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看得赚好多钱，最起码到了孔雀王子那种地步恐怕才够。”
灿灿举箭扎心：“可是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孔雀王子’的水平，不然人人都是富豪了。要做到他那个地步不仅要超出常人的毅力和努力，还需要有人在背后扶持，并且得有好运气一直加持着，缺一不可。”
“哪怕前面的条件都满足，非人力所能控制的好运气也不会降临在每个人的身上。”
他冷静地看着两个人，眼里没有一丝柔情，“你们可以问问自己，一直以来运气好过……”
啪！眼看灿灿的话题要变得尖酸刻薄起来了，尹煜佑及时打了个响指掐断了他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在脑袋里闪过一些画面，感觉告诉他不能在沺恬伊面前谈运气这个东西。
她之前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样子可不像是运气好，而且从他听到的公司里那些细碎的潜规则来粗略总结，这个女孩前不久可能刚刚遭受了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尹煜佑一直觉得，对于一个三观健全的“正常”人来说，不愿意做的大概就是不好的事。
“看吧，这个‘恶习’是很难纠正的。”他耸了耸肩，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用以打破气氛，但也没有放纵自己的声音吵成大喇叭，“举个不恰当的例子，野兽一旦开了荤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有些底线一旦破了，理智就再也兜不住了。”
“这也是那些借贷平台不仅没有倒闭还越做越大，跟雨后春笋一样越冒越多，自成一片蘑菇林的原因。朋友们，你们还记得M国的金融危机吗？”
灿灿淡定地摁掉他“胡作非为”的手指，以免他带坏面前的这位小朋友，他不打算计较他打断自己说话的这种小拙技，“别乱说，这跟金融危机不一样。大东风他们那种级别的人是赚的多花的也多，他们的账户里很多看似无所谓又没有必要的开支，比如租借奢侈品牌的衣服首饰鞋子和平时的人情往来，送礼物等等，其实都是不得不花钱维持的。”
“我们这种咖位不够的小主播肯定是理解不了的，但是到了他们那种位置，很多事情是不受自己控制的，想活着就必须做，想吃饭，有些钱就必须花，不可以舍不得。这是为了能够继续活着，或者是继续像个人一样，甚至奢侈一点来说，是体面的活着。”
“尤其还是在这里，不能随便解约的帝盛。哪怕演艺合同到期了，只要艺人本身能够赚钱，法务也能用他们专业的技巧，找出合同里的无数个漏洞把你留下来，强制续约。”
“这个世界上可没有完美的合同。”
恬恬闻言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虽然听起来很残酷，但这确实是个很无奈的事实。再专业的人做出来的合同也肯定是有漏洞的，就像犯罪分子如果请到了非常厉害的律师，哪怕铁证如山，他也有百分之一或者更多的几率会被无罪释放，而且这种事实是存在的。
有人心的地方就有漏洞，只要是碳基生物，就都自然生成了一颗“人心”，哪怕他在丛林和石头群抱之中长大也无法避免。而有人在的地方，就永远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因为“人心”这种东西的存在。
这和“人多力量大”、“有人就有希望”是相对的。
但是没有人心，社会就要垮了，那对人类来说是更加不利的。
我们因为感情而存续，被滋润，也因为感情而毁灭，受到伤害。
小学的科学书上早就说过了，任何东西都是一把双刃剑。
灿灿继续说道：“钱多的地方人情就多，因为人不是机器，被**引诱着很难保证自己每个时候都能按规矩办事，所以多少得‘贿赂’一下别人，适当满足他人的**来达成自己的愿望，或者你们说那是**也行，当然违不违法这就要看具体是什么情况了。”
“人情是需要维系的，就像穿针引线织布。这基本的物质形态线，就是钱，感情形态嘛，大家都懂具体应该怎么做，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的。”
“所以那些中层和高层主播们看似无用的花销，其实都是留住财产的命脉，对于他们来说是命脉。比如大东风最重要的一项支出：维持人设，这笔钱消耗的数目不少，和明星出席红毯跟活动时得花钱借礼服和珠宝这种事情有些像。”
恬恬咋舌：“确实是赚的多花的多，而且是我们到达不了的消费水平。被公司的合同绑着没有办法解约，必须一直做帐号，而为了让人气不掉，就得维持之前风光时候的样子，这还真是辛苦啊！收入不够的时候还要维持富裕的人设很容易入不敷出。”
她用白皙的指节抵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这样的话按照你说的，加上身在那个位置必须支出的人情来往费用，林林总总的算下来，确实容易欠很多钱，还是我们望尘莫及的数字。”
尹煜佑点了点头，“是啊，是普通人一辈子也赚不来的钱。”
恬恬：“但是他们的商业价值已经产生了，就像学者肚子里的文墨，别人偷不走。价值摆在那里，口碑没有倒塌，把那些钱赚回来其实也容易。就算口碑倒塌被封杀了，天底下这么大，总有人觊觎他之前的名气，肯跟他合作。”
“商业价值贬值了依旧是存在的，反正已经有了名气的人，而且还是那种长红过的，怎么着都比完全没有被看到的素人和小白要强。”
“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被更多人看到才叫绝望呢，我身边就有好多那种根本没有几个人关注的主播。她们其实很努力，甚至要过劳累出病了，可是因为没有人捧，就是没有流量。”
“在基层主播里有点流量的，”她指了指自己和尹煜佑，“像我和你这种，都已经属于是运气之神眷顾着了。”
尹煜佑挑了挑眉，这女孩比他想象的能说，他总是会被恬恬文静的外表欺骗，以为她是个恬静的人，每次一接触又才能想起来，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恬恬的性格就是这样大大咧咧的，还特别坚强，又乐观。
他心里有些惭愧，拟像小Q人笑了笑，自己先入为主把人家当成柔弱的花朵了，而且看这样子，她自身似乎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对运气这件事敏感。
她落落大方得让他羞愧。
尹煜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卑鄙，人生二十几年，他第一次产生了这种有些怪异的想法。
沺恬伊看向灿灿：“像大东风他们这些咖位不上不下的主播，大部分银行卡和借贷平台都欠了不少钱吧？”
灿灿点了点头，“据我知道的，确实是这样。”刚回答完，他想起恬恬还不了解自己，又补充解释道，“我在公司里认识的人多，所以知道的东西也就比较多，都是事实，至于信不信这些，你随意。”
他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恬恬回了一个礼貌中略带着苦涩的微笑，不管是不是真的，既然有人这么说，她觉得自己就需要留心。
灿灿弯腰的动作扯得他脖子处的衣服拉链有些松了，他拢好拉链，将扯远的话题给直截了当地一把拉了回来，“不谈别人了，太远，还是说回我们这些小主播的事情吧。”
“在没钱的时候所有和经济不对等的优渥生活都是在透支未来，所以现在花钱也都小心一点比较好。不然解约的时候，需要支付的数字一定会超乎各位的想象。”
恬恬表示赞同，“超前消费我个人是不太喜欢，爸爸妈妈一直教我，要心怀梦想，脚踏实地，也就是有多少钱办多少钱的事，过相应的日子。”
尹煜佑板着脸，也极其认同和严肃地点了点头，要不是灿灿平时总会跟自己透露一些东西，他现在还真的没办法完全理解他说的这一通关于大东风这种等级的主播其实经常入不敷出的话。
恬恬表达完意见之后，默默地在心里梳理起灿灿说的话，摘掉了旁支保留最基本的主干。对于刚才黑衣服男生的这一番唠叨，她发现自己听了个一知半解。
虽然刚刚开朗地跟他们说了很多话，但是她跟面前的这两个人本身还正在熟悉阶段，跟尹煜佑还好，跟黑衣服的男生却是几乎没有接触过，所以现在也不好意思大胆地开口提问。
因为听这位黑衣服男生话里面的意思，明显是不想跟自己这个并不熟悉底细的人多交待一些什么。
别人防着她，她也不想自讨没趣。
她只从刚才那番话里得出一个模糊的结论作事实：公司每个月发的那五百块钱之后是需要还的，得谨慎的花。而且生活卡千万不能丢，不然被人盗刷了，只要花销记在自己的名下，恐怕还是得自己还钱。
她默默地把这一点给记了下来，打算之后告诉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小姐妹，自然，她不会泄露了是面前的这两个人说的。
尹煜佑翻开自己的合同，被灿灿扯到经济的问题上面兜了一圈，他才醒悟过来，趁现在自己还没有离开，办公室里的人也都在，一页页检查起合同的条款来。
不过他没忘记问灿灿：“说了这么半天，倒是说说你自己吧，你的情况呢？你应该早就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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