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也没敢肯定想走近了确认一下，那人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抬起了头。
“萧泽。”韩子矜站起来朝他挥了挥手，奔了过来，“这么早，吃完饭了？”
萧泽没吭声，径直走到他跟前，抬胳膊就抡了他一书包。
韩子矜下意识往后躲了躲，莫名其妙，“干嘛呀？特殊见面礼？”
“你说呢？”萧泽脸色难看:“谁叫你给我送饭了？还签自己的大名，当你一线明星啊，一天不找事就难受！你站那！”
“我不敢站，缓和下关系嘛，你追我干嘛？我怕冷暴力，你别追我行不行？有话好好说，不是说不喜欢动手动脚的吗！”
“行，你站在那儿我保证不动手。”韩子矜判断不出他话的真假，所以没敢冒然停下:“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我送饭还送出错了？”
韩子矜是真委屈，萧泽停下看着他，突然就无言以对了。
放假那天韩子矜就拉着自己想要跟自己和好，今天又给送饭示好，自己怎么就认定他是故意找事了呢？
莫名的羞愧让萧泽重新背好了书包拎起了行李。
韩子矜愣愣的，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成了没事人，好像刚才追他的那一幕是幻象。
愣归愣，韩子矜随即也跟了上去：“你，怎么了？”
这个距离挺好，因为防备没敢靠的太近。
“因为你送的早饭，我妈认为我在学校谈了个女朋友。”萧泽没了脾气:“你签名干嘛，闲的？”
“解释一下不就完了吗？我怕你不知道是我送的呗，我很有诚意的。”韩子矜认真说。
萧泽心中一动，是啊，就一句解释的事儿，怎么一落到自己这就这么乱套？害得他没吃饭不说，还被骂。
他默默叹了口气，韩子矜看他脸色:“你被家里管的特么严吗？还是？你总干坏事？”
萧泽瞪了他一眼。
韩子矜又说:“我也没吃饭呢，一块去？”
“没钱。”刚把这茬给忘了。“都是你的罪过。”
干我什么事了？饶是韩子矜这么聪明的脑袋瓜子也悟不出个逻辑清晰的道理来，好在他也不在意这些细节，“正好，我请你。开学第一餐，粥是最好喝的，不像平日里总能喝到剩下的兑了水的。你怎么不说话？”
萧泽:“说什么？”
韩子矜四下看了看，神神秘秘的低声问:“你在学校谈恋爱的事是真的吗？”
萧泽冷冷地看他:“你猜。”
韩子矜一本正经就猜:“有女生靠近，估计早让你打死了，不靠谱。”
“你挺了解我呀。”萧泽言语不善:“我要不弄死一个俩的还挺对不住你的嘛。”
“我觉得，你要找也应该找个悍妇或者是女侠什么的。武力值相当就不会发生惨剧。”萧泽脚步一顿，韩子矜立马做逃跑状。
这欠揍的玩意儿！
“防范意识不错，又想跑？”
韩子矜笑笑:“我怕你生气又追我。”
在食堂坐下，萧泽慢悠悠地讲起了被学校被迫恋爱的事情。“那个女生被其他的女生孤立欺负，命令她去买吃的，碰到我要溜出去，就哀求我帮忙给她带回来。学校围墙她一个女生确实很难翻过去，也就是有意为难她，东西买来了就逼问她是怎么买到的，结果她就把我抛出去了。领头欺负人的女生跟老师告状说我俩谈恋爱。”
韩子矜喝了口粥，说:“现在的女生又有才又有毒。你可以跟老师说清楚啊。”
“哪个老师会待见差生的？老师对我的意见很大，不但认为我谈恋爱属实，还把我半夜翻墙的罪过也加进去了。”萧泽是第一次陈述事实，连杨一他都没说过，当然杨一是不相信他会乱搞关系的。
韩子矜对他余怒未消的陈述不予同情，反倒觉得新鲜。
“被欺负的女孩儿成绩不行吧，不然也不至于为了拔的你这颗毒瘤糟蹋一颗好苗子呀。”
分析的有道理，的确如此。
话说谁毒瘤了？
“你特别善良，”韩子矜说:“换一般人早找那女孩儿麻烦去了，恩将仇报，虽然被迫也不可原谅。”
善良？
自己长着这玩意儿？懒得找事儿才是事实。
“我被误会习惯了，老师们总能找到我犯错的罪证。”
“你最大的善就是没有指名道姓，你帮的人和冤枉你的人你连她们的名字都不提，这是保护，就是善啊。”
“告状的女生可能对我有好感，被我无视了，因爱生恨借机报复，这是扯平。我帮的女生也被我拖累，跟男生谈恋爱，在名声上已经是对她的惩罚了，也算是扯平。我没立场不去善。我应该没长‘善良’这东西……魏老师来了。”
韩子矜头也没回，嫌弃又习以为常的口吻，“来就来呗，大惊小怪的，他过来吃饭的。”
萧泽把目光收回来:“你有时间给我点餐自己怎么也没吃？”
韩子矜笑嘻嘻自作多情:“表面对我又打又骂，实际这么关心我？”
蹬鼻子上脸，“滚蛋！我纯属纳闷。”
韩子矜乐呵呵地:“我是特意给你送一份，不是顺便敷衍你。”
明知道韩子矜是扯了句鬼话，却很享受，心里莫名涌出一股暖意。
魏诗雨走过来凉凉的把话茬接了过去，当头给浇了一盆冷水:“是谁要求要换位子要离煞星远点的？鬼话连篇，耳朵享受一下就行了，千万别往心里去。”
韩子矜赶忙招呼萧泽:“咱赶紧走，老师是挑拨是非的高手，一会能让咱俩心甘情愿掐起来。”
萧泽内心也不乐意跟老师呆在一块儿，于是慌慌张张地跟着韩子矜跑了。
两人走的远些了，萧泽愁眉苦脸上了，“我看见魏老师就犯怵，这值日生得干到毕业去了吧？别的老师较劲是一股火，魏老师是打的是持久战。”
“来我帮你拎着包……你多虑了，他不会让你干太久的，没准一上课就对你说，‘这个星期不用值日了，不能因为你一个人阻挡他人进步，占着茅坑不拉屎这种事也太不道德’之类。”韩子矜声情并茂模仿着魏老师的语气，别说，挺像。
萧泽内心敞亮了不少。“我就发现你这个人心特么大，事事都想的开。”
“能遇上什么大事儿啊？”韩子矜说:“活到现在除了魏老师给我找点烦心事之外，我就没遇上过能称为‘事儿’的事儿。”
“成绩能给人省不少的麻烦，我要有你这成绩也不至于这么难受。”
学渣也会有这种想法？
“我是承认在学习方面的聪明，可也有人不认可呀，成绩不好的绝大多数，属于正常人，太出色的纯属天先性发育不良，是畸形产物。别问，魏老师的高论。”韩子矜忆起了往昔:“当然了，还有人也这么说过，就是我妈。我晚上了一年学，比班上的孩子大一岁，拿了奖状跟我妈炫耀，你猜我妈是怎么说的？‘你同学也拿个奖状，平起平坐，你可能就是少长了一年智商……’本来挺拧巴的事突然就觉得她分析的太对了。”
萧泽笑了，知道韩子矜是安慰他。
“你别笑，真的。”
*提前三五分钟下课是人文关怀，提前上课的自觉性是学生们识时务懂配合自发的结果。自觉性这种东西很可贵也很可怕，估计除了一班没人带动的起来。
魏诗雨就习惯在刚上课时不咸不淡或言语犀利的阴阳怪气一通。
今天，萧泽才真正见识到魏老师的阴晴不定变幻莫测。
“成绩统计出来了，咱们班上默默做好事的人挺多的，都是潜力股。”魏老师把目光扫到了他们这边。
“子矜，不少人反映上厕所滑倒，控诉你蓄意报复社会，你有话说吗？”
“我冤枉，我不是故意的。”韩子矜说:“你是知道的……我尽力了。”
魏老师挑了挑眉:“就我信你不是在狡辩，别人劳动是惩罚，你劳动是生存锻炼。学习成绩当仁不让，生活上的成就也非比寻常。”他画风突转:“萧泽占用公共资源我以为是不道德的，你们觉得呢？”
台下叽叽歪歪。
“给他人留些发挥的机会，他人也会念着你的好的。本着公平公正又合理的原则，值日生换这次排名靠后的四位同学，至于是谁，试卷上趴着呢，自己看。”
萧泽不由得眼睛往韩子矜身上瞄，心下高兴:真让你给猜着了，峰回路转了这是。
韩子矜也不看他，凉凉地说:“魏老师说话跌宕起伏扑朔迷离，不到结尾你猜不到最后的结果。”
魏老师又继续话题满天飞:“作业都交了吗？没交的主动些，坦白从宽。”
安静了两秒，站起来了一个女生，低着头犹犹豫豫地小声说:“我，我作业丢家里面了。”
萧泽认识这个女生，她是班长，留着短发，人长的格外的帅气，成绩也特别好。
魏老师似乎有些惊讶:“身为班长没带作业，看来好学生也有疏忽的时候啊……你妈把作业拍照发我了，但我还是想夸你一句：人不大，毛病没少长。”
班长不知是习以为常，还是逆来顺受:“我知道了，没有下次。”
又一次萧泽见识到一班老师的无差别对待。
与此同时韩子矜小声跟萧泽口语:“你交作业了没？”
没有！他没想主动承认，除非魏老师找上门。
“还有谁没交作业？”魏诗雨又问了一句，这次没人吭声。
老师像读取到了萧泽的心声似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然后用极其漫不经心的口吻问:“萧泽，你作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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