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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Scared of the Moon

在他们伴着月色走近那座大房子的时候,贝米因和旁边的麦哈格窃窃私语:“我一直以为所有的魔族都是从魔界来的,没想到也有在人类村子里生活的魔族。”

拉赫特听见了他们的话,不过既不想纠正也不想增加细节。从道路上杂草的高度和屋里很重但是也没有厚到离谱的尘土来看,人类离开这里应该还不到一年。魔王军大举进攻是在村子里的人类离开之后,所以他们并不是因为惧怕魔王军才离开这里的,反之,魔王军对这样的小村庄应该没有多少兴趣,他们在这里可能比生活在城市或者城堡里更加安全。

拉赫特借着他的史莱姆同伴之一放出的美拉小火苗在村长家里翻来翻去,这是他长年来一直想做的事情之一。

他一直想做的事情……

屋里值钱的东西和必要的生活用品都已经被带走了,但是窗帘还没有被摘下来,就证明他们走得很急。村庄里的房屋没有倒塌,证明确实没有发生战争,地震,火灾,泥石流和洪水。拉赫特不清楚还有什么能让人类跑得这么快的威胁,但是村子里没有人,这在让他感到失望的同时,也让他松了一口气。

那么是什么让这里的人类离开的呢?河里的淤泥还是湿润的,周边的野生动物也还在正常地生活,就证明水源并没有完全干涸,山里应该还有水。也许是有流浪的艺人告诉了这里的人类,外面还有更广大的世界,他们就一起离开了这里,去寻找更加美好的人生了吧。

可是,这个村子里的人类不会那么天真的。

他的史莱姆同伴好像也对村子没有人的现状很满意,在他撕下窗帘的时候甚至搭了一把触手。剪刀被人类带走了,他们只好用蛮力在布料中间扯出一个洞来。把头穿过那个破洞伸出去,拉赫特的新衣服就这么做好了。

那是一张深红色,在美拉的光中看起来更加耀眼的天鹅绒窗帘,摸起来手感不错,如果经过适当的裁剪,一定会是一件看起来还不错的衣服。但是现在的拉赫特在村长家里没有带走的梳妆镜前照了照自己,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蘑菇怪一样滑稽可笑。他的头发比自己记忆中的略短,发梢有一点焦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他看到镜中脸色十分不好的自己的时候,他感到呼吸的空气突然变得十分炎热,像是自己曾在烈火中被灼烧过。那种感觉还留在他的胸口,让他一时难以呼吸。

“你不会是又头疼了吧。”贝米因有点担心地问突然扶住了梳妆台的拉赫特,“该不会你也染上了达因半鱼人的那种怪病?那我们是不是该离你远一点?”

“真的要是传染病的话就已经晚了。”麦哈格在一边说风凉话,他把美拉的火焰顶在头顶上,让自己看起来像一支被烧化的蜡烛,“不过我可无所谓,反正我的身体完全是金属,免疫所有的毒物,疾病和魔法。”

“不要幸灾乐祸。”贝米因又用触须拍打了流浪金属史莱姆的身体,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小魔族,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要去哪里呢?你的身体不好的话,如果人类的医生不会医治,我也不知道你们魔族的医生在什么地方。在这附近一带好像都没见过别的魔族出没,那可怎么办。”

就算通名报姓了,这只贝霍伊米史莱姆还是用魔族来称呼拉赫特。拉赫特并不讨厌被这样称呼,但是也不是十分喜欢。以己度人的话,大概就和他用“喂”或者各种职业名称来称呼达伊以外的所有人类一样,人类大概也不喜欢他这一点,但是那些人类多少还不算太坏。

那些人类……?

“我想,我们可以去一趟卡尔城堡。”拉赫特说,“我认识一个人类,可能可以帮我个忙。”

“你疯了吗?”贝米因尖叫了起来,“你要到勇者的国度去?去做什么,被他们联手切成一片一片吗?”

“看情况吧。”拉赫特说,“出发之前我想先在村子里逗留一小段时间,你们如果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话,可以不用管我。”

贝米因摇了摇触手,“你的身体状况很让我担心,而且我又是非——常善良的贝霍伊米史莱姆。虽然我的伙伴非常不善良……”

“不要在自吹自擂的时候贬低别人,那样并不会让别人对你有更好的印象。”麦哈格说,用自己顶着火苗的身体摆出了一个大拇指朝下的造型,“你想想看,这么久了除了我还有谁能忍耐你?”

“能找到一个被虐狂伙伴也算是一种本事嘛。”贝米因又把自己的伙伴当乐器敲了敲,然后拍打了一下拉赫特穿着的窗帘上的尘土,让大家一起打了一长串喷嚏。

这对一唱一和的吵吵闹闹的史莱姆,让拉赫特感到了他从未实际感受过的和平。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些会自得其乐的生物,估计就算大魔王炸毁了地面,他们两个也会让麦哈格变成降落伞,一起飘到魔界去吧。毕竟史莱姆是在无论什么环境中都能勇敢生存下去的生物,和以弱肉强食为名的魔族,以及虚伪的人类都不一样。

他们在村长的屋子里除了这条窗帘以外,也没能搜刮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拉赫特赤着脚在满是尘土的木地板上走过,没多久脚底就被扎了一根木刺,只好坐在一只倒扣着的水桶上挑刺。在他龇牙咧嘴挤着伤口的时候,贝霍伊米史莱姆对他的脚底念了念咒文,木刺跳了出来,伤口痊愈了。

“遇到麻烦的时候你要主动找人帮忙。”贝米因说,“如果你不说,我也没发现的话,你再继续走下去,一两天这个伤口就会化脓,三五天以后你的脚就得锯掉。”

“这么可怕。”拉赫特露出一个受到了惊吓的表情,“可是我是魔族啊,就算锯掉一两条胳膊腿,也会长出来不是嘛。”

“不要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贝米因又拍打了他一下,“小小一个魔族流浪到人类的世界,想回故乡看看还被半路打傻了,你妈妈要是知道你这样子,该有多伤心。”

拉赫特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史莱姆看到他这样子,多少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出言不慎,只好用触手摸摸他的背,“我……要是说的有什么不对,你别放在心上啊。要开心一点才活得久,就算活得不久至少开心过嘛。”

拉赫特沉默着站起来,走出了村长的屋子。

顺着以前是土路,如今已经是杂草地的空地走到村子的尽头,是一座石制的小教会。拉赫特在门前站了一会,缓缓地伸手推开了大门,走了进去。

空荡荡的教会里,已经不再有人类的气味。人类离开的时日不算很久,花纹玻璃窗还没有完全被鸟粪覆盖。长桌上的女神像依旧庄严,但是既没有蜡烛也没有熏香,人类离开的时候,连自己的神明也抛弃了。

不知为什么,突如其来的一股强烈的愤怒,让拉赫特用尽全力拿起了那尊石制的女神像,对着最大的那块窗玻璃狠狠地扔了过去。

破碎的窗玻璃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贝米因吓得抱住了麦哈格,在拉赫特的身后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你力气好大。”麦哈格保持着他呆滞的表情,用吓得发抖的声音说,“我能问一下,那块玻璃和你有什么仇吗?”

“等我先把这里拆了再回答你的问题。”拉赫特回答。

“你好可怕。”两只史莱姆异口同声地说。

似乎感受到了拉赫特潜藏的实力,原本把他当成落难的小猫小狗一样,会随便拍拍他还抱着一定优越感的两只史莱姆顿时意识到了自己才是弱者的现实。但是这种现实没有持续多久,在用长条椅子砸碎了教会的所有玻璃窗后,拉赫特就再次恢复了有气无力的状态,而他的监护史莱姆也恢复了盛气凌人的样子。毕竟第一印象十分重要,而拉赫特给他们的第一印象始终是光着屁股倒在草丛里,时不时会头晕跌倒的柔弱小魔族。

“我觉得如果你有这么大的力气,应该把那条椅子随身带着休息,而不是砸碎在墙上。”在走出已经被彻底拆掉的教会以后,麦哈格这么评价拉赫特的举动,“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总是把我当做毯子垫在屁股下面休息,流浪金属史莱姆也是有尊严的。”

“如果魔枪在我手里的话,大概不会需要这样大费周章。”拉赫特说。

“魔枪?”贝米因问,“那是什么,也被人类抢走了吗?”

“……”拉赫特似乎正要说些什么,之前未曾出现过的剧烈头痛突然袭击了他。

魔族青年抱着头蹲了下来,那不像之前一闪而过的刺痛,而是持续的,似乎无穷无尽的痛苦。不可见的炽烈的光占据了他的视线,燃烧着他的身体。它可能只持续了一瞬间,但在他的意识中这一瞬间被拉长了,变得像永恒一样漫长,就连真正的死亡也不会比这更长久了。

在这阵光彻底消失,世界重新陷入一片黑暗的时候,拉赫特发现自己的身上全是冷汗,他不知道这次发作经过了多长时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依旧活着。在痛苦消退的时候,他终于能够感受到旁边的事物,是因为旁边的贝霍伊米史莱姆正在担心地拍拍他的肩。

“依我看来,这可能不是什么生病受伤,而是一种诅咒。”见多识广的贝霍伊米史莱姆若有所思地对她的史莱姆同伴说,“魔界的诅咒多种多样,有些可以变化外形,有些可以改变心智,这个倒霉孩子可能中了被别人提到**就会头痛的倒霉诅咒,可是我们从来不认识他呀,所以根本不知道到底说什么就会让诅咒突然发作,真可怜,但是我们也没办法,让我们闭嘴不说话也太难了。”

她用触手怜悯地拍了拍拉赫特的肩膀,拉赫特抬起头来看了看史莱姆那张傻傻的笑脸,不想多说话也不想捏她的脸。他的愤怒和怨恨已经干涸,就连动一动的念头都被疲惫淹没了。而随着疲惫,更多的感伤涌了出来,如今他在这村子里所要拜访的地方只剩下最后一处了,在那之后他就可以彻底离开这里。也许再过上五年,十年,十五年,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会回到那座坟墓的旁边,和墓中的人说起自己的见闻。

如今还不行,他还有未竟之事。他必须先找到自己的主人,年轻的勇者,然后与勇者并肩作战,拉赫特并不知道还要和谁,为什么而战,但是拉赫特隐约觉得,那就是他的未来。

但是在那之前,他还是需要回到那间小屋去。

魔族青年缓缓地站起来,把自己卷在窗帘里,缓缓赤脚走向村外。两只史莱姆在他的身后窃窃私语,声音很小,可能是怕不小心说些什么只要被他听到就会引发他身体不适的话,也可能是商量着什么时候抛下他跑掉。也许他们跑掉了更好,不过留下来也没什么。

拉赫特一手按着前额,虽然他知道被光线和疼痛遮掩的记忆一定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但是他自己无法解决这件事情,而两只史莱姆肯定也没有办法帮上他的忙。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够帮助他的话,那应该就是勇者阿邦了。

勇者达伊的老师,他数周前的战友,这世界上最聪明的人类之一。卡尔城堡离这里不算很远,他们天亮就可以上路。

在月亮已经掉到西边的时候,拉赫特到达了他的目的地。那里曾有一座破旧的小木屋,住着一个美丽而哀愁的女人和她从不让别人接近的幼子,也曾有过一堆焦黑的冒着烟的废墟,但是如今一切都不复存在,只余下芳草茵茵。

和人类的一切恩仇已成过往,他的怨恨和愤怒,在这空无一人的村庄里,都变成了笑话。但是这个地方还存在,人类可以伤害这座小屋里住着的生物,可以烧毁这座小屋,但是终有一日回来的是拉赫特,而不是那些人类。

拉赫特赤脚走上小屋的旧址,烧毁的木屋成了青草的肥料,在月光下的这片草甸之中,他突然感到脚下有什么不对,那里似乎不是结实的土地,而像是一层浮土下的一个隐藏的空间。

他徒手挖开了那层浮土,底下确实有一块木板。他掀开木板,木板底下是一个漆黑的洞口,有一道石阶循着那个洞口通向黑暗的另一端。

拉赫特隐隐约约地记得这里。

在他的记忆之中,曾经有一段十分暧昧的场景。那是一个漆黑的,只点着一根蜡烛的房间,但是并不可怕。在记忆之中的他好像还在母亲的怀里,在这个黑暗的房间里,母亲喃喃的低语和怀里的香气让他沉沉睡去。但是在他的记忆清晰以后,似乎就再也没有去过那样的地方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曾经有那样的一个房间,一个连他的母亲也没有告诉他到底是哪里的所在,那一定就是这里了。

拉赫特走下了那道石阶,身后的两只小生物没有立刻跟进来。他在这一片漆黑之中,意外地感到温暖而轻松,这里有他曾经非常熟悉的气味,经过了那么多年,依旧残留的母亲的香气。

在他的眼睛略微熟悉了黑暗之后,负责照明的蜡烛史莱姆麦哈格跟了进来,给这个黑乎乎的地窖带来一点橘色的微光。拉赫特这时才看清楚,这是一个用木板和石块支撑着的地下室,洞顶有通向地面的通气孔。地下室里有简陋的桌椅,桌上的烛台里没有蜡烛,但烛台边上散放着满是灰尘的羽毛笔和羊皮纸,一支落满灰尘的长笛放在一边,拉赫特在长笛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符号,让他的太阳穴刺痛了一下。

麦哈格在入口处没有动弹,依旧和他身后的贝米因窃窃私语着。拉赫特往前走了一步,这才看清楚屋角摆着一张床,床上的被褥里似乎还躺着什么。

他走到床边,又后退了一步。

被窝里躺着一具骷髅。

他轻轻地掀开了仿佛会一碰就碎的被子,看见那具骷髅双手交叠在胸口,在他变成枯骨的手里,握着几根干枯的花枝。那会是什么花呢?拉赫特迷迷糊糊地想着,把被子放了回去,他大概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不敢细想。他的大概知道,已经让他感到几乎无法呼吸。

拉赫特回到桌边,抖掉了羊皮纸上的灰,看见纸上用魔族的文字写着娟秀的小字。

这并不是遗言,而是情诗,用魔族的语言写成,不知道他的人类爱人能不能读懂他的深情。

然而巴兰教会拉赫特不同种族的语言和文字,并不是让他用来写诗的。

如果,只是说如果,有朝一日,在他找回失落的记忆,结束永恒的战斗之后,当他能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他也许会掘开那座墓碑上写着诅咒一般字样的坟墓,让这具枯骨和他无法再次重逢的爱人睡在一起。

身为魔族,却有着人类的爱人。这具枯骨生前也许并不知道,魔族和人类,就算死后,也不能到达同一个应许之地。

可是为什么拉赫特会知道这些?

拉赫特放下了桌上的羊皮纸,让它们留在原处。他拿起了那支长笛,放在嘴边试着吹了一下,没有吹出任何声音。

“我们走吧。”他转过身子,对两只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的史莱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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