道童顾了他一会,得知他再无不适后退去。
只这一会的功夫,他们得来一个莲花灯及一张纸,把莲花灯置好,纸上写了字后压在莲花灯下,且因宋稳不喜这处,嚷嚷要走,他们十分无奈,寻到林浮生,请他照看一番,原是方才还未拜完便教宋稳给闹走,林浮生答应下。
宋稳十分无趣,叫林浮生带他去寻那盏莲花灯,林浮生问:“你寻那东西做甚?”
宋稳笑道:“我喜欢那盏灯。”
林浮生说:“等你爹娘来了再说罢。”
宋稳抱着他言哝语软的央求,林浮生充耳不闻,从小到大,宋稳哪里受过这等不待见?都是好吃好喝好气的供着,他不禁生气,冲林浮生扯脸吐舌,“怨不得只你一个空荡荡住在那个地方,我才不管你呢。”
说罢,也不管林浮生愿不愿意,他撒腿便跑,这处人多,林浮生不好出手,扯了扯嗓子,只恐叫了宋稳名字教旁人看他,内里十分害羞,故而不愿多喊,急匆匆跟在他后面,左一撞,右一扭,林浮生碰着许多人,五步一道歉,只一会儿功夫他人就不见了。
林浮生惊了惊,任以人多他也挤进去,众人正在休歇,教他强挤进来十分不满,林浮生只得一路作歉,一路说:“孩子丢了。”
众人一听,也好心同他寻起来,问那孩子多大年纪,生的什么模样,穿的什么衣裳,林浮生一一说全,众人寻起来,宋父宋母得知,心里也慌,林浮生安慰道:“真是寻不见,我也有法子找到他。”
林浮生左寻右寻,渐入偏地,偏地种了满架子紫藤,过了紫藤廊和一堵半圆门,里面有一间锁去的屋子,林浮生无暇顾及这间屋子,想这里无人,正欲寻地施以仙术,忽而听见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望去远处,果真有一袭滚滚浓烟腾上天,众人慌忙逃散,林浮生暗道不好,一转身到了失火的地,正是方才宋父宋母拜的那尊神像殿,宋稳已教火呛的气息奄奄,火势蔓延欲烧神像,林浮生顾得多少,且招仙雾来围了火,裹护了宋稳,又恐这变故教人害怕,便施术教天下来暴雨,一瞬冲灭火势。
众人见这一幕,心内惊奇,林浮生把宋稳抱出来交予宋父宋母,那两人吓坏了,双眼通红,一个劲的道谢,这里侍从再去看殿内,旁物已烧干净,唯有那座木头雕的神像完好无缺,心内更是敬仰。
他们寻了大夫予宋稳瞧看,幸而无甚大事,不过被烟呛晕了过去,待他醒了过开,他们问宋稳如何入了火里的。
宋稳面色奇怪,始不愿说,他们二人看出不对,再三追问下才知宋稳是为寻他们放的莲花灯,那时候临近中午,天气十分炎热,许多人都先歇息去了,也不知道因何缘由,竟无一人在,宋稳为拿到那花灯,扯下桌布,把众花灯扯倒在地,好在他并未被花灯砸到,宋父宋母一听,心内又怜又气,待他养好身子又上门赔歉,至于各类损失也悉数算在他们头上。
因这火并未伤人,又及时下雨,神像也未被烧坏,他们态度言语恳切,不曾过多为难,两人回去后疾言厉色的把宋稳批评一顿,因他也被吓到,口上说了两句,打了几下便罢,且教林浮生把人带回老掌门那,也说规矩不可破,宋稳听后十分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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