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无声的地下停车场,唯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回荡。
灯光昏暗,曾攸宁的后颈汗毛炸起——那种被无数双眼睛舔舐的黏腻感如影随形。
他们若是今天就想让她死,那么就不可能没有考虑到地下停车场。
可如今,却没人来拦。
“滴答。”
谢既墨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微不可闻的声响在绝对寂静中如同惊雷——是从车里传来的!
这群人,应该不会如此丧心病狂吧,在车里安装炸弹?
可想一想父母和哥哥的死,他又觉得这群亡命之徒,没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开你的车。”曾攸宁的唇几乎没动,声音从齿缝挤出。
两人装作若无其事地向出口移动。
黑暗中的影子突然放大了起来,在影影绰绰的灯光下像是鬼魂。
不过并没有人出来。
或许,只是错觉?
谢既墨的指尖触到车钥匙时,后颈已经覆满冷汗。
“滴——”一声,车锁打开了。
“快上车!”谢既墨故意提高音量,肌肉却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就在曾攸宁拉开车门的刹那,他猛地扣住她手腕,耳边传来了宛若耳语的低喃:“不对劲,我的车也被人动过。”
因为父母的事情,谢既墨对这方面很是敏感。
曾攸宁动作稍微停滞了片刻,但又十分自然的接着开着车门。
“我说!”谢既墨以为他没有听到,声音稍微放大了些,语气是显而易见的焦躁。
曾攸宁佯装整理裙摆,嘴唇几乎贴在他耳廓上:“我知道。但是不能让对方发现我们发现了。”
一身冷汗激起,谢既墨控制住自己想要朝暗处看的视线,语速飞快地问道:“接下来怎么办?我猜我这车应该是刹车被人动了手脚,要是强行开出去,我们两个人也是个死!”
“别吵。”曾攸宁脑子也在飞快地盘算着。
她脑海中的弦绷紧,自己不能死在这里,一定有突破口!
曾攸宁快速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地下停车场的车错综复杂,如果跑起来未必不能摆脱追踪的人。
但是如果这群人直接在出口处等着,他们两个不开车就是羊入虎口。
谢既墨或许可以逃掉,但她自己肯定是逃不掉的。
不过,不试试就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
曾攸宁快速的和谢既墨说着自己的想法——下一秒,两人如离弦之箭冲向电梯间!
那群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愣了一瞬之后,倾巢出动。
余光扫过,十几个人都是有的。
谢既墨的怒吼在车库炸开:“你手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让这群人死咬着不放!”
已经被发现了,他就没再压低声音。
谁料这群人听到这句话仿佛像是打了鸡血一般,速度更是加快了一些。
曾攸宁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开了,她从喉咙里面挤出了两个字:“闭嘴!”
谢既墨看到双方的反应,眯了眯眼,下一秒凑过去,直接单手将曾攸宁挟在腋下折返狂奔!
两人本就只是打算将守在出口的人引开。
此刻对方算是已经图穷匕见,回去不过是前有狼后有虎。
曾攸宁惊讶地发现,谢既墨的速度居然更快了一些!
她咬牙:“也是辛苦你刚刚等我了!”
“不客气,记得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就好。”
就算是谢既墨,带着一个大活人迅速地奔跑,也有点吃力。
他喘着粗气,臂肌因过度用力而痉挛。
曾攸宁回头看后面穷追不舍的人,距离越来越近了,可出口还有一段距离。
长时间维持相同的姿势,曾攸宁感觉自己的腰都要被勒断了,她艰难开口:“你能不能换个姿势。”
“嫂嫂……我可是在带你逃命……这时候就不要太挑了。”
曾攸宁看得出他的速度已经慢下来了,挣扎着想要下来:“放我下来,我自己跑。”
“把你这个‘大宝贝’送回去?”谢既墨笑了,眉眼里居然带着点孩子般的天真,“你可是我嫂嫂啊,我怎么会不救你呢?”
突然,前面的车灯大开,刺目的光让人睁不开眼,众人都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曾攸宁感觉自己的心高高地悬起。
难道就要结束了吗?!
曾攸宁在强光中眯起眼,想要看看突然杀出来的是何方神圣。
居然,是空车!
无数的想法在脑海中汇聚,曾攸宁感觉自己摸到了什么,她迅速地弯腰将手伸进了谢既墨的口袋。
“曾攸宁!”谢既墨的声音中是变了调的惊诧。
“滴滴!”车钥匙的蜂鸣与二十米外那辆越野车的双闪同时亮起。
猜对了!
刚刚是自己乱动时候不小心踢到了车钥匙!
曾攸宁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炸开了,但语气依旧冷静:“上这辆车。”
谢既墨也登时反应过来,气急败坏道:“你开了两辆车过来,怎么不早说!”
曾攸宁在心里默默感谢着原主,看着跑得大汗淋漓的谢既墨,没敢说话。
在千钧一发之际,曾攸宁被扔进了车中。
她快速地爬向副驾驶,谢既墨也动作飞快地关上车门。
他剧烈地喘息着,因为之前的剧烈运动,手有些抖,半天没插上钥匙。
曾攸宁稳稳地接过钥匙插好,车窗在拳头砸下的瞬间升起,顺便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轮胎与地面摩擦如嗡鸣,车子如离弦的箭飞出停车场,尾气甩了追杀的人一脸。
车里二人对视一眼,畅快的笑了起来。
死里逃生,谢既墨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发白,偏头问道:“接下来去哪儿?”
曾攸宁单手支着下巴,望着窗外,在飒飒风声中声音有些模糊不清:“昭明死在哪里,我们就回哪里。”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路边,谢既墨眸中似有暴风骤雨。
虽说他现在愿意与曾攸宁合作,但若说完全相信她的说辞,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谢既墨如今不过只是想要利用她,找到将其他人绳之以法的证据罢了。
猛然以这样随意的方式听到哥哥的死亡,他还是会条件反射般的难受。
“又怎么了,弟弟。”曾攸宁懒懒地开口,语速慢慢的,听起来很是温柔,“不去现场,我们怎么找证据啊。”
说着她打了个哈欠,眼角被晕出的泪染红。
谢既墨像是被烫到一般收回视线,默默启动车子。
经历过这么多次死亡,曾攸宁精神上感受到了深深的疲惫,她现在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一会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这打手啊,若是没用好,会变成刺进自己身体的利刃也说不准呢?
曾攸宁说是将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他,可自己的筹码早已经完全给出去了,只能寄希望于一会儿的现场有些新的线索了。
不过这是一会儿的自己需要考虑的事情。
曾攸宁看着身旁认真开车的男人,闭上了眼睛。
车刚一停,曾攸宁就清醒了过来,眼神清明,仿佛从来没有睡过。
谢既墨率先下车,连声招呼都没打。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这男人的脾气可真多变。
曾攸宁嘀咕着。
不过观察了一下环境后,她有些理解了。
这里明显是住宅楼,根据装修来看,应该还是市中心最高档的那种。
联系前因后果不难猜出,这是……原主和谢昭明的家。
所以这人是在为自己明明可以说回家,却偏偏提起他哥哥而生气吗?
曾攸宁心里有些抱歉。
谢既墨有些情绪化,但是确实是真心爱自己的家人。
很不错的合作对象,就是有时候需要照顾一下他的情绪,不过也不难。
曾攸宁快步追上去,终于在电梯边看到了还在等着的男人。
显示屏上还是“1”这个数字,所以这电梯是刚刚走,还是……他在等她?
果然很好哄,这不自己要把自己哄好了?
曾攸宁唇边溢出笑意,又强行压下。
她咬着唇上前,扯了扯谢既墨的衣角:“你是生气了吗?”
谢既墨哼了一声但没有回头,余光却一直在往这边瞟着。
曾攸宁当然没漏看,她眼睛湿漉漉地,状似委委屈屈地解释道:“我刚刚一直在思考昭明的事……我现在脑袋里面全是他,所以……”
“哎……你别哭啊!”
谢既墨一个鲜少和女人接触的人,哪里招架得住这样。
他手忙脚乱地去口袋里掏纸巾,却碰到了之前装帕子的密封袋,顿时心里更愧疚了。
曾攸宁吸了吸鼻子,别过身子,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她怕……自己下一秒忍不住破功。
谢既墨在后面伸出手,又缩了回去,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过还好,电梯只是到了十层,很快下来了。
但曾攸宁谨慎地没有上去,而是回头看向了谢既墨,眼睛水润的,有些惹人怜惜。
还会理人,谢既墨莫名的松了口气,完全忘记了刚刚明明是她惹到了自己。
他率先走了进去,解释道:“放心吧,这个小区安保非常好。背后的人是谢氏不敢招惹的,他们不敢在这里对你做些什么的。”
真正的安全屋,怪不得谢昭明把房子买在这里。
她点点头,明显还是蔫蔫的。
于是当二人刷脸进了房间后,谢既墨看着她明显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你先休息一下?”
曾攸宁恹恹地点头:“我睡一下,醒了之后再和你说一说我知道的事。”
刚刚一瞬间,谢既墨觉得自己似乎是被曾攸宁套路了。
可她这话一出,显然是没有耍赖的意思,倒是显得自己小气了。
不过看着曾攸宁前进的方向,他声音顿时有些劈叉:“你和我哥住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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