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随虽然眼睛有点问题，但打篮球确确实实是把好手。初中时候就是校队的主力，跟比自己大很多的高中生、大学生切磋都毫不露怯，再加上本身个子高就占极了优势，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天天梦里都得去征战NBA。
那时候的梦可真是单纯啊，戚随不禁一阵感慨，不像现在……
一想到前天夜里的那场梦，戚随又觉得胸口一阵发烫发痒，接着还没好全的旧疾便被一下子连根拔起，引得他一阵暴咳：“咳咳咳……！！！”
“诶呦喂！”一旁的钱阳吓得又把篮球收回了手里，“不会是我给你的好东西害你肾透支了吧？！”
实际情况被猜得**不离十的戚随又一阵胸闷头晕，差点儿连人带球摔到地上去。
他靠着意念把自己支棱回了原地，接着象征性地给了钱阳一捶，然后弯着腰捂着胸口作忍者状窜回了教室。
钱阳抱着球眼巴巴跟过来，捏起嗓子，扮起了公公：“圣上恕罪！奴才多嘴，敢问陛下龙体是否安康啊……？”
戚随是个比钱阳还爱演的，皇上的剧本递到手里，哪还有不接的道理。
于是他看了一眼钱阳怀里的篮球，叹了口气又忍痛割爱地收回目光：“实不相瞒，朕确实龙体欠安，备受咳疾困扰，打球一事就先暂缓两日吧。”
钱阳差点哭到在他怀里：“诶呦喂~求老天爷发发慈悲，让陛下的咳疾快快消散，筋骨比那虎豹还健旺。奴才日夜对着天鹅湖方向磕头，就盼着御驾早日回球场大展雄风，教咱们再开开眼呐！太医署若不好好当差，奴才这就去太庙前哭祖庙去！”
眼看着这人越演越入戏、越演越娇嗔，戚随忽然一阵头皮发麻，抬起膝盖就给人一把怼了出去：“行了行了，恶不恶心呐！”
钱阳一听，立刻变成了悲愤交加、泫然若泣的失宠妃子：“陛下你变了，你先前从未嫌弃过妾身的！你的心当真这么快就交给旁人了吗？！”
戚随吓得喉咙发紧，差点儿原地冲出去报警了，三两下给人兜帽套脑袋上连着那张猴脸打包推了出去，就假借身体不适胳膊肘子一关头一埋、就把整个人藏起来了。
实际上钱阳说得对，这一套太监啊妃子啊早就是他们玩腻了的剧本了，先前都是坦坦荡荡来的。
但那毕竟是戚随直男时候。
现在的他有点不大行了——他心虚。
玩这一套的时候，他根本没法做到六根清净、两眼空空。
心里不自主地装着某个人呢。
在课桌上趴了一会，钟馗轰轰烈烈地赶来班里捉鬼，钱阳这若鬼玩意儿也终于被捉拿归案，耳朵旁边除了钟馗的吼骂只剩下一片寂静，于是，又到了戚随思维发散的绝佳时间。
在以往，戚随发呆的内容丰富到可以写一本新山海经，但自从前天晚上意外开窍之后，脑子里除了这件事就装不下别的了。
戚随自认为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但这件事情他是真想不明白，也是真的无可奈何——
他想不明白自己对好兄弟起了歹念是什么品种的行为，更是不知道之后该如何去面对颜知晓。
如果说前天晚上做的坏梦，都是基于自己的想象，那么今天一闭眼就蹦出来的光的颜知晓，就是实打实的真实素材了。
回忆刚一开个头，戚随就朝自己的大腿根子狠狠掐了一把，疼得龇牙咧嘴的同时，脑子里的颜知晓也终于穿好衣服退了出去。
所以，昨天晚上他也是有反应了对吗？戚随一边揉着大腿，一边贼心不死地揣摩着——是单纯的因为被人害羞不好意思，还是因为他对自己也有意思？
后一个猜测让戚随忍不住亢奋了一下，可是下一秒，他又一个巴掌给自己扇清醒了。
这不对，这真的不对。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假如换成自己，突然有一天被钱阳那孙子喜欢上、惦记上了，还成了他夜里做梦的素材，自己不得先恶心地大吐特吐、然后连夜去庙里烧高香给那孙子驱邪呢。
所以，如果让颜知晓知道了，他一定也是这样的反应吧。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所有旖旎、亢奋、悸动，都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有点想哭，老天爷真实给他安排了个天堑一般的宇宙无敌大难题。
他决定以后渐渐减少跟颜知晓的来往了。
哪怕他知道自己会惦记得难受，哪怕他知道自己可能真的会因此抓心挠肝痛苦好久好久，但那又能怎么办呢。
他不能打扰到颜知晓，不能伤害他，不能让他因为自己的感情被别人议论。
他也不想被颜知晓讨厌、不想被他恶心。
渐行渐远的陌生人，总好过恨之入骨的仇人吧。
另一边，颜知晓坐在班级里。
他低头写了会题，总觉得怎么都找不到状态，腿又开始生生地疼着，于抬起头，看着周围低头刷题的同学们，忽然感觉到一阵不明原因的怅然与无措。
他忽然感觉四周的一切都变得灰蒙蒙的。
虽然他能认得清每个人衣服的颜色，分得出不同颜色的粉笔和字迹，但他总觉得这些色彩都像描上去的一般，只是附在大家的表皮之上，轻轻抖一抖就掉了。
四周的一切都像是用可擦笔随便上色的黑白照片，底色分明就是没有色彩，不像戚随的头发还有昨晚在他家吃的葡萄，金色就是金色，紫色就是紫色，真正的彩色生来就是彩色的。
这是难得他觉得在班级里有种待不下去的感觉，这种感觉再一次让他恐慌起来。
他记得妈妈不止一次说过：“你唯一的优点就是还算比较自觉。”
真正自觉的人，怎么会有学不进去的时候呢？
焦虑，又开始焦虑起来。颜知晓的手开始发抖——这是他第一次在学习的时候发病。
看来自己是真的彻底不能专注了。
他坐在位置上，闭眼、深呼吸、喝水，硬逼着自己做了一套习题，这次的题他写得磕磕绊绊，果不其然，一对答案，错得那叫一个稀巴烂。
连订正都没有心情了，他伸着脖子，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戚随，听他嘻嘻哈哈在自己耳边说学逗唱。
但或许是下课不够方便，或许他们老师拖堂了。
一整节下课，戚随都没有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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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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