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口中的师父，无为，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声音嘶哑黏着，听不出他在说什么，只见他狠狠盯着无极，眼神里的恨意浓烈得令人无法忽视。
“师父，虽然您看不见，但这里有二位那边来的贵人，你想做的事，有他们便能成了。”无极收起绢布，指着我们所在的方向对着无为说。
“他，又或者说你们想做什么？”我问，“为何引我们来此？”
“孟娘莫急，我给你们看样东西”，他显得十分开心，快速地将墙边的柜门一个个打开。
柜子里装满了竹筒，跟刚才被他摔碎的那个一样，简略数来越有上百个，这也意味着已经有上百个孩子被他做成了囚魂。
“看，这是我做的小鬼，现在有188个。”无极回到无为的身边，有些骄傲，“但这还不是师父的目标。”
“无为的目标？”我忍着愤怒问，“什么目标？”
“皇帝。”无极此刻的表情疯狂却认真，“引领阴兵畅行人间的不死冥君。”
“造小鬼的术法，乃师父所创。”他抚摸自己眼睛旁的咒文刻痕。
“他的第一个作品是你。”千徊说。
千徊的话让他更加兴奋，“你怎么知道！不愧是高人！”转而又有些失落，“可是我失败了。”
“我三岁就被那贼女人扔这井里了，是师父救了我。”无极看着我们出来的井口，絮絮叨叨地说起来。
“师父说他最疼爱的就是我，我是他这世间最亲近，最信任的人，所以做小鬼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让我成为他阴兵的统帅，我们师徒俩一阴一阳统治这世间。”
我看了一眼缸里的无为，心中对他的怜悯荡然无存，我发现千徊也正看着他，眼里的寒光愈盛，此时的无极就是个怪物，无为造就的怪物，而他自己也遭到了怪物的反噬。
“可我是个失败的作品。”无为继续念叨，“师父费力为我刻上了咒文，抽出了我的肋骨换上法器，但我还是失败了。”
他不知从哪儿摸出原来那根缠着红绳的棍子，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不过肋骨当法器倒挺好用。”
“可师父生气了。”说到这里，他又把那棍子扔出去，对着无为疯疯癫癫地哭起来，“师父生气了，不理我了，他找了个短命的师娘，生了个师弟，疼爱师弟去了。”
听无极说到师弟，无为突然十分激动，拼命晃动着脑袋，嘴里呜呜声不停，居然有浑浊的眼泪划过那张枯槁的脸皮，
“没办法，我做不了师父的统帅，他想让师弟当统帅，所以才对师弟好。”无极轻柔地擦干无为脸上的泪，“我得帮师父，我研究师父留下的咒文，在自己身上试了又试，你们猜怎么着？”
“我成功了！”不等我们回答，他便又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成了真正的无极！混沌无界，掌控阴阳！”他瞪大双眼，眼中无极二字显得更为鲜红。
“我可以给师父要的一切了，只要师父想，我可以帮师弟成为小鬼统领，我准备好了一切，可是师弟却不愿意，他居然要辜负师父的疼爱！”
言及此处，无极又变得愤怒，扑进那矮柜中，推倒一片竹筒，从柜子深处拉出灰败干枯的东西，细看才发现那是一个人！
那是一个比草棚里的孩子们更为干瘪的人，长长的躯干看得出那人的年纪至少是及冠，并非孩童。
看到地上那已经无法称之为人的东西，无为也陷入了癫狂，他“啊啊啊”地喊着，喊得撕心裂肺，同时拼命地晃动着装着他的缸，将缸晃得左摇右晃。
“师父，你不要这样。”无极上去稳住那他，无为依旧拼命地挣扎。
我和千徊旁观着一切，看着两个可怜又可憎的疯子，唱着一出荒诞又残忍的戏，墙外因为里面里面的声音，也愈加喧哗。
安抚不了无为，无极也没了耐心，将缸一推，撕心裂肺地喊：“去啊，你去看那个背叛你的人！”
缸倾倒在地上，发出嘭地一声响动，药材散落了一地，无为在药材中奋力地往外爬，爬出外面，露出了他的全部身体，只有头和躯干，没有四肢的身体。
他呜呜地叫着，像虫子一样地爬到被扔在地上干枯的身体旁，轻柔地用脸蹭着那具身体，哭得哀痛不堪。
“你为什么为了他哭！”无极在一旁愤怒地控诉，“为什么他失败了你还疼爱他，愿意为了他哭……”
“我……你为什么也想丢弃我！”他在原地转着圈，“你要丢弃我，但我不会放弃你！你要丢弃我，我还是把你要的给你！”
无极用力地搓了搓脸，放下手后，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被他藏了起来，怪异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他看向我们。
看来这出戏也为我们安排好了角色，是时候轮到我们出场了。
“二位见笑了。”嘴上说着见笑，他脸上丝毫看不出这个意思，“有个忙要请二位帮。”
说着，无极将矮柜中与散落在地上的竹筒捡起来，一个个摆在巨大的娃娃神像前，每摆一个，就拿着那根缠红线的小棍敲一下，刚好摆完最后一个时，一个娃娃的魂魄，从井里爬了出来，畏缩地低着头，悄悄看了无极一眼，然后走到神像前，站在第一个竹筒后面。
“请二位静待片刻。”说这话时，无极有些骄傲。
“不等又如何。”我笑着说，即是玩笑，更是试探。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这般说，愣了一愣后说道：“哈哈哈，想是孟娘等久了无聊，我在这里给你道个歉。”他随意地鞠了一躬，又貌似不经心地说：“不过不等也暂时离不了。”
“是嘛，看来你计划周祥。”我笑着揭过了话题，倒想看看他有何能耐。
等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孩子们接二连三地从井里往外爬，大大小小看着都不超过三岁，直到每个竹筒后都站了孩子。
庙里显得拥挤了起来，孩子们全都低着头，乖乖地站着，一动不动，就像那草棚里的那些干枯的身体。
无极在孩子们前面来回走了一圈后，对我们张开双手说：“好了，小鬼们已聚齐，我们可以开始了。”
千徊双手抱胸，问他：“若我没记错，你未曾说过你想做什么。”
“换魂。”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