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自己太天真,太容易相信别人,尤其是对亲人,所以才在每一次想要离开的时候就被外面的那个男人稍微耍一点花招给留住。
结果,拖到现在反而害了儿子。
如果不是她犹豫,儿子就不用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更不会惹上杀身的危险。
她的犹豫害了一个人,而且是自己最重要的儿子。
陈小玲后悔莫及,她捂着心脏,感觉那里好痛,好闷,痛得她几乎呼吸不了。
这个女人在心里默默的做出了一个决定,这个问题她已经在心里犹豫了十多年,每次要做出决定的时候都会被自己的优柔寡断给绊住脚。
儿子痛苦的声音终于刺激她做出了决定,她决定走出那一步,再不顾之前的各种情谊,哪怕从此沦为一个无情无义的恶人。
为了儿子,为了她自己,这么做很值得。
名誉清白都是虚的,远不如实在的性命安全来得重要。
她终于看清了。
读书人其实也很顽固,要让他们懂得一些现实的,被打上“社会”标签的道理,需要这些“颜如玉”亲身经历难忘的疼痛才行。
顽固之派,不“打”,不识趣。
聪明又清白的人其实才更加顽固。
在听到外面的儿子连哭嚎声都没有了之后,这个半生柔弱顺从的女人着急了,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举起床头柜哐哐一顿砸,很大力地砸烂了卧室门。
门破了一个洞,柜子里的东西洒了一地,好好的床头柜和卧室门被砸得两败俱伤。
她穿着拖鞋,踩着木头碎屑和满地乱滚的瓶瓶罐罐,也不怕割伤脚或者是跌倒,毫不犹豫地就往外冲。
常年跳舞让她的动作相当麻利敏捷,没费多少力气就钻过了全是木刺的门洞。
她嚎叫着冲进厨房里抄起菜刀,红着眼睛朝客厅里已经被吓傻的“丈夫”杀过去,那姿态活像非洲草原上一头雄壮的母狮子。
耳夹被父亲打得动不了,他努力地扭过头,看到妈妈抓着菜刀的手被木头割得在一直在流血。
他的心里也在流血,妈妈的这双手本来应该是用来绣花作诗,制造风雅的,它们该戴着华丽的珠宝或者手套,现在却拿起了菜刀来砍人,并且那双好看的手上还落满了伤疤,其中包括父亲用烟头故意烫出来的好多酷似月球表面的圆片疤。
他的爸爸生而平庸,在一切方面,所以很喜欢折磨优雅美丽的妈妈。癞hama娶到了白天鹅,却因为嫉妒天鹅美好的姿态,将它折磨得几乎失去了美丽的光泽。
人性如此丑陋!
耳夹无声地嗤笑一下,将目光移到了妈妈身上,今天的妈妈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连他在内都没有想过她会有这样骁勇的姿态。
一直以来都以柔弱善良示人的妈妈为了保护他拿起了武器,并且她战斗的同时没忘记要保护儿子,为了保护他,陈小玲边发泄心里积压的愤怒,边细心地将已经堕落成魔鬼的左江石给引去了旁边,到了离地上躺着的耳夹远一些的位置才放心地开殴面前的极品人渣。
这是何等伟大的母亲!
左江石完全被老婆的这副模样给吓住了,往日唯唯诺诺的老婆突然一反常态,这让他猝不及防又无所适从。
他不知道这个废物女人从哪里来的勇气敢砍自己,往常她做饭的时候就连一只王八都不敢杀,在家里除了能收拾收拾卫生之外其它什么作用都没用,就是个凑合能看上两眼的花瓶。
她刚才突然砸门的动作把他吓得身子哆嗦了一下,后来那只床头柜从卧室里飞出来的时候更是把他给吓得腿软,差点原地给这个臭三八跪下。
“M的!”左江石一边躲刀一边愤愤地骂着,他的两只眼睛用力撑起来,模样看起来很凶,但是不断躲避刀刃的姿态又极其的狼狈。
直到现在,这只纸扎的老虎脸上仍然写满了对于面前女人的不服气,但偏偏就是这个女人把他打得在巴掌大的屋子里抱头鼠窜。
顽徒撞了南墙尚且懂得回头,愚人见了棺材时方会掉眼泪,但是左江石死到临头了仍然在做着自以为伟大的可笑白日梦。
小人物的悲喜虽然不尽如此,却也不过如此,最起码这颗顽石是这样子的愚昧无知,还自大狂妄。
耳夹把一切尽收眼底,少年的身子动不了,脸上却一直浮现着一抹冷冷的笑容,把讥讽写了满脸。
所谓“男人的尊严”让左躲右闪了大半天的左江石感觉很憋屈,跑了半天,他累得有些喘气,陈小玲却像个怪物一样一点都不觉得累。
他勉强找了个地方站住脚,心里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自己好歹是个男人,相比起软绵绵的女娃子,明明是社会上迫切需要的“高材生”。
他觉得自己不能丢了男人的脸。
他准备反击,但是天天醉生梦死,身体泡在酒精里,变得跟软脚虾一样废的他哪里是经常跳舞又天天做家务活的陈小玲的对手。
而且所有人都不知道,包括陈小玲自己。正是左江石的折磨让陈小玲的身体在落下了一些病根的同时,却也奇迹般的锻炼出了一副不错的体魄,她是夜总会的所有舞女里最能跳的,一连跳好几个小时都不会累得大喘气。
所以哪怕是腿被烫伤了,还生过一个孩子,那里的老板依然愿意聘用这名舞女。
廉价的公寓出租屋里,左江石节节败退,他拿起什么,陈小玲就砍断什么。一会儿工夫下来,试图反抗的他身上已经被那个他以为废物的弱女子砍出了好多道深深的血口子,口子里的血滴答滴答的顺着胳膊往外流。
那些血珠流动的速度很慢,却充分证明了左江石的“纸”性。
反观一直被他瞧不起,一直被他当作麻袋打压的陈小玲,身上不仅一道伤口都没有,反而还因为运动了大半天面色变得红润了起来。
她更有劲儿了,但是左江石已经开始虚脱了。
陈小玲却没有收手,不念旧情之后她变得无情了很多,也变得恐怖了不少。她把儿子这些天、这些年受伤的恨全部发泄在了这头怪兽的身上,逐渐的,连她自己的恨也掺杂了进去。
左江石毒打她们母子的时候有多么酣畅痛快,她现在就有多少相应的,不报复化不了的恨意,甚至还要更多。
恨和怨积压在她的心里,早就悄然翻了好几倍,这些压强大到恐怖的负面情绪被释放出来的时候,足够把面前胆小如鼠,只会窝里横的男人给撕得连渣渣都不剩。
好在陈小玲不是左江石,她到现在还刻意保留着理智,不然左江石的身体已经像礼花一样迸放得四处都是了。
即使再愤怒,陈小玲也不想把自己变成魔鬼。
温柔又讲究素养的人有很大的几率是一座座休眠的火山,当他们不再和这个社会讲素质的时候,身位就会由食物链的底端两极反转,瞬间站上食物链的顶端,成为这个残酷的世界当中的王者。
被欺压与欺压,只不过在一念之间。
能忍住原始野性跟他人讲素质的人都是强者,最好不要去欺惹强者,否则他爆发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会被碾碎。
人最怕积攒压力,结局要么是自己悄然毁灭,要么化成飓风呼啸而过,轰动之中不管不顾地把周围化成白骨遍野的荒漠,最后一粒黄沙落于大地时,遍野连哀嚎声都不曾闻一,只剩荒芜可怕的寂静。
归零时刻,魔王从此诞生。
“你疯了?为了这么一个兔崽子,你要杀了我?!”左江石再也无力招架,他躲无可躲,只能干巴巴地撑起眼睛吼叫。
陈小玲不理他,刀刃还在继续砍下来,左江石见吼叫没用,浑身的招数这个时候也几乎用尽,于是他只剩下脸上一副没什么用的,不可置信的表情。
在他眼里,此时的陈小玲几乎没有理智,她披散着头发,看起来像一只真正的鬼,拿着刀砍杀的时候还没有一点路数。
面对足以杀人的凶器,他心里很烦躁,又急,觉得要是自己能控制住这个疯女人就好了,之后要比以前更加厉害地毒打她一顿,打到她也动不了,她就再也不敢这样对自己了。
要是她也动不了了,到时候就可以把她跟地上的那个小废物一起卖了,他身上的债说不定就彻底清空了。
他一边幻想着,一边努力躲避着刀刃雨。
“你要动我的儿子我就跟你拼命!畜生,你这个畜生!你去死吧!正好把你的尸体丢给那帮恶棍抵债,别再来祸害我跟儿子!”
夫妻多年,陈小玲一看到左江石的两颗眼珠子来回滚动,立马就看破了他的心思。
她的话一直不多,也不会说什么脏话,只是这样坚决地大声宣布着自己的立场,手里的刀刃和出奇大的力气让这些平时毫无威胁的话变得十分有威慑力。
之后她也不再废话,菜刀朝着左江石的腿再一次砍了下去,不善言辞的陈小玲知道,只有足够伤到人的暴力才能让眼前的男人胆寒。
虽然下手没有章法,但是她知道要先断了这个男人的手脚,让他不能再动才行,那样他就没有办法欺负她们母子,也没办法出去祸害社会了。
为了清除这个孽障,她不介意做一回恶人,哪怕这做法违背了母亲对她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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