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荫五岁那年的夏天，陆青北被派出去出差了两个多月，那段时间是仲清南生完孩子后最烦的两个月。她家孩子还算比较黏人，每天从幼儿园接回来路上都巴巴的讲一大堆。之前和陆青北一起去接听着孩子讲这些故事她还觉得有点乐趣，但现在那人不在，她就只觉得烦了。
她看着陆成荫与那人越来越像的脸，也不怪当初仲武总说她比不上隋玉了。
“妈妈，你怎么不理我？”
仲清南表情丧丧的：“你安静一点，回去跟南南玩儿吧。”
陆成荫瘪着嘴，他一直觉得妈妈没有爸爸爱他，妈妈更爱爸爸多一点。
“妈妈，我和爸爸在你心里谁排第一名？”
他仰着头看着自己最爱的妈妈，希望她能说出自己来，但是没有，不管他问多少次妈妈也就只有一个答案。
“爸爸第一名。”
“哦。”
孩子憋着气回家，仲清南也没有想哄的意思，她想给陆青北打个电话但又怕打扰他工作，于是就又把之前的娃娃抱在怀里玩儿了。
“妈妈，给你检查。”
家里安静了好久，仲清南都快要无聊睡着了，陆成荫突然喊她把自己刚刚抄完的家规拿来给她看，他才五岁，家规上的字还没认全就已经能抄写的很漂亮了。仲清南接过他的本子拿着看了看，随后就笑了。
“为什么写这个？”
“爸爸说惹你生气了就得抄一遍，如果没哄好就再抄。”
“我没生气啊。”仲清南笑着把本子放在一边，把孩子拉进怀里，“为什么觉得妈妈生气了？”
“你不说话。”
“奥。”仲清南抓了抓孩子的头发，陆成荫的头发和陆青北的一样多，和自己的一样黑，“妈妈没生气，需要我陪你玩儿会儿吗？”
陆成荫学着他爸爸平时哄妈妈的方式凑上去亲了仲清南一下，但他亲的是脸颊，因为陆青北教过他，只有谈恋爱或者结婚的关系才能亲女孩儿嘴巴。
“不玩儿了，我陪陪你。”
“你想爸爸吗？”仲清南把孩子抱到自己腿上两人一起坐在摇椅上摇着。
“想，但我没有你想。”
“嗯，你肯定没有。”
“妈妈，为什么最爱爸爸？”
陆成荫低着头心情低落，在他心里妈妈和爸爸都一样最重要，但是爸爸妈妈却不同，爸爸最爱妈妈，妈妈最爱爸爸，他永远只能排第二名。
仲清南捏着陆成荫的小手，最近天气太干，小孩儿的手都起皮了。
“没有为什么，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奥。”
第二个周末，母子两个一起去机场接了人，陆成荫看见他爸出来了之后就跑了过去，但他年龄小腿又短，根本抢不过他妈。
陆青北紧紧抱着仲清南，陆成荫把他爸扔出去的行李箱推回来也紧紧抱着陆青北的腿，他们一家三口很幸福。
“爸爸，妈妈很想你。”
出机场的路上陆成荫跟陆青北说。
“嗯，我知道了。”
今天时间早，他们没有叫车直接回去，而是一趟一趟公交车倒。陆成荫每次上了公交就跑去最后一排非要坐最中间的C位，仲清南没办法，喊也喊不听，最后被陆青北拉了拉也不管了。
他们坐去前两排的位置，仲清南一直靠在陆青北肩上，他们还像热恋期那会儿一时半刻都分不开。
“最近没好好吃饭吧？”陆青北捏着仲清南的虎口问。
“吃了，我做的不好吃，你回去给我做好吃的。”
“行。”
公交车转了个弯，陆青北回头看了一眼最后一排的小孩儿又问仲清南：“他这段时间没闹你吧？”
仲清南摇了摇头笑了：“没有，很听话，看我不高兴就自己拿本子抄家规去了，我一看，都是错别字。”
“还小呢，你当老师的也别太严格。”
“没有很严格啊，我也不骂他不打他，也不会大声吼他，很温柔了好不好？”
陆青北哼哼笑了两声，仲清南确实也只在自己跟前吼过。
“嗯，我一直都觉得你非常温柔。”
“是吗？”
“对啊。”
仲清南唉了一声开口道：“那我爸算是实现愿望了，他一直都希望我温柔一点，对你好一点。”
“想爸了？”
仲清南没说话，自从仲武死后，她只去看过两次，一次是孩子一百天的时候，她跟隋玉告了好久的状，希望她能帮她打仲武一顿；另一次是第二年隋玉生日的时候，那次她跟仲武说了很多话，她说她过得很好，孩子也很好，希望他们在那边也同样很好。
“稍微想一点点。”
陆青北点点头，他现在已经很会从仲清南的言语里提取信息或者嘴硬程度了。
“陆青北。”
“嗯？”
“你们公司在扬州有分公司吗？”
“有，怎么了？”
“我有点想去扬州生活了。”
公交车开到终点站停下，仲清南看着陆青北说了这么一句话。其实她已经考虑了很久了，秦珂还在扬州呢，她当时把仲武一个人放在家里结果出了那种事，尽管她知道秦珂不会，但还是觉得愧疚。何况到现在，她都没有听过陆青北说跟哪个朋友出去吃饭或者怎么样。
“成荫，走了下车了。”陆青北伸出手把小孩儿牵下车，然后拉着行李箱跟在仲清南和孩子身后，他的嘴角一直带着笑，直到上了另一趟车。
“是不是有点麻烦你？”
这趟车人有点多，陆青北站在车厢里扶着头顶的扶手，陆成荫站在他怀里扶着行李箱，他没让孩子坐在仲清南腿上。
“为什么？”他反问回去。
“换公司肯定又要递申请什么的。”
“这很简单，之前老板也问过，我当时没同意，既然你现在提了那我再去申请一下，没多大问题，你想什么时候去？”
“九月份吧，等儿子上小学的时候。”
“那你呢？工作？”
“我再去找，我现在很有经验了，多应聘几家学校应该行的，或许我也可以像妈一样给儿子当老师。”
“好。”
回到家里，陆青北被南南缠了好一会儿，他现在是整个家里的香饽饽，谁都想蹭一蹭亲一亲。
“爸爸，南南和我谁在你心里排第二？”
陆成荫趁仲清南不在又偷偷问了陆青北这种问题，他好像真的很在意。
陆青北把孩子拉过来坐他腿上，另一边抱着南南。
“你觉得爸爸妈妈平时对你不太好，让你觉得不平衡了还是怎么了？”
陆成荫摇了摇头，没回答。
“爸爸一直觉得没有安全感的人才会经常问这种问题，才会经常去和别人比较，你很没有安全感吗？”
陆成荫还是摇摇头，幼儿园有几个小朋友经常没有人接，而他每次放学，他的爸爸妈妈都会站在第一排，就算他做错事，爸爸也只会罚他抄家规并不会打他骂他，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幸福。
“南南比你先来到家里，它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也是你的哥哥，而且它在你小时候就一直陪你玩儿照顾你，你也要很爱它，而不是去做这些排名，或许在南南心里你就是它的第一名。”
小孩儿懂事好教，陆青北这几句话就立马把孩子说明白了。
“嗯。”陆成荫摸了摸南南的耳朵，南南立即就朝他咧着嘴笑了，“南南，我很爱你。”
仲清南洗澡的时候陆青北去给孩子讲故事了，南南也在一旁窝着听。小孩儿不安分，一会儿蹬南南一脚一会儿又看它困了把它两只前脚抬起来不让它睡。
“睡下了？”仲清南问推门进来的陆青北，爸爸回来了，妈妈就不用读故事书哄孩子睡觉了。
“睡了，现在都会给我找茬了。”陆青北掀开被子躺上去往人怀里钻了钻，两个月没抱了，他想念得很。
“找什么茬？”仲清南问着把被子给人往上拉了拉，他们床上有两个枕头，但基本上只用一个。
“我给他讲魔法故事，他非说魔法都是假的，我说一句他反驳一句，你说这才五岁就不相信魔法了，以后得少多少乐趣。”
仲清南笑了，她就是因为之前自作聪明给小孩儿现编故事最后绕不回来了之后才每次都读故事书的，没想到现在也把家里故事大王给难住了。
“以后还是读故事书吧，我再去买几本厚的。”
“嗯。”
这个话题过后，房间里归于平静，陆青北在仲清南身上东摸西摸了好一会儿，最终把人衣服拉下去把脸埋了进去，可能就是因为他没有，所以格外喜欢仲清南这软乎乎的地方。
“我忘了说想你。”
陆青北从人胸口探出头来，“没关系，我知道。”
“我想你。”
“我也想你。”
自然而然的吻到一起，陆青北压在仲清南身上，他在那些肌肤上留了好些印子，每一次啄吻都用了力气，像是标记一样，仲清南的身上都是他的印章。
“明天周一，我得早起。”察觉到陆青北要往下去的时候，仲清南把他拦住了。
陆青北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又慢慢吻了上来。
“我知道，我不做什么。”
-
九月份的时候，陆成荫小朋友顺利进入了扬州的一所小学，本来仲清南还怕来了新环境孩子会不适应，结果她完全想岔了。她的儿子太过于热情好客，第二天就带了四个小朋友来家里吃饭。秦珂一直招呼着，被几个小孩儿围着夸漂亮，饭菜也都可着贵的做，一点没心疼钱。
虽然被爸爸教育过不能再问那种问题，但陆成荫还是在父母都不在家的时候又偷偷问了自己奶奶。
当时秦珂笑弯了眼，而陆成荫也终于听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秦珂说：“在奶奶眼里，我们小成荫是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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