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锦衣卫指挥使郭子谦脸色突变，绣春刀“呛”声出鞘，划出锋利雪芒，寒光逼人。
这里是深宫私刑囚室，位处当今圣上寝宫地下，极隐密所在。
囚室昏黑，充斥着浓重的血腥气，灯盏桐油将尽，眼见要熄灭，却还颤抖着不肯散去光。
石凳上坐的人背着光，看不清脸。
苍白的手放在膝盖上，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滑腻，指尖还带了点细嫩的粉色----染满鲜血。
他略略低着头，眼眸低垂，似乎已等了很久，有些无聊的样子，浑不受满屋残肢污血的影响。
那人缓缓站起来，走到光线里。
月白的锦衣染血，身形削瘦，瓷白的脸，墨黑的眼，极淡血色的唇角轻微上扬，带着似有似无的戏谑笑意。
“锦衣卫又来晚了。”他刚刚及冠，有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俊雅，声音沉缓，很好听。
郭子谦手心渗满冷汗，几乎握不住绣春刀，“你就是……暗风‘老爷’？”
少年微微颔首，向前走了几步，锦靴不可避免沾了血，他低头看了看，皱了眉，“锦衣卫里有个赌局，暗风‘老爷’长得或丑或美，一赔百，你买的哪边？”
郭子谦怔住，没说话。
他当然买的“丑”。
新皇之下、锦衣卫之上，有个极隐秘组织：暗风。只要利于新帝政权稳固，不需要请示，可杀无赦。
暗风由一个叫“老爷”的人创立，他武功卓绝，阴毒诡谲，长年戴人皮面具，千面示人，无人见过真容。
锦衣卫好事之徒，嫉恨之余，设了这个赌局。
“这是我的脸，真的脸，我不丑，我只是坏事做的太多……没脸见人。”少年自嘲地轻笑，美得风淡云轻，淡得失魂落魄，“我妻不知道我是‘老爷’，买的是‘美’。”
“她若知道自己赢了，一定很开心。”
少年侧颜染了半明不灭的光，美得极致，也伤心到极致，碎细星光在他眼里闪烁，仔细看时却是深不见底的黑，“可惜。她因为我……被人杀了。”
少年扫一眼角落里没有人形的烂肉，“郭指挥使，你帮我向圣上解释，‘老爷’无意惊扰。此人杀我爱妻，天涯海角都逃不掉。”他轻不可闻地叹气，“凌迟之刑已是我能想到的最痛苦的死法，即是这样……也解不了我心头恨之万一。”
郭子谦喉头干涩，悄悄吞了口水，他曾听说“老爷”是因为新婚妻子被人杀害后才变得疯癫可怕。
“再帮我带句话给圣上。这些年，他皇帝当得很好，所以……”少年低眼垂眸，嘴角微勾，笑得似是冬夜里无迹可寻的风，又冷又刺骨。
“他的杀妻之仇……萧三不报了。自此江湖埋骨，死生不复相见。”
我不丑，我只是坏事做的太多……没脸见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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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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