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风是被热醒的,他感觉身上很重,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两床被子,并且还被某人大字一摆压在了身下。
叶清风闭上眼,希望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但很可惜,再一次睁开眼,什么都没有变化。
想挪动一下身体,却被对方的重量压得死死的,叶清风无奈,只好把林泽宸唤醒。
林泽宸给两人收拾完后倒头就睡了,他丝毫不觉得两个男的睡在一起有什么问题,而且这家里就一张床,不睡这难不成打地铺吗?没必要为了所谓的避嫌没苦硬吃。
被叶清风唤醒的时候脑子还是蒙的,但身下却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挣扎。
定眼一看,才发现自己把叶清风包裹成了木乃伊似的,并且为了防止他乱掀开被子,还压在了他身上。
林泽宸连忙起身,双手举过头顶做投降状。
叶清风对此也是没了脾气,扯过一床被子扔在林泽宸身上后,盖着另外一床继续补觉了。
目前的情况非常明了,他被林泽宸一路抱下山了 ,对方似乎还给他擦了下身子,目前全身都很清爽。
如此他反倒欠了对方一个人情,只是叶清风在走前就已经将所有的银钱分了出去,他也没有多余的钱来回报林泽宸,看来只能暂时欠着,回头再补一下。
虽然没有林泽宸他也能够自愈,但确实是没有眼下舒服的,他没必要因为自己讨厌林泽宸而否定他对自己的照顾。
身体有了一丝好转,他下意识地运转自己的内力,只是下意识,他并不觉得会运转成……嗯?
叶清风一怔,他发现他那滞涩无比的经络,好像……好像通畅了一点点。
当然,只是一点点,但是从零到一的迈步,他感受得很明显。
叶清风起身,“你动我的草药了?”
“什么?”
林泽宸此时也是半梦半醒的,他见叶清风没有追究他的不是,他就准备继续躺下睡了,但叶清风突然问话,令他不得不抽出一部分清醒的脑子来回话:“没呢,你采的草药已经给你晒起来了,不然就那么塞在一起还挺容易坏的。”
“让我先睡会,你要好点了就先自己照顾自己,我睡醒再给你做饭啊,乖。”
“……”
一个月的习惯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明明都明确知道人已经清醒过来了,却还是下意识地把他当成痴儿。
但叶清风显然也是发现了自己对他的麻木,他是已经懒得对这家伙多费口舌了,而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习惯呢。
掀开被子,叶清风一脚从林泽宸身上跨过,下床后捎起放在一旁的干净衣服便穿上了。
林泽宸说药还在晒在了外面。
烈阳草本为喜阳之物,若根茎尚在,通过晾晒,阳气是能源源不断地补足药性,但他当时拔的时候本来就打算直接生吃的,根茎泥土太多,他又嫌脏,所以他便没有连根拔出。而没有根茎的烈阳草,反而会因为阳光的照射而快速丧失药性。
所以他需要尽快将烈阳草使用了。
比较可惜的是序暮草他没有摘到,不然一热一寒两种草药,只要比例恰当,就可以中和药性,会更加适合他如今这脆弱的身体。
看来只能身体好些了,再去山上寻些草药。
说来也好笑,他本来就是打算在山上带上十天半个月对自己进行简单的自救的,结果没想到,才一个晚上,他反而因为耐不住夜晚的侵袭而感染了风寒,甚至不如在地上不停哆嗦的林泽宸。
……
“林泽宸,你爸了个根的,小天要是——小天!”
此时,叶清风正在院子收草药,抬眼就看见季修直接闯了进来,手机还握着把刀,而季修在看见叶清风后,表情也是由满脸怒气转为惊喜,表情之丰富令人叹为观止,以及心头一暖。
叶清风微笑:“大哥。”
“诶!”
季修连忙将手中的刀放在一旁的墙角,而后朝叶清风走去,将叶清风抱在怀里。
“怎么这么瘦,衣服也是穿这么点,现在天气要变凉了,小天你身子不好,需要多注意。”季修的语气充满了心疼。
叶清风笑着点头,“我没事的。”
“林泽宸呢,他在干什么,怎么让你干活?”说着,季修就接过叶清风手里的篮子,“这个草药是要煎嘛,哥来帮你。走,哥去给你生火。”
“不用,哥——”
可惜季修根本不容叶清风的拒绝,直接抱着草药进了厨房。
打开立在墙角的水缸盖,却发现里面一滴水都没有了。季修只能先将草药放在一边,挑起担子去打水了。
叶清风被他安置在灶台前的小马扎上,并被嘱咐小心待着。
不一会儿,水打来了,与此同时,季修的身后还多了一人。
不是别人,正是季明。
季明接过季修递过来的草药,眼神颇具意味地朝叶清风看了两眼。
叶清风不知为何,突然有种心虚的感觉,大概是那种犯了错被长辈抓包的意味。
他有心想说什么,但季明却只是含笑摇了摇头,“小天,你这烈阳草药性强烈,我给你抓几味药来中和一下,你且等着。”说罢,他又对季修吩咐道,“你先烧水。”
“好。”
季修不需季明多言,将竖在墙角的大柴一一劈开,先放两根在灶台下面架起,再点燃了引火柴后放进去,慢悠悠地烧着水。
季家兄弟俩都属于能干活就绝不多说话的性格,典型的农家汉子。
与季明学医不同,季修是读书人,早两年考中了秀才,后面也一直在家发奋读书,准备一年后的乡试。
只是季明就算再怎么聪慧,囿于一隅之地也很难长进。求学还得去镇上,但他也知自家资源有限,加上身为家中长子,必要以家为先,他责任心重,心疼家中赚钱不易,特别是最开始因为医治叶清风,也是花费了不少银钱和时间,所以就更不会,也不舍得去书院求学了。
“大哥,其实不必麻烦你们的,我自己可以的。”
“不麻烦。”季修笑着道,“只是烧个水的事。”
“大哥,一年之后就是乡试了,你真的不打算去书院吗?张先生之前为了您求学的事,可是特地跑过两次,最后还甩袖离开。”
听到这,季修原本灿烂的笑容慢慢收起,嘴唇微抿,有种落寞之感,“是我辜负了张先生的期望。求学之路漫漫,我虽算聪慧,但世上惊才艳艳之辈何其多,自古寒门难出贵子,我一无银钱支撑,二无贵人相助,且现在你大嫂也有了身孕,我……”
季修叹了口气,“不说这个了,小天你不用担心我,我如今父母健全,妻子在旁,有兄弟相互扶持,家里有几亩田,又无外债,已经知足。”
“若是……”叶清风想说若有他相助,此事必然不难,可如今他自己也是虎落平阳,若身体没有恢复,只要一丁点他的消息透露,别说助力季家了,能不连累季家就已经算是幸运了,因此,他一时之间也无法给出承诺,,且他之前也将那二百两银票给了他们,只能看他们自己如何抉择了。
在自己有自保之力前,还是不说没有用的话了。
“是我连累了大哥。”叶清风垂头,有些难过。
“怎么会呢?”季修揉了揉叶清风的头,“小天乖巧又懂事,救你是我们选择的,我们从来都不后悔。对你,我们反而觉得愧疚,明明将你视为亲人,却在我和季明娶亲之后,为了将你赶出来,给你随随便便找了个哥儿,本来以为是个憨厚老实,能照顾你的,结果……”
“大哥,他其实——”
“你不必给他找补。”季修提到林泽宸,脸上不免染上怒意,“当时瞧着憨厚老实,实际上是人老,实话不多!昨天那光景,着实让人生气,不恐惧和离后他身为哥儿该如何自处,反而沾沾自喜,甚至抱着银票不知天地为何物了,如此自私自利之人,根本不配做你的哥儿!离了也好。如今你也清醒了,若你继续留在这,就应该将他赶出去,可不能让他在这里死皮赖脸地过活了。”
“就是就是。”适时进来的季明也在此连连点头,“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我们。”
“……”因为两位哥哥太热情,甚至义愤填膺,反而让叶清风不知该怎么抱怨了,因为感觉怎么说,都是在给林泽宸找补。
但不管如何,还是说一句吧,毕竟是哥儿,“其实也没有,我昨天感染了风寒,是他——”
“风寒?!”
话音未落,季明直接放在手中扇药的扇子,拉过叶清风的手就开始把脉。
“……已经好了。”虽然不知道怎么好这么快,但的确一觉醒来人就好了,没有不适,“是他将我背下来,并且照料好的……”
季明把脉下来,发现的确是没有风寒的迹象后,才哼了一声,“他照顾自己丈夫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虽然你写了和离书,但上面没有族里的公证,更没有官府的印章,根本算不得数。要我说,和离是什么?你就应该一纸休书,让他清醒清醒!”
“……”
见季家两兄弟对林泽宸的厌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叶清风再也不会没事找事地发言了。
如此,以至于一觉醒来打算做饭的林泽宸,一进厨房就被三人投射的目光钉在原地。
两道目光森寒,一道略带怜悯。
“……”林泽宸脊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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