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皓拉着在床上坐起来的时候,顾三月还发着懵,眼睛都睁不开,他卧室的窗帘遮光性不怎么好,强烈的日光透过薄薄的纱幔照进来,刺激得他只想倒回去用毯子盖住脑袋。
他听到隐隐传来熟悉的笑声,一直发胀的眼睛终于打开,视线里勾画出一个朦胧的高大身形。
“终于醒了?”白皓居高临下看着他,身上是一套休闲的T恤长裤,头发应该刚洗过不久,还湿漉漉的。
“嗯,几点了?”顾三月揉揉眼睛。
“过八点了,起来洗漱洗漱,吃个早饭去商场。”白皓走过来,一只手把顾三月拉起来,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说,“别赖床了,昨天我也没很过分吧?”
“你!”顾三月鼓起脸颊,大清早的说什么呢,他脸皮还没那么薄,马上推开白皓起身了,在那人又要说什么之前,赶紧转进于浴室,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咔哒,顺便落了锁。
“也不是第一次了你还害羞啊?”白皓觉得好笑,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拿下来继续擦头发,一边对着紧闭的浴室喊,回应他的自然是装鸵鸟的沉默。
逗完顾三月,白皓心情颇好地出了卧室,走到沙发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查看信息。
倒不是他特意要早起,他也是被大清早的手机铃声吵醒的,响起来的还是顾三月的手机,看着埋在自己手臂旁边睡得安稳的顾三月,白皓把声音按掉,轻手轻脚出了卧室接起电话。
电话是曲斯年打来的,听到是他接,也没拐什么弯子,直接把事说了。白皓听着,反问:“解约的事情你们早就知道了?”
曲斯年嗯了一声,继续道:“本来这件事情公司是想要瞒着我们的,不过周东晨来了,他还加入了乐队,这事就瞒不住了。”
白皓听着说:“那你们队员怎么想的。”
“其实我们队员都挺喜欢三月的,被齐天问出来是三月不愿意签解约合同以后,大家都在和公司商量,虽然我们人微言轻,但是大家都尽力了。”
这些倒是让白皓有些吃惊,看来他的三月和大家相处得都不错,不然才短短这么一段时间,大家也不会这么尽心尽力帮助他了。
“没事,这个我再问问他怎么想的。”
“我打电话过来也是想问问三月的意思,”曲斯年似乎是有点欲言又止,白皓干脆说你有什么说什么,曲斯年只好叹一口气说,“这件事情已经**不离十了,就算那个邓公子被召回去也难改局面,所以还是要三月有些内心准备。”
“行,我明白。”白皓说,他摩挲着顾三月手机外壳的那个白色边框,磨砂的质感一下一下搔着他的指腹,如同顾三月因为弹奏贝斯之后微微起茧的指尖,“祸福相兮,倒也说不准是好事还是坏事。”
留下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白皓与曲斯年道了别就关上了顾三月的手机。
时间还早,八点都不到,他干脆起来洗了个澡,浑身清爽之后,才去把熟睡的顾三月喊醒。他挂了电话以后用自己的手机发出去一个消息,到洗了澡出来,信息果然回了过来,现在坐在沙发上,他正看着对方发过来的文件,文件有好几页,白皓认真看着。
直到顾三月打开浴室门,白皓才把手机放下,走回卧室要给顾三月换衣服,顾三月身上是一套睡衣,整个人都是居家气息,白皓完全没办法把他同之前舞台上那个浓妆艳抹的表演者相匹配,虽然他觉得顾三月怎么都好看,可还是这么不设防的样子最让他欢喜,毕竟这是他一个人的福利待遇。
白皓给他取衣服,拎出来一套与他身上一模一样的,顾三月看着那套衣服简直要惊掉下巴:“你什么时候买的?”
白皓放下衣服,就要给顾三月脱衣服,顾三月躲了一下,现在可不是昨晚那个气氛,青天白日的,而且窗帘都拉开着,这要是被谁看见了也太羞耻了。
“那你自己来吧。”白皓也不逼迫他了,坐在床沿看着顾三月。
“.......”为什么比被白皓亲手换衣服还要羞耻,但他到底是个大男人,别扭了一下,很快又说服了自己,背对着白皓把那两件同款运动短T和长裤换上,之后两只手抱着自己的睡衣说,“我去把衣服放脏衣篓里面。”
“.......”
走了两步,顾三月又停下说:“我不是不喜欢你帮我换,就是可能会被别人看见,这里是老小区,私密性没那么好。”
反正顾三月就是这么想的,他以前总是想那么多,现在这种毛病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改掉,更不用说白皓是他现在最在意的人。
“最在意的人”五个字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顾三月兀自红了耳朵,拔腿就往外面的卫生间走,那里是家里公用的洗手间,以前家里只有这一个,其实他们这一幢楼的布局都是这样,他能有个自己的小浴室,全是他父亲为了避免他遭受他母亲无端的情绪发泄而改的,把家里唯一的杂物间清空,然后找来工人花了两天简简单单装修了一番,面积虽然不大,但是顾三月却很喜欢。
那是他人生中能感知到的少数幸福的一个重要环节,不管走到那里,他都不会忘记。
吃完早饭已经九点过,顾三月把两个人的衣服从老旧的洗衣机里面拎出来,他家洗衣机还是老式的那种,一边洗衣服一边甩干,夏天的衣服虽然布料不厚重,但是顾三月还是想着把其他一些需要清洗的被套床单一起放进去脱水,这样晒一天太阳不仅干爽还杀菌消毒了。
可是他的腰真的有点酸胀,弯下腰的时候他撑了一下洗衣机的台面,一眼就被刚洗完碗筷走出厨房的白皓看见了。
“腰很不舒服?”白皓把人扶住,“你别弄了,我来就行。”
“你不会吧。”顾三月说。
“那你在旁边指导。”
“行吧。”顾三月在旁边靠着墙面指了两个键,白皓按照他说的点了,甩干机就开始工作起来,随后屏幕上数字提示着所需时间。
“去外面等吧。”白皓走过来把人扶着搀出去,顾三月感觉是个被尊老爱幼的老人,当即便觉得有些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笑什么?”现在白皓问这句话都是个陈述句,他知道顾三月那种思维发散能力,有些时候他都能get到某些离谱的想法,便也顺着他的话说。
果然顾三月笑咪了眼说:“我感觉我是个被三好小学生扶着过马路的老爷爷。”
“........”
“你是那个三好小学生。”
“那你有没有想过,”白皓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你的腰疼是谁造成的。”
“.......”
“怎么不说话了?”白皓扬眉,把人安置在沙发上。
“话都被你说完了。”顾三月郁郁寡欢,剧本情节太多,棋逢对手,竟然卡壳进行不下去了,他能不气吗?
不过他也没气多久,白皓衣服都晾晒好以后,带着他开车出门,先去商场买了大件,约好送货上门的时间,之后带他去吃当地鼎鼎有名的特色菜,路上更是去药店买了好几管药膏,等进了餐厅包厢,白皓就去洗了手掀起顾三月的衣服下摆就要给他上药。
“等,等等,回去再上药吧?”顾三月带着商量的语气,这里虽然有封闭性,但是到底是公共空间啊,万一被上菜的服务员看见。
白皓有些不解:“你不是难受吗?”
“会被看见的。”顾三月小小声提醒。
“我和你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情。”白皓勾起唇角笑了。
“但是,你留了痕迹,一定会被看出来的。”
“没事,”白皓不听他的,把人拉到了自己身上,用自己的身体给他挡住说,“这样就看不见了,你别动,马上就好了,不然就真的被看见了。”
“那你快一点。”顾三月催促。
“嗯。”白皓应着,把药膏挤到手里涂抹开水化,才去按摩顾三月的后腰与背部,药膏的热度瞬间在体表散开,空气里也弥漫着浓郁的药膏气息。
“好了吗?”顾三月有些怕痒得挣扎起来。
“好了好了。”白皓放下他的衣服,又把用过的药膏拧好装回袋子,“其他药回家再涂,”
顾三月自然知道其他药是什么药,羞红了脸从白皓身上跌跌撞撞下来,坐在旁边带着软垫的沙发椅上。
因为太过浓烈的羞耻情绪,顾三月一顿饭吃得不知什么滋味,可他还是不知不觉吃了好些,出去的时候都有些撑了。
白皓带着他在外面的街道随意逛了一会儿,消消食后,两个人回到停车场开车回家。
大件被准时送过来,安装师傅效率很高,一下子就都给安排好了,旧的折旧卖了,那张小床,顾三月不舍得扔,搬进了他父亲的卧室,用白色的布料好好包裹着。
之后没过多久,他们一起去了晚上的演出地点。
那个地方在新老城区的交界地带,是高楼林立的边缘地带里一幢看起来并不起眼的二层楼房,年代久远,像是**十年代的建筑风格,但是进门以后却很宽敞,内部被进行了大改造,演出地点是在负一层,硕大的立牌就安置在门口,被LED灯环绕着,发出显眼的光。
顾三月是第二次进酒吧,上一次就不说了,那个地方神神秘秘的,还有不怎么美好的回忆,可这里不一样,虽然外面看进来也显得昏暗,这里面则是直通的,一道往下□□级的台阶之外就是前台,有两个年轻的女孩子检票。
顾三月与白皓走过去,把票递给小姑娘,小姑娘剪掉一角,随后微笑着说:“两位贵客,你们的位置在A区前排,就在舞台前方,这边走进去,会有工作人员给你们领路。”
白皓一点头,拉着顾三月进去,进了内部,整个空间的面貌豁然开朗,这里居然大得能容纳上百人,看起来比外面看到的面积大多了。
“这里的房屋是上世纪的富人居住的,他们有很大的后花园。”白皓给他解释,顾三月叹为观止,他一个本地人都没有白皓知道的多。
“你真厉害。”在酒吧轻柔的背景乐里面,顾三月不吝赞美。
白皓则捏捏他的脸:“不是我厉害,是严崇安告诉我的,你问他他也会告诉你。”
“哦。”
白皓拉着人继续走,找到位置坐下后,后面的观众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没一会儿象征开场的仪式开始进行,有主持人过来把控场面,再等了差不多五六分钟,第一支乐队上台表演他们的原创作品。
顾三月看得很认真,之前他像个无头苍蝇,以为自己做什么无所谓,就这么普普通通,没什么追求地找一份工作过一生就好了,可是到了毕业以后他才知道,做着一份自己不擅长也不喜欢的工作有多痛苦,他并没有自己想像得那么能忍,所以一旦有了改变契机,他虽然惶恐不安过,却鼓起勇气抓住了,尽管这个机会也在消散。
现在他看着台上那些热爱音乐的乐手,他们在舞台上是那么活力满满,他们的音乐又是那么具有个人风格,台下坐着一百个观众,他们却用演绎给上万名观众的激情去对待。
他听到那低沉轰鸣的贝斯声,在一众乐器里面有极具存在感的表现,甚至那位主唱就是贝斯手,用他低沉的如同贝斯的嗓音唱着一首恢弘的、让人沉浸深林一般的重金属。
顾三月闭上了眼睛,感觉那四根琴弦就在自己心脏上面拨动。
霎然间,密集的鼓点逐渐加重,乐器开始转换风格,这一次更近朋克风,让他惊讶的是,鼓手居然是这次的演唱者。
在光怪陆离中,顾三月睁大了眼睛,这,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的乐队吗?他激动地扭过头来看白皓,白皓的目光却一直面对着他,顾三月有些被撞破的迥然,说:“我好开心。”
他很开心,他真的很开心,那种贯穿身形的喜悦,不再只是因为物质短暂的刺激,在这个地方,他有了更深层次的感悟。
他激动地抓住白皓的手,在乐声与台下歌迷的呼喊声中说:“我真的喜欢音乐,我想一辈子做这个。”
他不知道白皓有没有听见,那些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因为下一秒他做了一个他从未想过的大胆举动,他倾身过来,吻住了白皓的嘴唇,他的呼吸还带着激动的喘息,他的吻沾染上激动变得急切,就在这人声鼎沸中,他只想亲吻面前的人。
想把他所有的爱意与欢喜都通过这个吻,零距离传递给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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