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然不知道还有哪里可以去了。
他想来这里已经很久了。
兜兜转转，思来想去，徘徊许久。
想去那就去吧。
这是一家店，一家奇特的店，店名“死亡进行时”。
不是什么花哨的酒吧，也不是什么奇怪吸引人的噱头。在这里，死亡不再是忌讳。全店名副其实仅一项服务。定制服务。定制自己的死亡。
定制流程挺简单的，你找老板沟通下需求，老板给出具体方案，你们一起协调方案，协调一致，执行。
当然，中途退出是可以的。
说这家店奇特，到也不完全是因为服务内容，实则是这家店的存在方式：存在于意识和现实之间。
你说它存在，倒也在现实里找不见，很多人也不知道。你说它只是一个幻想，你又却能在网络平台上刷到相关的帖子，却又能在意识脑海中拜访。它存在与否，仅取决于一个决定因素，是否心怀死念。
简单来说，经常想死，就知道它。不想死，或者说想死只是极其偶尔才会动的念头，那意识里便不会有它的存在，也无法获取它相关的消息。
总的来说，挺玄乎的一东西。
似然抿了抿唇，推开厚重的白色雕花大门。
这是一个很大的宫殿式大厅，清一色的纯白。午时的阳光从高高的窗子里倾落，映着角落里一潭小小的喷泉，伴着细碎的水声，反射出悦动的星子。
轻轻的流水，令似然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些。这流水声掩饰的是难以忽视的静，略略将大厅染上些许温度，细品却又是清冷。
似然第一眼便注意到大厅的一角坐着一个人，垂眸看着书，棕褐色的发微微带着卷。他看上去年纪并不大，二十来岁的样子，双腿随意的在身前交叠，可他虽然仅仅是看着书，似然却仍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一种沉稳的气场，稳重却又能感受到一些柔和，中和了些许本该略有的压迫感，未曾开口，却不住令人想要信任。
除外，整个大厅也只有他对面的一把会客沙发椅和一只茶几了。
似然顿了顿，缓步走上前。看书的人闻声抬起头，看向了他。是黑色的眸，深深的，看不见一丝波澜，却像黑洞般把人吸引。
这只是一瞬，下一刻，他便微笑，职业性的微笑，可眸间却也好似点起了些许暖意。他出声，略有些低沉，语气却是温润：“请坐，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他示意了一下对面的椅子。
似然绕到椅前坐下，看着对面的人，轻道：“我想定制死亡。”本以为会更难出口，可是看着他，一切好像都可以被包容和理解。
“好的。”对面回应道，并没有似然意想中的劝说和理由的询问，不由令似然暗暗舒了口气，“我就是这家店的老板。至于名字称呼以及我的样貌，您有什么意向吗？”
是了，据说店老板可以随意模拟任何存在。曾有人需求老板扮演他曾经的爱人，评价说是完全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差异，像是沉沦在梦的延续之中。
似然略略摇头：“没事这样就好，可以问下您的名字吗？”
“萧启，萧瑟的萧，启明的启。至于怎么称呼，随您。”对面答道。
似然轻轻笑了下：“好。”
“那么，”萧启合上书本，又从茶几下拿出了一本厚重的笔记本，翻开一页，“描述一下您对死亡方式的期望？”
似然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白色皮革触感冰凉，像秋日初结的霜。
"我想要……热烈，暴力，血腥，痛苦。"他听见自己说，"银色的刀刃，缓缓划过鲜血交织的伤痕，火焰的灼烧与吞噬。"
大厅里的喷泉似乎改变了水流的节奏，水滴碰撞的声音像一串破碎的音符。
萧启的钢笔在纸上悬停了一秒。墨水在纯白的记事本上晕开一个小点，像一滴提前落下的墨色的血。
"有意思。"他的声音依然平稳，"大多数客户要求无痛、安详，或是富有诗意的离去。您这样的要求，并不常见。”
是不太常见，似然的指尖不觉收拢，略有些用力的攥着沙发扶手。上次看到还是去年，论坛上总有些人发帖自己的定制内容，那个人似乎是重现了普罗米修斯被悬在悬崖上被鹫鹰啄食肝脏的场景，循环了整整三天七十二个小时。
但是……
“但是不一样。”萧启轻声道。
他似乎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似然的眼被那双深黑的瞳所捕获。
“您要的并不是痛苦。”那双如无星的夜一般深远的眸，吞噬着他，吸引着，无法移开视线。
“不是么？”
“支离破碎，四分五裂，那多好。”似然忽然笑了。
“既然本就是满是裂痕的镜子……那直接砸了，不正合适？”他笑的更加灿烂，“想要的不是痛苦是什么？”
“极致的清醒与掌控，您想要的是这个吧？”萧启低沉的嗓音让似然猛然一怔。
无数困倦而清醒的夜晚，似乎只有疼痛能阻止情绪的坍塌，终止那些黑暗里如同漩涡般重重叠叠的话语。
“清醒与掌控，暴力与美。”萧启继续道。
"是。"似然发觉自己忘记了呼吸。
疼痛令人清醒。
是将生命绽放到极致的。
不是最终温婉的凋零，是碎裂，是燃烧。
如破碎的镜子，四分五裂。
飞蛾扑向火焰，瞳孔里仍是跳跃的火。
用鲜血完成画作的最后一笔。
而画布，是自己。
似然又笑了：“那您接么？”
萧启同样勾起了唇角：“好。”
“那么，您希望的执行时间？”萧启再次执起笔，“最早一星期后，我需要时间准备。”
“三十三天后。”似然回答得过于果断。
不过也是，一个思考过很多次的问题本就不需要犹豫。
“哦？”萧启挑了挑眉，微微颔首，“很特别的数字。”
似然笑了笑，也没做任何解释，却是问了个别的问题：“执行人会是您吗？”
“如果您需求的话，可以是我。”
“那您来吧。”似然看着萧启笑道，“我觉得我应该会喜欢看您动手。”
“好。”萧启应下，表情并没任何波澜，抬手往笔记本上记了几笔，“还有一个问题，您有什么倾向的现实投射方式吗？”
是了，这里的死亡只是意识的死亡，而投射到现实的方式还可以进行选择。
比如你选择以意外死亡的方式投射到现实，那么在这里死亡之后，在现实生活中的你就会遭遇意外死亡，并无任何实感也无需你操纵，只是选择一种呈现于大众的方式罢了。
似然也曾思考过，但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方式。
他摇摇头：“还没想好。”
“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萧启又在纸上记了些什么，“介于您并不着急，大致方案会在几天后给您。还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似然盯着萧启手中的笔，微微出神。
过了一会他才抬头看向萧启，目光仿佛在找寻些什么，他缓缓开口：“我……平时能来找您么？”
萧启抬眼接住了似然的目光，微微一笑：“随时。”
放一个
嘿嘿自娱自乐的快乐?[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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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死亡进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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