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天晚上有空吗?】
我刚从图书馆出来,就收到戴米恩的消息。我盯着那条简短的短信,犹豫了一下,回复了个问号。
很快,他发来了第二条。
【我从朋友那儿拿到了两张《无依之地》的预映票,提前试映的那种。我觉得,你可能会感兴趣。】
【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去看吧。】
我的手指停顿在屏幕上。
《无依之地》。我以前在电影社听说过这种小规模的试映活动,正式上映前,片方会邀请部分观众观看,并收集反馈,甚至可能影响最后的市场调整。这部电影的预告片我已经看了好几次,尤其是法兰西斯·麦克多蒙德的表演,让我期待了很久。更何况,导演是赵婷,一个有着和我相似背景的女性,她的视角让我更想看看这部电影会呈现出什么样的世界。
【如果你已经有安排的话,也没关系。】戴米恩的短信紧接着又跳出来,像是猜到我会犹豫。他似乎一直都这样,温柔又给人留足余地。我低头想了一下,手指落在屏幕上。
【嗯,一起去吧。】
去看电影的那天,校园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细碎的雪花随风飘落,在街灯下打着旋,落在衣领、落在睫毛上,眨眼的时候看得到雪花的六个小角。
“你的衣服,还给你。”我把洗干净、叠得整整齐齐的连帽衫装进纸袋,递给戴米恩。
他接过袋子,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略带失落的神情:“我今天特意穿了两件外套出门,想说万一你又冷了,还可以再借你一次。”
我感觉耳朵有些发热,随即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没事儿,今天我特意穿得很暖和。”
他耸耸肩,脸上是被风吹出的浅淡红晕,和融化在他金色发尾的雪花混在一起,像某幅暖色调的水彩。
电影院里,他买了一桶爆米花和两杯 Dr Pepper,递给我时,嘴角带着点得意:“我们家的观影传统。”
电影开始,灯光渐渐暗下,世界仿佛被收拢进银幕之中。
镜头缓慢地扫过亚利桑那的辽阔草地、犹他州的粉色夕阳、阿拉斯加初生的雏鸟。女主独自走在广袤的山谷间,影子被拉得很长,夜色寂静无声,风拂过她的肌肤,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旷野发出一声呐喊。没有回应,只有风穿过岩石的低鸣。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某种深刻的孤独和这部电影重叠在了一起,像是它本来就住在我身体里,只是今天,它被某种东西轻轻触碰,发出了回响。
眼泪不自觉地滑落,我没有去擦。而在余光里,我看见了戴米恩微微抬起手,在脸颊边擦了一下。他很快恢复正常,目光仍然落在银幕上,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电影结束时,我们都没有急着起身,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像是从另一个世界归来。
戴米恩侧头看了我一眼,轻声问:“你饿吗?”
“嗯?”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墨西哥餐厅……据说很不错。”他装作不经意地说,语气随意得像是刚刚想到,“如果你有空的话,吃完饭我可以开车送你回家。”
“啊,是莉娅提过的那家吗?”我想起莉娅好像有在信里提过的。
“嗯。”他点点头,双手插进外套口袋,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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