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走后,我第一次对从前的我产生了好奇。我诸多安排,找了人来顶替自己当孟婆,去了人间,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我坐在河边思考,怎么也得不出结论。
千徊走过来,敲了下我的脑袋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想不通就别想了,你做事向来难以捉摸。”
“你是趁机当面说我坏话是吧!”我瞪了他一眼。
“嗯,憋很久了。”他笑得嚣张。
正当我准备冲上去跟他打一架时,他伸出了手:“把你的短剑给我看一下。”
对了,夺月!我把夺月带回来了!
我将它交给千徊,千徊看了又看,最后疑惑地蹙眉。
“怎么了?”我问。
他又摸了摸剑身,“这把剑,很像我铸造的。”
“嗯?”说夺月出自冥府已经够震惊的了,现在还说是千徊造的?
“看着它我甚至知道炼铸的每一步,可我确实从未铸过剑。”
“会不会是你忘记了?”
“你以为我是你?”千徊的眼刀子刷刷刮过,然后一挥手,将夺月扔了出去。
“欸,你干嘛!”我一不注意,没拦住。
“你唤它。”
“唤它?”
“喊夺月。”
“夺月?”话音刚落,就见夺月飞掠而来,回到了我手中。
“欸?欸!”我握着夺月,很是兴奋,“它跟着我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有这功能?”
“在人间你尚且算个人,自然无法自如地使用冥府之物,如今回到冥府,自然能召唤它。从它听你的召唤来看,它确实是你所属之物。”
“夺月本来就是我的!”我开心地抚摸着熟悉的剑身。
“走吧,一起去一趟狱底。”
“去狱底干嘛?”
“给你做个剑鞘。”
冥府狱底,是一片烈焰火海,照得狱底一片通红,遍地漆黑的幽铁包裹在炎火中。不过,这炎火看着虽然可怕,但并不伤人,或者说,不伤无罪之人。
刚到狱底,便有浑厚的声音同我打招呼,“孟,好久不见。”
会叫我“孟”,也只有他了。
来人身量高大,站在炎火中,黑色发丝间参杂着缕缕红色,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鹰眼,不怒自威,身上墨色大氅亦透着深红暗纹,犹如燃尽万物的岩浆,他就是冥府判官-囚非。
其实冥府跟人间传说的不同,没有十八层地狱,也没有十殿阎王。三界轮转,循的是无影无形却无处不在的天道,冥府之人天生地养,是天道的执行者,并无上下级之分,只是各司其职罢了。
冥府的人并不多,除了一群在人间寻魂魄抓恶鬼的鬼差,剩下的就只有一个轮回守护转世的灵女,一个三途洗涤记忆的孟婆,还有一个狱底掌管惩罚的判官。
第一次见判官囚非也是在三途河边,听说我回冥府,他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再人间从未见过如此高大且“凶神恶煞”之人,脚下所踏之地都隐隐闪过火光,让我对冥府有了实感。
见我一脸防备地看他,他反而哈哈大笑地拍着我的肩膀,“哈哈哈哈,你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孟,你也有今天。”
千徊说过,我和他是最早诞生于冥府的人,大约过了百年,囚非才出现在狱底。那时候的我经常跟囚非讲故事,真真假假掺在一起,把他骗得团团转,还总是叫他“火人”,闹得他不耐烦,给自己取了“囚非”这个名字。
囚非与他威严的外貌不同,性格像孩子,喜欢胡闹,我刚到冥府时,他也成天跑来跟我说故事,真真假假,把我骗得一愣一愣的,千徊说,这大抵是报应。
“今天你们两个怎么一起过来,难道是良心发现,终于想起来不该扔我一个人在这儿。”囚非边说边利用自己的大高个压过来,试图一手一个把我们揽进怀里,我和千徊默契十足地闪身躲过。
“我来个阿孟做个剑鞘,帮我找块幽铁吧。”千徊说。
“切,你们俩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囚非抱怨归抱怨,还是转身在满地的幽铁中寻了起来。
看着遍地的幽铁,我不解地问千徊,“幽铁不是到处是?还要找?”
“嗯,并不是所有的幽铁都适合炼铸,但具体如何也只有囚非能分辨。”
“就它了!”囚非以手将一块幽铁挑起,朝我们飞掷而来。
千徊伸手接住,将其置于双掌之中,灵力远远不断渗入,幽铁与燃烧的炎火相融,成了一团黑色的黑焰,“伸出手来。”
我照着他说的,伸出双手,他便将黑焰放到我手上,说:“吹一口气。”
我依旧照做,轻轻吹了一下,黑烟被吹散,点点散落在空中,我着急地问:“怎么……它……”
“没事,你看千徊。”一旁的囚非说。
只见千徊双手并指交叠,带着灵力的光尘在空中飘散开来,包裹着散去的黑焰,飞舞在通红的狱底,奇异瑰丽。
“好美。”我忍不住赞叹,转念又想到,“这是不是很耗费灵力。”
“是啊。”囚非说,“冥府也只有千徊有这样深厚的灵力,可以炼化幽铁。”
“只有千徊可以吗?!”我惊讶地问,“那鬼差们的拘魂锁……”
“都是千徊铸造的。”囚非说,“不对,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无言以对,冥府的人,冥府的事,大多是千徊同我说的,但他却不常提自己,而别人也理所当然地认为我该知道千徊的一切,我忽然意识到,我不了解他。
“阿孟,接着!”随着千徊声音而来的,一柄剑鞘落入了我手中。
纯白的底色上藏着月色暗纹,在火光的掩映下,光华流转,仿佛它的原料不是幽铁,而是月光,我越看越喜欢,迫不及待地将夺月入鞘,剑刃划过剑鞘发出犀利的鸣啸,我知道,夺月也喜欢它的剑鞘。
“谢谢千徊!”
“你喜欢就好。”他揉揉我的头,笑得开怀,“阿孟最近分担了许多鬼差的事务,我也替大家谢谢你。”
“谢来谢去的,你们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囚非不识趣地插嘴。
这时,一只黑犀飞来,有鬼差在人间遇到了麻烦,千徊急急赶了去,而我与囚非许久未见,便留下来东南西北瞎聊一通。
他跟我说最近遇到的魂魄,我跟他说在人间送汤的见闻,他忽然没头没尾地感叹了一下:“真好。”
我问他:“什么真好?”
“一切都在按你的心愿进行。”
我的心愿?我的什么心愿?难道!我抓住囚非的袖子问:“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去人间!”
囚非没有回答我,只是神神秘秘地说:“你那把剑,我知道。”
我明白,他不会告诉我了,便顺着他的话问:“你见过夺月?”
“没见过,听过。”他拿过夺月,抽出来,“果然如你所说的那般,是天下无双的好剑。”
“在从前你跟我说过的那些真真假假的故事里,就提到过短剑夺月,你说‘他把剑给我,让我取个名字,我说就叫夺月吧,我会靠它得到属于我的月’。”
“他是谁?”我问。
“不知知道,那些故事里总是有他,但你从不肯说他是谁。”
“千徊知道他吗?”
囚非摇摇头,把剑还给我,“不知道,你说,这是我们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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