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礼物
周末的A市，天下起了小雨，像是要将人拢在一层薄纱中。
江夏清和陆靳年穿着黑衣撑着伞，站在夏妍的墓碑前。
他们将一束紫色的满天星放在墓碑前。
江稻元说在他观察自己给夏妍送的所有花中，满天星是夏妍最喜欢的。
那时他下班后常常开车去一家开在文体中心的花店，学着店员教授的手法，给夏妍包一束粉色的满天星。
店员说粉色的满天星适合送给心爱的人。
而今天，江夏清和陆靳年熟练地包起了一束花，不过不再是茉莉和栀子，也不再是送给对方。
紫色满天星。
思念、关怀、神秘、优雅。
对逝者的怀念。
看到墓碑上照片里淡淡笑着的年轻女人，陆靳年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会说江夏清长得像夏妍了。
笑起时弯弯的眼角，眼角浅色的泪痣，漂亮高挺的鼻梁如出一辙。
“妈妈，说起来，我已经好久没来见您了，”江夏清蹲下，手指轻轻抚去夏妍照片上的雨水
“连这次……”
江夏清带着歉意苦笑着，“都是为了告诉您我和陆靳年的婚事。”
“您要是实在怪我，就多去去爸爸的梦里吧，”他说着毫无逻辑的话，眼眶中蓄满了泪水
“我和姐姐想您，爸爸更想您。”
水珠顺着江夏清的脸庞缓缓滑落，像是飘到了他脸上的雨水。
“我和陆靳年的事……”说到这里，江夏清看了一眼一旁一直注视着自己为自己撑伞的高大男人，“很多人不理解，厌恶，但爸爸说，如果您在，也会坚定地与我们站在一块。”
“因为您爱我。”
“妈妈我也好爱您啊，明明……”江夏清有些呼吸困难，“明明我都没能见过您。可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我，您是爱我的，我是爱您的。”
他擦掉眼泪，扯出一个笑容，“有时候，真羡慕姐姐，因为您陪伴了她一段岁月，而我什么都没有。”
“妈妈，如果见完了爸爸和姐姐，就来梦里见见我好吗？”江夏清看着夏妍的笑颜，像是感受了一股难言的温暖，“因为，我也和他们一样爱您。”
……
回到车上，江夏清接过陆靳年递来的纸巾，胡乱地擦拭着通红的眼眶。
“陆靳年，”陆靳年开着车，在路上平稳地行驶着，突然听见一旁的江夏清开口，“如果不是为了生我，妈妈是不是就不会去世了？”
事实上，江夏清听过很多人对他说这句话，在骂他是“灾星”的时候，说如果不是他，夏妍就不会离世，他就是依附在夏妍身上的寄生虫。
可这次，却是他第一次自己说出这句话。
在天色微暗的车里，他蜷缩着，终于说出多年来一直将他困住的梦魇。
“哥哥，”陆靳年想起墓碑上那张即使是黑白照片却也仍未被削弱半点美貌的女人，他把车停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温柔地看着江夏清，“你知道吗？刚刚我偷偷落在了后面，跟夏阿姨说话。”
“要走的时候，我突然听见夏阿姨告诉我说，能看见你健康长大是她最高兴的事。”
“她让我好好照顾你，因为你和江叔叔还有江夏月一样，都是她最最亲爱的家人。”
他揽过江夏清，轻轻亲吻他的额头，“她从来没有后悔过生下你。”
“所以哥哥，你要好好爱自己。”
“因为你不是阿姨去世的罪魁祸首，你是她悉心准备，留给这个世界的礼物，是她爱与意志的延续。”
雨势大了起来，雨点打在车窗上，发出响声，好像让江夏清回到七年前的那个下着大雨的夜晚。
可陆靳年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哥哥，我也爱你，和叔叔阿姨还有江夏月一样，我们会爱你一辈子。”
“所以啊，江夏清，”陆靳年抱住江夏清，仍他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裳，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背，“你一定要健康快乐地活下去。”
“在任何一个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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