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的余温,却吹不散高三楼里凝固的、名为“未来”的硝烟。空气里漂浮着印刷墨水的味道,混合着少年人身上洗衣液的浅淡香气,构成一种规整的、不容置疑的秩序感。
高三(一)班的教室,像一座被无形标尺丈量过的精密仪器。每一个座位,都对应着一个清晰的排名坐标。而位于这个坐标系顶点的,是祉桁。
他坐在教室中心偏左的位置,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向着唯一光源(黑板)生长的植物。校服拉链规整地停在锁骨上方,露出里面一丝不苟的白色衬衫领口。他面前摊开的是一本《高等物理竞赛精讲》,手边的草稿纸上,演算过程工整得如同印刷体。他是这座秩序的化身,是这架精密仪器最核心的部件——永远的第一名,谢祉桁。
开学第一天,班主任宣布了新的座位表,美其名曰“优帮差,共奋进”。当念到“谢祉桁,你和……”时,教室里出现了短暂的、意味深长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在祉桁和教室后排那个靠窗的空位之间逡巡。
那是谢觉予的位置。
一个艺术生,却诡异地、长期地霸占着年级第二的位置。这在所有人看来,都像是一个系统漏洞,一个不该存在的数学悖论。
脚步声在走廊由远及近,不紧不慢,带着一种与周围冲刺氛围格格不入的散漫。然后,门被推开。
先闯入的是一股松节油混合着丙烯颜料的、极具侵占性的气息,瞬间冲淡了室内的墨香。随后,一个身影才完全显现。
谢觉予。他穿着同样的蓝白校服,却硬是穿出了一种落拓不羁的意味,外套随意敞着,露出里面纯黑的T恤。他单肩挎着一个硕大的、沾染着斑斓色彩的画袋,另一只耳朵里塞着白色耳机,几缕墨黑的碎发垂在额前,遮不住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
他在门口略一停顿,目光像探照灯般扫过全班,最终精准地落在祉桁旁边的空位上。然后,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像是看到了某个期待已久的画面。
在全班无声的注视下,他穿过一排排桌椅,走向那个象征着“巅峰”的位置。画袋不经意间擦过前排同学的椅背,留下了一道几不可见的浅灰色痕迹。
他拉开椅子,坐下。画袋被他随手塞进桌肚,发出沉闷的声响。那股自由散漫的气息,瞬间在祉桁周身严谨的秩序场里,撕开了一道口子。
祉桁没有抬头,笔尖甚至没有停顿。但他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像平滑镜面上落下的一粒微尘。
“你好,新同桌。”谢觉予的声音不高,带着点刚睡醒似的沙哑,像羽毛搔过耳膜。
祉桁依旧没有回应,只是将草稿纸往自己这边挪了半寸。一个清晰的边界,无声地建立。
谢觉予也不在意,他从画袋侧面抽出一本速写本,翻到崭新的一页,指尖夹着一根炭笔,开始无意识地涂画。线条凌乱而流畅,不像祉桁的公式,追求唯一的解。
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师讲解着复杂的函数图象,祉桁的视线紧随板书,思维高速运转,如同最精密的处理器。
而谢觉予,他偶尔抬头看一眼黑板,目光却更像是在研究那些曲线和符号构成的抽象图案。他的笔在速写本上移动,画下的不是演算过程,而是一些扭曲的、充满动态的线条,仿佛在捕捉函数背后某种流动的“情绪”。
课间,前排同学回头,带着好奇与敬畏问祉桁一道压轴题。祉桁言简意赅,步骤清晰地讲解,逻辑严密如堡垒。
那同学似懂非懂,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谢觉予。“觉予,你呢?这题你怎么看?”
谢觉予从速写本上抬起头,瞥了一眼题目,懒洋洋地笑了:“唔,这个函数图象啊……像不像一个人被绑在十字架上,还努力向上伸展手臂的样子?”
提问的同学愣住了。
一直沉默的祉桁,笔尖终于一顿,在纸上留下一个突兀的墨点。他第一次侧过头,真正地将目光落在他的新同桌脸上。
那双眼睛里没有戏谑,只有一种纯粹到近乎天真的观察。他仿佛真的从冰冷的数学符号里,看到了痛苦与挣扎,看到了姿态与力与美。
荒谬。这是祉桁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词。
然而,那个被点染了情感色彩的数学图象,却像一枚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绝对理性的思维里,激起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那道题,却发现,那个原本清晰的图象旁边,似乎真的附着上了一个模糊的、挣扎的阴影。
秩序,被侵入了。
没有原型,只是因为最近朋友推的校园文都看完了找不到代餐然后就自己写[奶茶]
(求好看的校园文[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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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象限与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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