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会允许那个女人这么做,更不会惯着那个老婆娘,让她压着自己还了得?
但是偏偏那会儿已经不比他发家的时候了,法治管控的社会想处理掉一个人并不容易,弄不好就会惹得一身洗不掉的骚,还会荣获牢狱之灾。
当时他正发愁该怎么处理胡闹的发妻时,恰好左家的小子找上门来了,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看到了以前那个自己经常光顾,也很喜欢的花魁。
他特地上了一趟她家的门,还避开了那个孩子在的时候,算是贴心了一回。
看她过得不太好,样子却依旧美艳,甚至比起以前来还多了两分成熟女人的风韵,让人垂涎欲滴。他就顺势把她娶回家了,既用来摆着养眼,也顺便充作理由,打发了以前那个麻烦的母老虎。
后来那母老虎组织一帮女人欺负陈小玲的时候,他的默许纵容既有发懒不想管的意思,也有忌惮那个母老虎的原因在。
因为那是一个不好惹的主,就像口香糖,看着没什么,但是只要沾上了,就得花点心思才能洗掉。
他能发家跟那个女人脱不开关系,能帮他把赌场开起来的人,身上不可能有小女人的温顺,那绝对是头彪悍的熊。
所以即使她不胡闹,他也早就想换掉她了,森林之王不会容许有人骑在自己的头上。哪怕帮过他的忙,是“发妻”这种看似重要的身份,也不过是他登上王位的助推,一枚棋子罢了,没用了就可以丢。
而且跟着那头母老虎出去的时候,她总是很不给自己面子,叫他在一个圈子里抬不起头,前前后后被不少人嘲笑过,他早就恨上了那个所谓的“发妻”。
刀疤一直很满意陈小玲的识相,自己当初只是稍稍示意,威胁恐吓了她两句,她便跟着过来了。
不然的话,他还得费一番周折才能把她弄到手,说不定还要对她生的那个小子下手,他可不想在政府的眼皮子底下让手上再多一条人命,他不想惹上麻烦,家里还有上百号兄弟需要他养呢!
当初她要是挣扎得厉害,他就放弃她了,会另花一番工夫找个新的女人。只是那样太费时间了,他也不能保证那女人会不会听话,心思干不干净。
因为自己有钱,所以找个伴儿反而才更加麻烦,需要谨慎地挑选,不然就会弄回家一个会伤到他的炸弹。
人的地位高了有好处也有坏处。
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像陈小玲那样好控制,没心眼,性格温顺,模样还漂亮出挑的女人,属实是不好找。
而且他也不是头婚了,干的行业还不正当,自然不会嫌弃陈小玲的身世。
但是人性到底贪婪,喝醉了之后,真实的想法一股脑冒出来,刀疤还是会抽打陈小玲,恨她不干不净,只是个摆着瞧好看的花瓶,还得小心伺候着不让她碎了,一点实际的用处也没有,因为他也不需要她做家务。
这让他感觉倒反天罡,简直像是娶了个大小姐回家,偏偏陈小玲既没有大小姐的厉害关系网,还没有一副干净的身子,年纪也不算小了,只有矫情。
带她出去的时候,有人问起来,一帮人起哄说她是大小姐,气质好,可偏偏有找死的家伙把她给认出来了,快嘴解释说她以前是舞厅的,还是别人用过的二手货,一帮人就哈哈大笑。
他脸上烧,心里就狠,一下子感觉自己也跟着这个女人掉价了,他娶她分明是为了给自己长面子。
所以那阵子,他把她丢给自己的兄弟们玩儿,也不管她的死活。
那段时间他怎么看她都不顺眼,陈小玲的美貌因此几乎对他丧失了吸引力。
女人最厉害的还是自己的手腕,智慧和学识都算在其中。可陈小玲有的只有美貌和温柔。
弱腕自然会被强权完全压制。
刀疤嫌发妻不够美,又嫌花魁不足慧。
可是普通人哪里能轻易两全?哪怕开着一家大赌场,看似掌握着许多人的命运,他也不过是一根长在底层的野草,和其他的市井小民一样,是被更上一层的那些人一踩就折的微弱存在。
日子过得太顺了人会飘,忘记好坏和疼痛,只随自己的心意而动。
生意逐渐稳定了之后,刀疤被金钱迷了眼睛,越发变本加厉地殴打陈小玲。每每那种时候,他还会抱怨她除了美貌之外再没有用处。
他总是会忘记,聪明又漂亮的女人,哪里会跟他这个歹徒过日子?
也就是陈小玲这个善良的傻子,愿意为了儿子委屈自己。
可是他还不知足。
土匪到底是土匪。
其实刀疤太清楚以他自己的条件,再放眼现在的社会,他不是正经富贵人家,太高级的女人他根本攀配不上,身份差一些的,又很有可能是冲着他的钱来的,太危险了。
当初知道陈小玲过得不好,又看她一直低眉顺眼的,身上还到处是淤青和疤痕的时候,他就猜出来了,这个女人很好控制,多半还是个听话又性子温顺的,正是他需要的“工具”。
于是一切都顺应了天意。
他自己选中的工具,完了却又嫌弃她不完美,可当初他分明清楚地接受了她的那些“不完美”。
女人究竟要怎么样才算是完美?
自强才是完美。
白天鹅不懂挣扎,被鬣狗咬掉了半身羽毛,变得不能再飞,也不再像当初那么好看,尽落了一身沧桑。
有些时候,对待一些穷凶极恶,知礼却蛮不讲理的人,温柔并不是好事,并不可取。
土匪的盘算性质很简单,细节却相当复杂,放眼看整体,他们的整个算盘尽显“贪婪”。总的来说,这类人的出发点无非就是一个“贪欲”,却还偏偏要用“有情有义”来做底色,用兄弟情来做点缀,精心伪装自己卑鄙丑陋的心思。
叫人作呕。
丑陋的人往往最懂怎么包装自己,大家需要擦亮眼睛来分辨。
那样痛苦纠结的生活直到到了搬家的那个转折点才发生了改变,因为政府对治安的逐步完善,刀疤不得不搬离生根的城市,不然就会被查抄清除家业。
在搬家的过程中,女人们为了让刀疤带上自己一起离开,掐斗非常严重。她们除了内斗之外,还集体针对陈小玲这个唯一的“正牌夫人”,妄图把她从皇后的位置上拉下来。
刀疤本来就因为被迫转移基地心里烦躁,再加上女人们往他耳朵里灌脏水,因此殴打辱骂陈小玲的程度比之前都要狠毒。
周围的市民们实在看不过去了,集体上门找刀疤说理。他们道出实情,表示大家不举报他不是因为害怕刀疤的淫威,而是念着小玲心善,不想毁了她的生活。她一直在救济周围的人,像个女菩萨,刀疤的手下们也趁机为好脾气的夫人说情。
周围人的苦口劝导让刀疤蒙沌的脑子清醒过来,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娶了一个拥有大智慧,比他要聪明很多的女人。
他粗犷,她就细腻,他们两个人正登对。
只不过她心善,跟他不同,不想把什么优点都摆在明面上,比如她不想滥用那智慧,所以才显得木讷又愚笨。
他直到那时才发现自己的夫人很仁慈。
他又看着镜子里自己平平无奇的容颜,由于生活糜烂,昔日他意气风发的面貌已经生出了老人相,有了一些皱纹和白丝。
他转头,注目经历过风吹雨打容颜却依然俏丽,身姿依然优挺的陈小玲,才幡然醒悟,自己娶的正是一直以来梦寐所求的“贤内助”,只因为她太贤惠,面对欺压俱不计较,才蒙骗了他的眼睛,让他以为她愚笨,空成一只花瓶。
他才发现自己错得厉害,他娶的女人根本不是花瓶,而是菩萨。娶了陈小玲,分明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不然他根本不可能顺利转移产业,赌场也早就被群众举报了,哪里能安然无恙的像这样一直潇洒。
他能富贵,有一半托了前妻的福,但是能一直富贵,却完全托了陈小玲的福。
于是他又变脸,开始庆幸自己当初及时娶了她,不然这个女人就不知道会被弄到哪个垃圾的家里,给糟蹋蹉跎了。
但是哪怕来了澳门之后刀疤对她好了很多,斑驳陆离的心却是最难被治愈的。陈小玲来到这座城市好几年,刀疤用无法估量的真金白银和山珍海味好生养着她,她的身量依然瘦削似竹片,又仿佛风一吹就能倒的薄纸。
哪怕刀疤给她很多钱,比以前还要多的零用钱,现在的她抬抬手就能买一栋别墅,他还不限制她外出,也不再强迫她参加不喜欢的应酬,她也很少会发自心底地笑,只会觉得心里越来越闷,越来越累。
她才刚刚四十岁,就有了五十岁的心酸和疲惫。
澳门的生活对她来说很无趣,长此以往,让刀疤也觉得两个人的夫妻生活越发无趣了。好在她本性温柔,天然会讨人心巧,就还能笼络住一些他的心,这才没让善变的刀疤在异乡抛弃早就已经被迫变成他豢养的金丝雀的她。
有些来到赌场玩耍的女客人羡慕陈小玲,但是往外看,独自身在他乡,还是一座纸醉金迷之下危机四伏的钱权之都,陈小玲可以说被刀疤捆在了身边,没有了他,她在这里寸步难行,甚至会因为刀疤做的事,遭到仇家泄恨绑架砍杀,遭遇生命危险。
现在的她,没有了他的话,根本没办法在澳门活下去,因为她的根不在这里。在这座全都是混凝土的城市里,她柔弱的手穿不透那些大楼外面坚硬的金属玻璃,她没办法扎根,很快就会枯死。
现在的她已经完全变成了依附在早已在这边生根的刀疤而活的菟丝花。
这真是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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