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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序章4 猫猫屯

前桌叶语语写小纸条给他:

你还挺浪漫的。

郑回惊觉这姑娘懂我,两个人从那时,开始有了深交。

他们很相似,普通的青春,普通的样貌,普通的成绩,普通的家境。

郑回和叶语语的第一次牵手是在操场,很多人在打羽毛球,他们找了一个空地躺下来,在人潮涌动里,克制彼此涌动的心跳,在天地之间,拉起了彼此的手。

那时他俩没有注意到,在操场的另一边,于理和徐青月也拉起了彼此的手。

于理第一次注意到徐青月,是春叶和她一起去吃饭,徐青月吃的是宽面。

于理发现那个女孩吃起面来很安静,安静的如同莫奈画里的睡莲,于理看的有些入迷。

也许青春里的心动就是这样,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仅仅是一个眼神、一个场面,莫名其妙的就能牵起心里的波澜。

他们在心动时并未想过什么天长地久,只是那些感受深深地刻入骨血里,在未来的很久后、在回忆里,会成为人生重要的诗篇,珍惜当下珍惜拥有,珍惜时光,便已足够。

徐青月和于理谈恋爱后,有一次晚自习下课,于理把徐青月拉到教学楼顶楼,那里有教室开着。

他把她轻轻按在课桌上,俯下身去,轻柔地印上她的唇瓣,然后缓缓撬开牙齿,向内探进去。

徐青月起初有些受惊,但是没躲,心跳砰砰,脸也红透了,小心地回应于理的热烈。

他们在顶楼相爱。

许多年后,春叶依然会记起鹅溪化工厂,漫天的烟雾里,坐落在山边的那个地标——猫猫屯。

猫猫屯是那个小区的名字,终年被鲜花与青草环抱,生机盎然。春叶幼年和童年都住在那里。

春叶的母亲叫谢小华,父亲春之月。

春叶觉得自己爸爸的妈妈爸爸实在是太牛了,怎么想出春之月这么唯美的名字的。

猫猫屯的自然环境也很唯美,每每月圆之夜,风把云朵驱散开,月亮便来了,好不光亮。月光散落一地,打落猫猫屯院里的梧桐树叶,一地霜华,一地闲花。

且将散叶作闲花,月也风雅,人也风雅。

鹅溪化工厂,没有鹅,但有溪,越靠近工厂中心的地方,化学品的气味越重,非常刺鼻。

鹅溪不幸的是有一家污染环境的化工厂,幸运的是环境还没被污染彻底的时候,那里有溪、有河、有泉水,有山、有花,有小桥流水人家。

沈心,那个仿佛带着宿命的女孩,是二年级才搬去猫猫屯的,就住春叶隔壁。

其实沈心刚来的第一天,春叶就注意到了,来人居然还有沈语,她的偶像!看样子似乎居然是那个女孩的母亲。

偶像退圈原来是去养孩子了?

奇怪的是沈语看起来似乎精神状态很差。

第二天沈心的父亲就去邻居登门拜访了,自报姓名叫夏衍之。

彼时春叶是班里的语文课代表。鹅溪是个非常神奇的地方,教育人员奇少,教学质量奇高,出过好几个后来在联合国工作的大神。

谢春深就是去鹅溪小说支教的。

谢春深把沈心叫去办公室,说又来了一个新的学生,女生,叫沈心。说沈心一年级和学前班都没有在鹅溪上,让春叶有事儿没事儿,最好是放学后直接去沈心家里,帮她补习。

“叶子呀,你知道的哦,小学可是很重要的,学海人生的奠基呢~”

谢春深是方圆脸,紫色的眼影很显气质,蛮年轻的,211高材生,好像是华师的。

春叶直视着谢老师,才几岁的孩子,非常稚嫩,乖巧地回答好。

春叶看到沈心人的时候,有两点被震惊了:沈心就是前不久搬去她家隔壁的人,还是沈语的女儿!

第二点,沈心居然戴了假睫毛!

不太容易被看出来,但春叶为了完成老师的任务,得刻意接近她,这才被看出来。

春叶在纠结要不要把假睫毛这事儿告诉老师,或者告诉沈心的家长。

她决定还是先搁置一下。

沈心就坐在春叶的前桌,这是谢春深故意安排的,为了让春叶多帮衬她。虽然才二年级,学习上也看不出什么深浅,但春叶这个孩子在学习,尤其是文科上所展示出来的天赋与潜力,已经让谢春深和其它老师很是吃惊了。

此女必成大器。

共识。

下课的时候春叶想找沈心搭话,结果沈心直接原地趴下,趴在课桌上,睡着了。

她晚上不睡觉吗?

春叶心想。

春叶决定放学再找她。

沈心并没有睡着,她在偷偷哭。她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昨晚沈语又家暴夏衍之了。这样的事重复了一次又一次、一夜又一夜。夏衍之从不反抗,沈心真的很好奇爸爸为什么不反抗。

一个大男人,打不过一个女人吗?

这是她的疑问,年幼的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觉得恐怕大人也回答不了。

沈心从沈语那儿遗传来的演技天赋可能在那时候就展现出来了,她在夏衍之面前装的自己若无其事。

可笑吗?影皇沈语莫名退圈,其实是得精神病了,每天发疯折磨自己的老公。

或许爸爸不反抗,是为了照顾沈语的病情?

沈心做过这样的猜想。

她还只是个孩子。

沈心对沈语的感情很复杂,有恨,有疑惑不解,有不满,有愤怒。

但也有崇拜。

有模仿。

她的假睫毛是特意剪成了和沈语睫毛一模一样的长度。

有一次沈语大白天的又睡着了,沈语小心翼翼地探过去,用尺子在沈语的脸上比比划划,得出了她真睫毛的长度。然后把偷偷买的假睫毛,剪成一样的长度,贴在自己的眼睛上。

她也搞不懂自己在做什么,一方面她觉得好玩儿,另一方面,那样做,她心里居然有一些奇异的满足。

没等春叶把沈心贴假睫毛的事儿告诉谢春深,谢春深自己就发现了。

她没有直接去找沈心谈话,而是打算改天直接登门做个家访,和搭档林春一起。

到了放学的时候,春叶用手指去戳沈心的后背,想约她一起回家。

“喂,我知道你叫沈心,我是班长春叶,谢春深老师让我去你家,给你补课。”

沈心扭过头来,上下扫视了一下这个有着小猫一样灵动的双眼的孩童,沈心眉目一转,答应她:

“好,那你紧跟上我。”

都是女孩,沈心很自然地挽上了春叶的胳膊。她莫名觉得很有安全感,对这个第一次见的女孩。

春叶身上有一种坚定的,如沐春风的气质,让人觉得心里蛮踏实。

但那时候的沈心察觉不到那么多样复杂的情绪与心绪,她只是遵循本能,莫名其妙就想往这个女孩身边靠。

沿路都是泥泞,刚下过雨,青草的清香被雨水刮出来,甚至沁人心脾。两个女孩你挽着我,我挽着你,把这条回家路走的很漫长很漫长。

两颗心,越走越近。

很多年后春叶也没忘了沈心,但她们自离别后的下一次见面,是在高考考场了。她们如此幸运且巧遇,在同一个考场。

重逢时,沈心又哭了。

走那条回家路时,沈心改成牵春叶的手,她突然大颗眼泪珠子往下掉。

春叶见着连忙安抚她:“怎么了怎么了?你先哭,哭完告诉我为什么。”

不愧是班长,这种场合也临危不乱。

沈心颤抖着声音,一边抽泣,一边临时湖编:

“我妈爸......在......在闹离婚!”

“呜呜呜呜呜呜。”

春叶顿时有些难为情了,这事儿她也绑不了忙。春叶思考了一下,很是坏气氛地、有些为难地说道:“哭完......我们先去补课,转移一下注意力......”

沈心哭得更严重了。

在春叶和沈心离别的十年里,一直是一个男孩在陪伴、疗愈沈心。

白野。

沈心在鹅溪没待几年,夏衍之被家族召唤回去,继承家业,他们便搬走了。

沈语在那一年,死在了猫猫屯。

白野家和沈心家是世交,但他俩私底下一直不太熟,巧合的是沈心初中高中都和白野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情缘也是那样被掀起。

白野其人,阴郁里带着贵气,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盏不省油的灯,碰着沈心,竟然暗了又亮,亮了又亮。

然后从此长明。

白野和沈心第一次见面,是沈心离开猫猫屯回别墅,白野的家长去拜访。沈心有些怕人,吓得直往夏衍之身后躲。

白野在一旁看着,看着这个受惊的女童,她有一双狐狸眼。

他看着,有些入神。

爱情没有开始,白野没有去打听她,也没有去找她交好。

白野只是对她有些好奇。

然而初中白野看到自己的同桌是那个女孩,那时起。

有些花儿,缓缓要开了。

他杀死自己的春天,送给沈心。

而沈心还给他一片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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