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我是这个村的村长，我要为每一位村民负责。”
李郎中：“可他们两个不是我们的村民！他们是外乡人！”
赵书听得心头一颤，他们两个是怎么发现他和宋冉不是村民的？
李郎中继续说道：“只要我们吃了他们，还会有新的外乡人过来，我们就有用不完的食物。”
村长挡在李郎中面前：“我们是人！我们是人！怎么能吃人呢？”
赵书惊得脑子停转，难怪那位唯一逃出去的前辈回到末世之后性子变得很孤僻，想来是知道发现了这点。
李郎中：“我饿！我饿！”
村长抬起一侧完好的手臂，横在李郎中嘴边。
李郎中没有犹豫，张大口硬生生扯下一块肉来，咽下之后，李郎中神情慢慢恢复平静。
赵书看得目瞪口呆，原来村长身上的伤是这么来的。
可是为什么他不杀了李郎中，反而一味地纵容他呢？
村长：“李一碗，回去吧。等会更夫打更，会被他们发现的。”
李郎中怔了片刻，拖着剑回去。
糟了！还要打更！赵书只顾着看戏，竟忘了要打更，而且还有村北没巡视呢。
赵书一骨碌爬起来，鬼鬼祟祟离二人远些，生怕李郎中会饿得再咬他一口。
可村长已经看到了他，眼看着避无可避，他想到了更夫守则里的规则【目不斜视，耳不旁听。】，这不就正好适合他现在的处境。
赵书心一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距离村长和李郎中一定距离，敲响梆子“笃——笃——笃——笃——”随即又敲响腰间的铜锣“锵！”
高喊一声：“丑时四更，噤声忌喧。”
赵书装作没看到两人，报过时后转身便走。
李郎中和村长身上的腐臭随风飘来，愈来愈浓，赵书也知道两人离他越来越近。赵书此时一阵后悔，他早就应该下手，不该拖到现在，更不该把后背留给他们的。
若他像宋冉一样果敢就好了。
李郎中更是张大了嘴凑上去。
送上门的更夫他怎么会放过。
闻着腐臭味道越来越近，赵书并不敢多看，只直勾勾盯着前方，两脚扑腾得更快，还偷偷朝着手中的线香猛吹几口。
线香燃了一大段。风一吹，刺鼻的味道飘远了。
味道随着风，飘到了李郎中和村长脸上，两个人嫌恶地避开走远。
村长拦住李郎中，拽着李郎中朝村东走，今夜并未敲响乱梆，便不能有人出事，否则该如何向村民们交代！
身后的腐臭味道散了。
赵书松了口气，加快脚步朝着村北方向继续打更报时。
可谁知刚到村北，便看见北山脚下杵着个人，正嘎吱嘎吱嚼着东西。
赵书才刚平静下来的心脏又扑通扑通蹦起来。今夜是怎么回事？怎么丧尸集体出门觅食？
站在村北的六叔闻到飘过来的线香，嫌恶地皱着眉，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嚼得只剩下半只的野鸟也不香了。
“目不斜视，耳不旁听，与我无关，与我无关……“赵书在心底连着念了数遍规则稳定心神，面不改色地绕了一圈，回到村中心。
若按着时辰，还要再等上几刻钟才能开始五更天的报时，但赵书这会儿已经等不了了，他想确认李郎中和村长两个是回家了还是在村里的其他地方啃食村民。
还有他迫切想确认宋冉是否还安然地待在家中，毕竟从李郎中家出来的那个身影太像宋冉了，他不确定不当人的监管者又给宋冉下了什么危险命令。
不过是早了几个刻钟，村民们应该察觉不到的。
赵书深吸一口气，敲响了五更天的梆子声：“寅时五更，平安无事。”
“笃——笃——笃——笃——笃——锵！”
听得寅时五更的报时，宋冉悬而未决的一颗心才稍加心安。
自打从李郎中家回来之后，宋冉的心便一直悬着，方才又听到村长回来的声响，宋冉便不敢再轻举妄动。
除了赵书，除了与她同样来自末世的赵书，这个村子的人，她谁也不敢相信，就连面前的柱娃也不敢相信。
她不知道这些人的皮下到底藏着什么。
幸好天快要亮了，只消再听到鸡鸣声，只消日出，她就可以安心回家了。
宋冉紧紧握着匕首，精神高度紧张地盯着柱娃手中燃烧的线香。
直到敲过五更天的最后一梆，手中的线香只剩下拇指肚般长。
一夜的差事结束，赵书方才火急火燎赶回家。
宋冉家的门上除留留下些铁器砍过的痕迹外，尚且安好。
赵书本想开锁查看宋冉状态，但又想到【巡前燃香，香未尽前，及时归家】的更夫守则，低头一看手中的线香即将燃尽，只好作罢。
三声鸡鸣响过，日光穿透云层。
日出，夜已过。
赵书出门，打开宋冉门上的锁，但推开门后并未见到宋冉身影。
“宋冉？”赵书慌了神，将本就不大的屋子翻了个底儿朝天。
“宋冉？宋冉！”
可他昨天明明看到的，李郎中和村长都各自回了家，他们两个并没有破门，更何况门锁也是好的，人能去哪儿呢？
赵书心神失宁，瘫坐在地上。
窗台翘起的护板，吸引了他的注意。
赵书定睛一看，原本钉死的护板不知何时翘了一边，窗户底下还有一个凳子，凳子上还有一个鞋印。
难道宋冉昨夜是从这里出去的？
难道昨夜从李郎家出来的那黑影是宋冉？
赵书忙向监管者求证：“监管者，昨夜宋冉出门，是不是你下的命令？”
监管者可不背这个锅：“赵书，我再重申一次，号令宋冉的权限归基地所属，我没有这个权限。”
赵书：“那昨夜基地是不是给宋冉下了新的指令？”
“无从告知。”监管者切断连接。
赵书气得只能深吸一口气，捏紧拳头，强压下心头的怒火。
“赵书！”宋冉紧赶慢赶回到家，待看到赵书的身影后，如释重负，双脚发软，一头栽在地上。
听到熟悉的声音，赵书转头看去，忙大步去扶起宋冉。
结实的臂膀，温暖的胸膛，宋冉心中防备卸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赵书有些慌了神，手足无措：“宋冉你这是怎么了？昨夜发生了什么？你是受伤了吗？”
宋冉抽泣哽咽：“赵书……我……”一想到昨夜看到的两只被锁住的丧尸，一地的人体碎屑，台上肢解了一半的尸体，便止不住地干呕。
赵书轻轻拍着宋冉的后背：“不着急不着急，慢慢说。”
宋冉朦胧着泪眼，抬眼看向赵书：“赵书……”
宋冉张了张嘴，忍下心头不断翻涌的情绪，抽泣一声：“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基地把大家从末世传送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让他们这些末世的幸存者都成为丧尸的盘中餐吗？
是为了让他们这些在末世侥幸活下来的人都成为远古丧尸的滋养品吗？
“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你告诉我好不好？你不要再瞒着我了，我想知道真相，我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我们都是人，感染丧尸病毒的感染者，也曾经是人……为什么要自相残杀……为什么……”
李郎中，村里唯一的医生，他有治疗病毒的神药，为什么要豢养那两只丧尸？为什么他为了抚养这两只丧尸就要杀害村民？还有他们这些来自末世的人？
难道只是因为他们是外乡人？
“他们是为了活下来？还是觉得有趣？还是在病毒的驱使下才……为什么……为什么村里的人要隐瞒？为什么村长要纵容包庇？难道横死的村民们不是他们的亲朋吗？为什么啊……”
李郎中做的这些事，村长不会不知道，可为什么还任由李郎中作乱残害村民呢？
他可是一村之长，他没有吃人，他在维持着整个村子的正常运作，可他为什么要助纣为虐呢？
“你是看到了什么吗？”赵书眼中也噙了些泪花。
宋冉无助地闭上眼睛，声音颤抖着：“丧尸……两只被圈养的丧尸……喂养丧尸的……还有，还有……”
赵书听得云里雾里，眉头紧皱，村子里竟有人喂养丧尸？
宋冉说不下去，从怀中取出被银箔包裹严实的手环。
单看银箔外漏出的细线，赵书便一眼认出来这是他们佩戴的手环，嵌入到他们肉里的手环，与基地唯一的连接。
赵书抓住宋冉的肩膀：“这是哪儿来的？”
宋冉有些哽咽：“李郎中家里，挂了一整墙，足足有53个，这是其中的一个。”
53个！赵书眼睛瞪得睁圆。
在他与宋冉来到这里之前，有54人被基地从末世传送到这个村子，这54个人之中，只有一人侥幸逃了回去。
其余的53人，音信全无。
不成想竟……
赵书拨开手环上层层包裹的银箔，发现里面的手环芯片被一块泥巴糊住，捏碎干硬的泥巴后，藏在里面的手环芯片漏了出来。
芯片闪烁了一下极其微弱的光，发送了最后一个信号后，变得黯淡无光。
赵书怔怔盯着同伴的芯片，兀地，监管者的声音夹杂着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响起：
“赵…………”
“赵……书……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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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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