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将教室烘得暖融融,函数与速写本交换的余温尚未散去,班主任拿着几张表格走进了教室,打破了这片慵懒的宁静。
“同学们,静一静。下个月校运动会,现在开始报名。”班主任推了推眼镜,目光在台下扫视,“项目很多,大家根据自己的特长,积极为班级争光啊。”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体育委员立刻拿着报名表穿梭在过道,热情地吆喝着。
祉桁对此兴致缺缺。他的世界由公式和排名构成,运动会属于“不可控变量过多”的领域,且投入产出比不高。他正准备低下头继续研究那道未完全破解的“光影函数”,旁边的人却用笔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
“喂,祉桁。”谢觉予侧着身子,手肘撑在桌面上,掌心托着腮,笑吟吟地看着他,“三千米,敢不敢报?”
祉桁动作一顿,抬眼看他:“为什么?”
“不为什么啊,”谢觉予耸耸肩,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光,“就觉得,看你这种做什么事都精确计算的人,在跑道上拼到精疲力尽、失控的样子……一定很有趣。”
这是什么古怪的癖好?祉桁皱眉:“你的动机很不纯。”
“彼此彼此。”谢觉予笑得像只狐狸,“你上次看我打篮球,眼神不也挺‘不纯’的?”
祉桁呼吸一窒,耳根瞬间烧了起来。他没想到自己当时那点细微的失态,竟被对方捕捉得一清二楚。他试图用冷脸掩饰:“我没空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怎么会无聊呢?”谢觉予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蛊惑,“想想看,三千米,纯粹的耐力和意志力的比拼。没有取巧,没有捷径。这难道不是最接近你信奉的‘绝对公平’的领域吗?还是说……你怕输给我?”
最后那句话,带着明显的挑衅。
祉桁明知道这是激将法,但“怕输”这两个字,精准地戳中了他作为年一的骄傲。他看着谢觉予那双势在必得的眼睛,一股莫名的好胜心被点燃了。
“激将法很幼稚。”祉桁冷声道。
“但有用,不是吗?”谢觉予挑眉。
就在这时,体育委员刚好走到他们这排:“觉予,你报什么?跳高还是跳远?或者四百米?”
谢觉予头也没回,目光依旧锁在祉桁脸上,朗声道:“我报三千米。”
体育委员愣了一下:“我不用拉壮丁了,三千米?你确定?”
“确定。”谢觉予答得干脆,然后下巴微扬,指向祉桁,“给他也报上,我们一起。”
体育委员惊讶地看向祉桁:“祉桁,你……你也报三千米?” 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全班同学的目光也瞬间聚焦过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谢觉予那混合着挑衅、期待和某种更深意味的注视下,祉桁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了火上。拒绝,等于承认“怕输”;同意,则正中对方下怀。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
“……报。”
体育委员恍恍惚惚地在报名表上写下了两个名字。
谢觉予得逞地笑了,身体靠回椅背,心情大好地转起了笔。
“很好。”他轻声说,像是在宣布一个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约定,“那就说定了,三千米跑道见。”
风波平息,周围的议论声渐渐低下去。祉桁却感觉自己的心跳依旧很快,像擂鼓一样敲击着耳膜。他居然,就这么冲动地,答应了一场他毫无准备且毫无优势的比赛。
“疯子。”他低声骂了一句,不知是在说谢觉予,还是在说失控的自己。
谢觉予听见了,非但不恼,反而笑得更开心。他重新戴上那只耳机,将另一只不由分说地塞进了祉桁的右耳。
熟悉的、结构精密的巴赫赋格再次流淌进来。
在一片秩序井然的复调音乐中,谢觉予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慢悠悠地说:
“放心,大学霸。”
“到时候,我只给你一个人加油。”
那一刻,祉桁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胸腔里那颗习惯于规律跳动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又猛地松开,失控地狂跳起来。
三千米的终点似乎还遥不可及,但某种更为汹涌的浪潮,已经抢先一步,拍打在了他严防死守的心岸上。
谢觉予的第九步,是制造一个公开的、只有他们两人参与的“赌约”,将暧昧的张力置于众人的目光之下,并用一句私密的承诺,让他在喧嚣中只听得到你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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