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你到底长没长脑子？”丈夫无奈地放下手中的勺子，“玛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女人只能无奈地看着丈夫，手脚发抖，脸色惨白，不断后退。
嫁给丈夫五六年了。
前三年，一直是婆婆做饭。
婆婆做得最绝的一道菜，是日式味增汤。全家都爱它。
只是婆婆自己因为胃不好，从来不喝汤。她只是坐在旁边，一脸满足且慈爱地看着你们喝。
玛丽却怎么也学不会这个味道。
明明和婆婆一样的味增酱料、一样的东方细葱和东方白萝卜，甚至使用的灶具也都一模一样，怎么就是做不出和婆婆一样的味道？
那口感，总是少了点什么。
婆婆的汤头浓稠，带有一丝说不出的甜，还有点恰到好处的臭，一些能提胃口的酸。
玛丽已经竭尽全力模仿婆婆的味道了，她尝试着往汤里加了无数调味：蛤蜊、番茄、鱼骨、柴鱼……
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百分之百模仿出婆婆的味道。
到底还少了什么？
之前她问婆婆，婆婆总是说：“你还年轻，等到了时间，你自然就懂啦。”关上厨房门。婆婆做饭时，从不让她靠近。
可婆婆去世了。
从那后，丈夫就像变了个人，开始频繁晚归。
她想问，丈夫就会揍她。
之前丈夫也会揍她，可当她大哭的时候，在旁边织造谣的婆婆就会说一句：“住手，别太过分，让邻居听笑话。”丈夫就会停下来。
可现在，没有人会制止丈夫了。
丈夫将勺子拍在桌子上：“我辛辛苦苦上班回家，就是为了吃你这口烂汤吗？你跟着妈妈过了三四年，却连一碗汤也做不好？玛丽，你脑袋里面到底都长了些什么？”
玛丽惊恐地看着丈夫，直到他拉着她的头发将她扯到眼前。
玛丽惊恐地闭上眼睛，大叫：“别打我……别打我，求你了！我明天还要上班……”
丈夫先是狠狠给她一耳光，再将她头往厨房的方向一甩：“那就去给我做汤！做不出和妈妈一样的味道，你今天就别想休息！”
玛丽脚步虚浮走向厨房。
她蹲下身捂住眼睛。
厨房门被丈夫狠踢一脚：“你是不是在偷懒？你这个表字羊的！不然就给我滚回你的娘家！你那个酒鬼爸爸也会揍你，他会替我揍你，你自己也知道的吧！——现在，赶紧给我煮汤！”
玛丽浑身哆嗦，慢慢站起身，咬着嘴唇拿出灶具。
先用鱼骨、柴鱼煮汤，接着切东方红白萝卜，将汤中的鱼骨和柴鱼捞出来，撇掉汤面上的浮沫，放入萝卜和海带。等萝卜煮软，往往碗里放一勺味增酱，最后将汤、萝卜和海带一起捞到碗中。
玛丽一时恶向心头起，转头看了看厨房关着的门，低下头，狠狠往汤里吐了两口浓痰，再迅速将汤搅匀。
然后，玛丽在汤碗上放了一柄木勺，打开厨房门，将汤端到丈夫面前，忐忑地望着他。
“就连条狗都比你机灵……”丈夫一边骂，一边舀一大勺汤，送进嘴里。
玛丽害怕地盯着丈夫，等着他发现……或者就这样若无其事地吃完……
丈夫眼睛突然红了，颤声说：“就是这个味道……”又大大舀了一勺。
玛丽呆住了。
丈夫越吃越快：“就是……就是这个味道……妈妈的味道……就是这个味道……你终于学会了……”似乎觉得用勺子已经不够快，他端起碗来，吨吨吨两三口喝光，放下碗一抹嘴，转身走向玛丽：“你还是有点用的嘛！”想去亲吻她。
玛丽下意识转开了头。丈夫觉得扫兴，又狠狠给了她一耳光，骂骂咧咧回卧室了。
玛丽慢慢收拾桌子，看着空空的汤碗，突然一阵剧烈地反胃感涌上喉头。玛丽冲到水池边。
她抬起头，看着玻璃中反射的自己苍白的脸，似乎又看到婆婆诡异的笑容。
【你还年轻，等到了时间，你自然就懂啦……】
——她懂了。
——婆婆这辈子里唯一能做的事，也只是和她一样。
25-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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