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她还得维护好自己的处境以及位置,因为她要用那些东西来保证你以后的安全。”
姨妈的目光深沉,语气也重重的,“耳朵,你的冲动会酿成小玲的下一桩悲剧。”
“不够强大,不够有钱,这两点是一切的原罪。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该怎么选择,你自己会想清楚的,我相信你。”
她放在耳夹肩膀上的手力度逐渐加重,“而且不只是小玲,对于我来说,你也是我的半个儿子。”
耳夹一怔,姨妈小幅度地叹了一口气,她的目光变得非常温柔,攥着他肩膀的其中一只手上移,改成了轻轻抚摸他的脑袋:“不管是你还是小玲,对我来说都比较重要,你们两个都是我的亲人,我一个也不会放弃。小玲是一定要救的,但不是用你的冲动和你们两个人的生命安全作为代价。”
“你们这两条命不仅对于自己来说很重要,对于我也重要。少了一条,我就少了一个亲人,我的亲人可只有你们两个了。”
她的声音变得哀伤惆怅,抚摸耳夹的动作没有停下来,但是看着他的眼神却又认真了几分。
下一瞬,她的话音变得语重心长:“孩子,跟歹徒周旋要学会智取,因为恶在暗,善在明。对方有武装,有大军一般磅礴的帮派势力,而我们只有自己和脑袋里的智慧。”
“一根筷子想要对付一捆筷子必须借助机会用巧劲,你就是那一根筷子,算上我,是一对,但是这也远远不够,因为对方是足足一捆筷子。”
“所以你必须先让自己强大起来,之后智取,明白吗?”她不确定地看着耳夹,冷静下来许多的耳夹终于点了点头。
姨妈松了半口气,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到底上了年纪,对付了半天这个小崽子,她感觉有点累,“不过放心吧,那个男人虽然确实虐待她,但是在物质和金钱方面倒是没怎么亏待过小玲,她的钱一直挺充裕的。”
“她跟我说,那个男人反而还鼓励她花钱,让她不要在外面打扮得寒酸,回头给他丢人。她给我看过她名下的几个账户,这倒是真的。”
耳夹看姨妈累了,贴心地从沙发上给她扯了一个最软的坐垫,姨妈接了过去,然后重新坐在坐垫上。地板太凉,再坐下去她的肚子会不舒服。
她靠在身后的柜子上,抬起头又叹了一口气,脸上显示出疲色,“唉……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一点补偿了吧。虽然我自己是觉得,那些烂钱肯定抵不了他对小玲的虐待跟侮辱,但是总比连钱都不给她要好。”
说着,她想起来什么,顿住话头,指了指耳夹打开的房间门里面,能看到一个侧边的衣柜,“对了,前阵子在你刚高考完的时候,小玲给你寄来过一些比较贵的衣服和鞋子,还有牌子手表和新手机,平板电脑什么的。”
“因为我自己没达到那个经济水平,怕穿帮,就都给她退回去了,你要的话我打电话让她再寄过来。”
耳夹摇了摇头,他不想麻烦妈妈,而且眼下自己还没有强大起来,现在就穿戴奢侈品牌衣服的话,他怕还有些不成熟的自己会被物质迷了脑子而忘本。
再说了,那些都是刀疤的钱,他的钱,从本质上就是脏的!
刚才在姨妈讲述的中途听到刀疤名字的时候,耳夹的拳头本来又硬|了,但是随即再次听到妈妈一直在关心自己,他又忘记了自己还要出门“讨债”的事。
后来听了姨妈的一番安慰,特别是她把自己当作亲生儿子来在乎的事,他彻底忘记了刚才那个冲动的目的。
爱果然能化解仇恨,它能徒增冲动,但是也能化解冲动和暴力。
爱就是暖春,性便是暑夏,分即是凉秋,离该是寒冬。
耳夹想去给姨妈倒一杯水,他刚刚站起身,经历了一番纷争之后刚刚回笼的脑子才反应过来什么,聪敏睿智的少年难得反应慢了半个地球弧线。
他回过神,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抓住姨妈的胳膊,重复了一次姨妈N分钟之前就说过的话:“等等,我亲爱的姨妈,你说我妈妈一直在关注我,这真的是真的?我才反应过来!”
姨妈不加思索地点了点头,笑着骂他道:“是真的,还能有假?而且我骗你干什么?你小子少跟我在这儿绕口令,净显摆你那颗聪明脑子了!”
她拍了拍他杵在自己眼前的腿,又补充:“而且你高考之前小玲还去学校里看过你,只不过她没有让你看见她,怕影响你考试的心态。小玲倒是见了你的那个朋友,就是那个叫老虎的小子。”
“那个小子!”耳夹低下头,气得咬了咬牙,他额头迸起一个红色的#字。
同时,他本来还抓着姨妈胳膊的双手松脱下来,姨妈看眼前的少年似乎是完全不打算冲动讨打去了,就趁机继续说道:“除了刚才说的那些,就是你冲动去找你妈,会给你和你妈都带去麻烦之外,孩子,我不让你去还有一个原因。”
耳夹又坐了下来,听姨妈继续给自己讲。
“小玲告诉我,因为那帮情人和刀疤的原配总是欺负她,算计她,小玲的性格又天生柔弱,刀疤总是误会她,现在已经对她很不耐烦了,不管是私底下还是公开的场合,跟她的态度都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恶劣。”
她攥住耳夹的手,害怕少年又冲动。还好,耳夹这次只是哼哼两声,喘着粗气呲了呲牙,手脚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姨妈有些欣慰,看来这个聪明的小子把自己刚才的那些话都听进去了。
但是尽管如此她也没有敢放开耳夹,孩子到底还没有完全长大,她依然担心他会冲动。
“姨妈,你说吧,我不会乱来了,我都听你的。”耳夹看出姨妈的担虑,反过来安慰她。
姨妈才放心地继续开口说道:“有好多次,刀疤险些要把小玲丢回给她的原配,也就是左江石。”
“我偷偷了解过左江石的情况,没有了小玲照顾之后,他现在跟乞丐没有区别,生活烂成了一滩,四处惹事挨打,还把跟小玲的结婚戒指给输进了赌场里,手指和脚趾也被刀疤他们给剁了几根。”
“刚开始他不知道小玲跟谁走了,后来听到赌场里传出来的风声说小玲跟了刀疤,去闹过几次,险些害了小玲,本来她就被刀疤身边的那群苍蝇陷害着,那丫头的生活里外都难啊,还要担心你……”
姨妈叹了一口气,在心里感慨:真是贫贱各有苦,互相还不知觉。
耳夹愧疚地低下了头,心里很自责,自责自己没用,自责自己险些因为冲动让妈妈胶着的生活雪上加霜,更下一层地府。
“千万不能让小玲再接触他了,与其怎么样都要挨打,不如先跟着刀疤,好歹有钱花,还能按照她一直以来的心思保住你的安全。”
“而且她在刀疤那边并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空挨了几年打。你妈妈也很聪明,她在那边攒了一点人脉,小玲跟我说,那些人脉虽然不算足金,但是等你以后工作了,或许会有用。”
耳夹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拳头攥得很紧。他很想把自己的脑袋给摁到洗澡水里去冲一冲,妈妈一心一意为他着想,他居然误会妈妈不爱他也不要他,还固执的误会了这么多年。
姨妈将少年的神色收在眼里,她摸着耳夹的脑袋,神色慈祥地说道:“孩子,好好学习,好好活着,做个好人,这就是对你妈妈最大的回报了。”
“要不要离开刀疤还要看小玲自己的选择,如果她将来不肯跟你走,你也不要怪她。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或许刀疤会改变,或许他的那帮情人和那个原配都会被抛弃,小玲的温润是块玉石,时间会把它越磨越亮,也会告诉一个男人什么才是最好的。”
她替少年拂掉脸上的碎发,也试图用温柔的声音拂掉他脸上的阴霾,她想让面前的少年开心起来。
“我说这些不是给那个残忍的人说好话,只是想告诉你,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我和你妈最希望看见的,就是你好好的。”
彼时,早成的少年流下了一滴看起来清澈,内里却又无比复杂的泪,称之为情。
因为两位母亲的爱,他动情了。
铁树也会开花。
……
老虎仍然坐在床上,他的手里拿着一瓶新的矿泉水,水瓶子被捏得有些瘪,里面的水已经空了一半。
他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擦还沾着水渍的嘴,“害!当初那小子因为他妈妈去学校里,我见到了还不告诉他,跟我闹了好几天别扭,差点揍了他一顿才没有再跟小爷抽风。”
老虎的语气嚣张,脸色看起来却很委屈,“我难啊!陈阿姨说了不要告诉他,怕影响他的高考,我再混蛋也知道不能影响他高考。”
他皱皱巴巴的表情又松开,笑了起来,“不过那家伙愿意朝我撒气,我还是挺开心的,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挺成熟的,难得像个孩子。就是……”老虎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把声音给压低了一些,“他不理我的时候让我挺难受的。”
尹煜佑冲灿灿挑了挑眉,用口型说道:没想到老虎和耳夹还差点打起来过。
灿灿回以一个无奈的眼神:这或许恰好证明了他们的关系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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