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阿哑还没睡。
她刚给文正开门。
两人分坐沙发两边。
阿哑给文正倒了杯水，她试探着问：“文叔叔，您什么时候来的？”
文正算是看明白了。
这小姑娘只有在想跟他保持距离的时候才用“您”，生气了用“你”。
嘴上越恭敬心里越疏远。
他笑了笑。
“也没很长时间，就从你说‘乖’的那一句开始。”
“……”
那就是全听到了呗。
文正看阿哑不说话。
心中那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憋闷得慌。
他想了很多，最后妥协了。
“你不用这样。”
阿哑：“……？”
哪样？
文正叹了口气。
“我宁愿你继续单着，也别沾那些乱七八糟的癖好。”
“……”
阿哑再次怀念那个老奸巨猾的资本家。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文正拿出手机，在上面点着什么。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喜欢玩这种？”
阿哑不看。
这应该是在说sm——这个就算阿哑不清楚具体，也被宋景“科普”了个大概，他都亲自示范了。
阿哑摇头加摆手，抗拒性拉满。
“别了吧？文叔叔，你年纪大了就不要折腾这些了，就算反过来……欺负未成年犯法的。”
文正皱眉，他抬头，语气奇怪：“你不是早就过完18岁生日了吗？”
阿哑知道，但赌他忘了。
她没想到文正会记得。
文正瞥了眼女孩脸上的表情，目光又落回了手机上。
“把心放回肚子里，我对强迫小女孩不感兴趣。”
阿哑缓缓眨了眨眼睛。
文正支着脑袋，看也没看阿哑。
“只是看你担惊受怕的样子很好玩。”
阿哑：“……恶趣味。”
文正也没反驳，他摊了摊手，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宋律师，你儿子又被抓了。”
对面也叹气。
宋律师忙着呢，警察给他打电话让去接人，他没空，让宋景这小子自己回家，没想到他转头就被抓了。
“好，我知道了。”
阿哑愣在原地，她刚想跟文正说这件事，没想到文正就三两句就交代好了。
文正见阿哑好奇，他解释了一句。
“宋景他爸就是你之前见过的心理咨询师，他主业是律师，也是我们公司律师团的。”
阿哑现在知道了。
但比起这个，她更好奇：“宋同学之前也被绑架过吗？”
文正没说话，算是默认。
“律师这一行业招人恨，宋律师接过很多委托，被人盯上也正常，就是他这儿子有点倒霉，三年里被抓了两次，这是第三次。”
阿哑无法反驳。
宋景确实很倒霉，但也出奇的运气好，几次都死里逃生。
于是，宋景的事就放置一边，阿哑问文正他来的目的。
文正在心里斟酌了片刻，长长舒了一口气。
“特异局找你问点事情。”
不是才问过？
阿哑疑惑。
文正没再多说别的，只是叮嘱阿哑好好休息，等人来了喊她。
阿哑洗完澡，抱着日记本上床。
她想再看看里面的内容，却不想眼皮子抬不起来，只好闭上眼睛睡觉。
睡着前，她似乎又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
阿哑不相信塞安莉丝消失了，她宁愿相信这是挚友在为下一个阴谋做铺垫。
他很聪明，向来损人利己，怎么会轻易死亡呢？
他们约定过，都会好好的，不会有谁先离开的……
比起担心挚友，阿哑现在更烦恼的是文正的事。
做了半晚梦，梦很乱，一会儿是刺字的场景，一会儿又是病房里文正抱她的情景。
人在低谷时期会对向其伸出援手的人产生好感，阿哑也一样。
文正正好出现在阿哑最艰难的那段时期，尽管他居心不良。
阿哑知道他做的事情不道德，甚至不把人命当回事。
但很多事，他做到了，甚至比带她来这个世界的人做得好。
至少，他还没拿恩情说事。
一个生养之恩已经压得阿哑喘不过气，她不敢想象，要是文正也……那她有点孤立无援了。
“……”
阿哑抱着日记本，蜷在床上，日记本温温凉凉，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又失眠了。
卧房安静，只有阿哑翻身带出来的窸窣声。
她睡不着，于是踩了拖鞋到窗边吹风。
“唰啦！”
窗帘拉开的那一瞬间，夜风从纱窗中漏了进来。
阿哑伸了个懒腰，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肺腔被浸凉，大脑清醒了不少。
刚清醒没多久，放在床头柜的手机亮了起来。
是一通电话。
本着不接陌生人电话的原则，阿哑等着电话自动挂断。
她这个手机里没多少联系人，她自己也没那么多联系人。
电话挂断后，阿哑打了个哈欠。
这几天要操心的事太多，她没睡好。
阿哑本想着再回去躺一会儿，就算睡不着，闭目养神也好。
但下一刻，又有电话打来了。
还是同一个号码。
同样的，阿哑还是没有理会。
有事还会再打的，就像文正那样。
文正打电话是隔一段时间打一次，等自动挂断。
这说明没人接听，以他对自己的了解，以及那个点改做的事，那就是还在睡觉。
之所以隔个时间再打，一是为了增加阿哑对这个号码的印象，二是为了确认她是否还在睡觉。
这样打下去，就算这是个陌生号码，阿哑也会打回去看看这是什么情况。
“……”
因为没什么人会给阿哑打电话，所以阿哑的手机几乎不开勿扰。
现在是凌晨三点二十九，阿哑又睡不着，于是翻了书包把复习题拿了出来。
大晚上的亮灯她怕文正也打电话过来，于是支了台灯学习。
刚做完一道题，那串号码又打了过来。
阿哑按下接通键。
“您好？请问你是？”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特异局，问一些事。”
阿哑记得这个声音。
“王叔？在局里还有遗漏的问题没问？”
王叔正是带阿哑和宋景离开书人世界的那个人。
他打电话来不是问关于世界101的事，而是问关于文正的。
“我们想了解一下李同学你，和你的资助人之间的事。”
阿哑沉默一秒，疑惑：“我？和我的资助人？”
王叔以为这呆孩子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提示了一下。
“你的资助人最近有没有对你做些奇怪的事情？”
感情问题算吗？
阿哑掀了掀眼皮，她的目光落在试卷上。
“您指哪方面？”
“比如给你塞护身符，或是在你房间里画些看不懂的符号。”
王叔的意图太过明显，这让阿哑想到了替命的事。
“没有。”
“那他身上有什么纹身？又或者有奇怪的举动吗？”
说到纹身，阿哑摸了摸她后颈的刺字。
这个刺字的重新出现与塞安莉丝有关，但准确来说是拜文正所赐。
刺字不是简体字，更像是一种符文。
阿哑垂眸。
“王叔，我没见过资助人的身体，纹身这个真不知道，至于奇怪的举动……怀念死去的儿子算吗？”
听到这句话，王叔也意识到他问的有问题。
一个高中女生哪里会看到其他男人的身体，更别说纹身这种……要是文正真的用了邪法，那身上的标记只会更隐秘。
至于阿哑说的怀念死去的儿子……王叔只会觉得，这个资本家在借儿子的死博取美名。因为缅怀儿子，文正资助了不少孤儿。
这点，阿哑也觉得。
骗子跟文正说把逝者生前在意的人安置在生前常居处可以招魂，但依文正与塞安莉丝有过交易，那他自然知道这是假的。
这或许是文正自己编的。
想通这一点，阿哑更猜不出文正的目的了。
要说美名，他已经有了，并不需要这样煞费苦心。
那，这么做或许是让她能有个落脚处？
“……”
“王叔，还有什么问题吗？”
王叔有，但不能问，这不是跟正事有关的问题。
文正与他资助的女孩素来有种不清不楚的关系，这点社会各界人士都知道，但具体如何，谁也不知道。
“嗯……暂时没了，要是觉得你的资助人不对劲你可以……”
阿哑打断他：“有，资助人很不对劲。”
王叔：“？”
“资助人最近对我的关注太多，我们之间存在一种微妙的金钱关系。”
王叔：“？！”
阿哑想着，都是警察，那她这是能说的吧？
“王叔，如果资助人对我的感情不止是资助，我该怎么办？”
王叔愣了一下。
“具体是怎么样的？”
“他想跟我发展更深一步的关系，给我转钱，给我买衣服，还给我做饭，甚至关注我的情绪。”
王叔总觉得这是在炫耀？
他语气奇怪：“他骚扰你了吗？你们之间有过分的肢体接触吗？如果有你有证据吗？”
阿哑：“……没有。”
现在想想，好像确实什么都没有。
阿哑之所以觉得有种被“逼迫”着走的感觉或许是……文正的行事太过霸道，让她产生了错觉？
王叔也叹了口气。
“你说的前两点像是被包养。”
阿哑：“？”
再开口，王叔一副见了鬼的语气：“后两点，像是认真了。”
阿哑：“……”
王叔再次叹了口气。
“你多大了？”
阿哑：“再过几个月就19了。”
“这个事吧……警察来了也管不了，谈恋爱的事警察不管。”
阿哑：“……不是，我有点烦恼。”
王叔不想跟小女孩谈论这些。
“抱歉李同学，我单身到现在没办法给你提供恋爱意见。”
阿哑：“我没……”
王叔：“总之呢，你要是觉得为难就去跟文正谈谈，你是小孩子，他不是。”
阿哑：“我不是……”她成年了。
王叔：“行，你不是，你去找文正谈谈，这事是你们之间的事。文正这人呢……我不好评价，总之……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叔本想说文正妻子和儿子都不在了，是个孤寡老人，但想想，他跟文正没差几岁，也就算了。
阿哑木着脸：“嗯好。”
王叔张了张嘴，他本来想说，要是他们找到文正用邪术的证据就能把人抓了，但想想，还是算了。
没有证据，疑罪从无。
而骚扰这个，这不是特异局该管的范畴。
就算他能跟负责这些的同事提一下，但也需要证据。
但关键，骚扰这个吧。
听女孩的描述，实在算不上。
“……”
在某方面，文正确实做得不留痕迹。
这样的人，会喜欢上人？还是个小女孩？
不可能。
特异局盯文家很久了。
从文正家族联姻到他受不了家族催生，最终做了个试管——没错，文家那小少爷是试管来的。
这件事很少人知道，文正也压着消息。
反正，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猜测他不行。
不然为什么选择试管？
不然为什么不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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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chapter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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