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冉珃不禁叹了一口气。
要是这样想的话可能也没错,她本来就比较悲观,现如今在这混乱的末世,更体会不到什么温情了。
再加上有空间,不需要为生计操心,于是便毫无负担地厌世和懈怠了。
冉珃深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还是需要振作起来才行。
想通后,便让骆安过来吃饭。
午餐吃得还可以,虽没有什么鱼翅鲍鱼,只是一些甜口小菜,却也清新可口。
或许对于冉珃这种重口味人士来说有些清汤寡水,但对于骆安这种口味偏淡的却已是很好了,起码比吃那些重油重辣的要适应得多。
为什么没重盐?嗯……冉珃表示,自己也不爱吃咸的。
比如,豆腐脑肯定要吃甜的,当然,豆腐脑她也不吃辣的。
吃完后,冉珃擦了擦嘴,对骆安说道:“你中午休息会儿,下午可以去外面转转,我不会限制你什么。
遇到麻烦了就给我打电话或者回来找我。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将在H市停留大概一个月的时间。”
骆安认真听着,等她说完后轻声说了一声“好”。
骆安走后,冉珃独自坐在椅子上,想着:接下来这段时间,会发生什么变化呢?未来会变得更有趣吗,还是更乏味呢?
她从餐桌旁离开,决定看会儿书再午休。
看什么呢?《百年孤独》吧。话说《百年孤独》的作者还在世吗?还是早已去世了?
她不太记得了,但是印象中,在末世前还是和平时代的时候,狄更斯好像并没有去世吧。
她想了一下,决定还是查一查。而查询的结果使她忍俊不禁,好家伙,原来她自己是个文盲啊。
《百年孤独》的作者压根就不是狄更斯,而是马尔克斯。
马尔克斯确实年代更近一点,他是在大概末世前十年的时候去世的,而狄更斯,那是两个世纪前的人物了。
她承认自己没有读过多少外国名著,她本国的都没能搞明白呢。
在她的印象中,那句有着绝妙开头的“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的是《双城记》。
而《百年孤独》好像说的是拉丁美洲的一个大家族的兴衰史?
这一点上她倒是没有记错,但作者却混在了一起,傻傻分不清了。
不过这一切在现在又有什么意义呢?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虽然对这些名著没有拜读过,也不甚了解,却也知道它们在文学史上甚至世界史上的赫赫威名,它们是人类文明的瑰宝。
可如今,文明都要整个倾覆,瑰宝又如何不会从高处滚落入尘埃中?
纵使那些伟大的文学大师们还活着,也不能拯救这个全面崩塌的人类文明了。
原本她还想着,倘若马尔克斯还活着的话……
她想去找他。
没开玩笑,在那么一瞬间,这个念头是如此的强烈、真实和疯狂。
但是那一瞬间很快过去后,回想起刚才的念头,觉得自己怎么会有如此莫名其妙且如此荒谬的想法?
连自己都觉得十分的不可置信。
先不说她自己本身的意愿,只谈可行性,都是不可能的好吗?
首先她要知道他在哪里,这就得疯狂收集信息。
就算能知道大致的位置了,具体的位置和寻找将会是巨大的挑战。
更别说,或许人已经死了。她上哪去找一个死人?
其次,他是外国人,肯定不会在本国境内,也不会在亚洲,肯定在另外一块大陆上,这之间的距离恐怕不止十万八千里。
嗯……好吧,十万八千里挺长的,可能要不到这么多,但总之就是很远。
而从她本身的主观意愿出发的话,她为什么要去找这个人呢?
即使他是世界级的大文豪,但是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她又不认识他,他们也没见过面,她甚至都没看过他的书,仅仅就是知道他,听过他的赫赫威名而已。
这些理由根本就不足以支持她去完成这样一个庞大且无比困难的找人行动。
这个念头本身就是如此的荒谬。
而且,世界级文豪也不止他一个人啊,虽说可能活着的比不上死了的更有名,但是当代也有很多活着得很有名的啊。
本国的大师怎么也不见她想去搜寻一下?
况且,这根本就不是名不名气,本国不本国的问题,而是她根本就没有理由去找他们啊。
她跟他们任何人都非亲非故,都没有任何关系。这个念头实在是很离谱,很莫名其妙,很荒谬。
但是静下心来想一想,虽然这个想法,这一瞬间的念头很离谱、莫名其妙且荒谬,但却是实实在在地出现了的,尽管不知道它是怎么出现的。
冉珃猜想,大概是她心血来潮想看书时,随便选了本《百年孤独》,又因为这是一本世界级名著,是人类曾经的文化瑰宝,这才引发了一些思绪。
所以她那一瞬间的念头看似相当荒谬,其实也算有迹可循。
冉珃本就是个敏感且悲观的人,注定了她会很看重精神世界乃至精神文明。
人类世界物质文明的崩塌固然让她很难受,但精神文明的陨落却更加使她痛苦。
她想去追寻,却发现土壤和根系都已被摧毁,凌空的花朵和果实又能凭借短暂的惯性支撑多久呢?
冉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再一次感到疲惫。
或者这是心病?那心病又要用什么药来医呢?她不知道。
尽管思绪良多,她还是选择继续看那本《百年孤独》。但她没心情睡午觉了。
她沉浸于书中,不知不觉快要到晚上六点。
骆安来了,冉珃让他进来。
他们一起吃晚餐,今晚的晚餐内容是西餐,有美味的牛排,超大的鱿鱼,好几样配菜和橙汁。
是的,橙汁。冉珃爱喝。当然,她也为骆安提供了果酒——骆安还没成年呢。
“味道还可以吗?”用餐的途中,冉珃问道。
骆安抬眼,看到冉珃嘴边衔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有些受宠若惊。
他们相处的时间虽说没有多久,但也不算太短,有将近一个月。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知道冉珃是个有些善心但又不爱多管闲事的人。
她的脾气不大好,也没有什么耐心。最重要的是她好像经常抑郁,经常情绪发生动荡。
骆安看在眼里,其实感到挺心疼。
冉珃在一开始便收留了他,使他免受流离之苦。
就算冉珃的脾性再怎么不好,情绪再怎么发生波动,都不曾亏待于他,更遑论打骂之说。
冉珃收留了他,本就是恩情。
平时也待他很好,日常的生产资料、吃喝都是冉珃提供,冉珃对他的行动和人身自由也没有限制,这些他都记在心里,他也很感激。
而且,他能够看出来,面对这样的世界以及在这世道中痛苦挣扎着的人们,冉珃其实很痛苦。
她痛苦于世界的倾颓和人道的崩塌,自己生活富足安逸却眼睁睁看着人们在火海之中,冷眼相望,袖手旁观。
但她同时又深深地认识到人性的罪恶与复杂,自己的无能与冷漠,这使她对这个世界有着极端而又强烈的厌恶与憎恨。
既然她不爱这个世界,那她爱自己吗?答案是否定的。
她厌恶自己,对自己感到憎恨和仇视,对自己过去的痛苦、无能与脆弱、冷漠与自私。
这些交织在一起,最终使她陷入极大的精神内耗与自我折磨中,无法自拔,亦无法挣脱。
这些激烈的情感在她心中肆虐,使她无比痛苦。
骆安看穿了这些,他不敢说他看穿了多少,但是他能有所感觉。
其实他自身经历的不比冉珃顺利,但是他有冉珃所不具备的钝感力,没有冉珃那般痛苦和敏感。
只是这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磨砺出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因此,骆安平时面对冉珃的坏脸色、臭脾气、低气压并不介意。
同时,正是因为他理解冉珃时不时要崩溃的痛苦,所以在平时甚至可以说表现得小心翼翼,生怕无意中触碰到了冉珃心中的哪一个伤口,导致她本就不快的心情再雪上加霜。
而今晚,看到冉珃脸上淡淡的笑意和与平常相比并不平常的问候,他感到很惊讶。
“怎么了?”冉珃见骆安没有回答,笑意不变地边吃边随口问道。
“啊,很好吃。”骆安匆忙接了一句,说完之后,又偷偷看了冉珃一眼。
冉珃的面容上虽然仍带着一丝疲惫,但笑意却也是真实的,眉眼间透着一股轻快的气息。
或许是她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还是说今天休息得比较好?又或者是下午发生了什么令她开心的事情?
骆安猜不出来,他也并不执着于此,看到冉珃的状态有所好转,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可怜的骆安,平时被冉珃古怪的脾性和反复无常的情绪折磨得不轻,如今她不过是专注地看了一下午的书,没有那么严重的低气压,他就已经感到稀奇且欣喜了。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平时冉珃虽然气压低,却也没有其他的作妖行为,但还是使骆安的心情受到了很大影响。
一方面是骆安与冉珃二人也算是朝夕相处,骆安本身也比较在意冉珃的情况。
另外一方面,也说明了冉珃的负能量情绪很严重,以至于能够很大程度上感染到周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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