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我还故意瞥了眼他的神情。
那淡然若茶的苍白神色没有分毫变化，哪怕我一直盯着他。
半晌，他开口，语气过分虔诚：“不论公主怎么对属下，属下都甘之如饴。”
呵。
话说的可真好听。
可惜我不吃这套。
我让他滚出去，别再这里碍我的眼。
他踉跄起身，躬身道：“属下告退。”
在转身的瞬间，恰好撞见了匆匆赶来的小翠。
小翠小心地瞥了眼玄钰，只不过很快收回了目光。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被我注意到了。
“公主，穆侍卫求见。”
我察觉到玄钰的身影僵了僵，而后再没分给他半分眼神。
“让他进来。”我冷冷开口，实则内心有些忐忑。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小翠：“是。”
我转身，重新坐在榻上，尝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摆弄起手里的玛瑙珠串来。
红艳似火，真好看。
我盯着跟鲜血一样的红色，眼神变得迷离。
“属下穆风见过公主。”
“起身吧。”我渐渐回过神来，见到穆清风顿时喜笑颜开。
“你来了？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把他扶起来，他还是跟上次一样有些抗拒，毫不留情地回绝了我。
他站起身，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有点惊讶：“你不记得我了吗？”
在他面前，我没有用敬称。
我把我最温柔的一面展示给了他。
“记得。”他一字一顿道，“公主，属下一辈子都不敢忘。”
我勾唇笑了笑：“我也是，永远不会忘。”
内心不由无奈。
或许……我想，或许之前我对他太严厉了。毕竟小翠小兰说，我最不喜欢的人就是他，想必以我的手段，他的日子该不好过。
不过没关系，如今不一样了。
我宠着他，没有人敢再欺负他。
这个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虽然“敢”与“会”只有一字之差，但含义却是天壤之别。
我从桌上端来一盘自己在吃的梨花糕，塞到他手里一块。
“尝尝。”我眼神里透着一种光，“之前是我对你太残忍了，之后我会改的。”
“公主。”穆清风捏着手里的梨花糕，心里五味陈杂，“属下……属下配不上公主的怜悯。”
怜悯？
“怎么能叫怜悯呢？！”我不满地对他道，“你是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我叫青青，大名路青遥，我们是正和二十九年认识的，那日还下了大雪……”
我一连串说着，语气越来越快，尽管我告诉自己不要心急、不要心急……但看着上一世唯一对我好的人如今跟我这么生疏，我心里就有种刀割一般的痛。
“公主，您言重了。”穆清风朝我磕了个头，“劳烦公主挂念，属下已无大碍，属下告退。”
“等……”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余光之处，那块刚刚被我塞在穆清风手里的梨花糕掉在了地上。
上面红了大半，不知道是谁的血。
我抬头，原本跪在这的人早已消失不见。
我叹了口气，不停地告诉自己，我不能着急。
我不能着急。
来日方长。
我盯着不远处白色的窗，想了很久才恍然发觉，“来日方长”这几个字我对另一个人也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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