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锦刹松开手,注视着那长长的道路:“胆子不小。”
寂静的宫殿内,唯有靴踏在地上的声音回响。
灯火摇曳,照在一侧墙上的黑影,黑狐缓缓提步走去。
月周身萦绕魔气,戚锦刹指头轻捻袖中银针,道:“原也是只妖。”
百妖之王的威压从他的身躯蔓延,徐徐爬向月,将他的双腿缠在原地,无法动弹。
“魔族人,来妖族的地盘撒野……”
他每说一个字,悬在头上的威压便重一分。
对于普通的妖,早已被这悬剑压得喘不过气,月却只是停留片刻,继续往前,道:“南宫。”
燕含霜自是一眼认出,他站在原地一言未发。
戚锦刹眼中染上一股晕染不开的暗,道:“杀了我这么多人,你也别想离开。”
林辞故趁着两人对话,偷偷摸摸来到燕含霜身旁,踮起脚尖轻声道:“大师兄,要不然我们赶紧跑吧!”
双方皆气焰高涨,随时会打起来。
戚锦刹抬手掐住南宫雪的脖子,缓缓将他抬起,道:“你们是一伙的,那我就先杀了你这个罪魁祸首。”
南宫雪喉间被死死扼住,没有缝隙能让气体挤进肺里,他恍若感觉生命正在流逝,唯一的挣扎也只是喉间发出几声低哑的咳嗽。
月立马眼眸一沉,握住剑时,已来到戚锦刹面前。
瞬息间,戚锦刹只觉手上一空。
在另一旁,月缓缓收起剑。
显然一副已经出招的模样,戚锦刹没有任何伤,连一片衣角也未曾吹起,他缓缓放下手臂,似是有极大把握,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无他下令,月再如何,身旁的妖也不敢上前。
就如此眼睁睁见他们离开。
戚锦刹扭头看向两人,再抬手,竟是那索仙绳,燕含霜眼里是抑制不住的诧异:“这绳子除了我与师尊再无人知解开之咒……”
戚锦刹道:“可我就是知晓,我瞧你们这模样,定是要去追他们?”
戚锦刹没有道出他所做的,只是静静俯视着他们,一挥衣袖,转过身去,道:“那就别脏了这块地。”
燕含霜并未言语,带着众人离开此地,林辞故顿时觉得空气都清晰不少,刚要松口气。
燕含霜冷不丁开口:“小师妹,你的符纸比上回偏了不少,最近是疏于练习。”
林辞故才沉下去的心方又提起来。
燕含霜单手掐诀,打在符纸上,道:“南宫长绝身上还残留着索仙绳的气息,那个人,也不能放过。”
林辞故看着符纸闪烁着金光,欢快地答道:“明白!”
看着月,南宫雪脑海里闪过模糊的片段,越想,脑袋愈发疼痛,他道:“你们为何偏要让我来此。”
这话吹入月的耳廓,成了他对花恋夜的不满,他素听不得这些声音:“你应该感谢主上,杀戮比你把自己关在屋子克制了来得痛快,莫再想仁慈,你早不是清清白白的。”
他一字一言,咬牙切齿,每一次都狠狠打在南宫雪的心上。
“啧。”
他轻啧一声,那地上的符咒,南宫雪是认得的。
月不多废话,一剑挥向白烟。
那黑影可不是人,是林辞故的许多张符咒。
“嘭!”
爆炸声卷起风流,南宫雪险些要站不住。
月尝到了这符纸的苦头,林辞故等人才显出身影来,林辞故嘴角噙着笑意:“此招虽险,胜算却大。”
月腾空跃起,脸上写满不爽。
寒气包裹剑刃,这次结结实实撞在月的剑刃上。
玄月宗众人一同上前,势必要将他拿下。
南宫雪脑子里的声音再度嗡嗡作响,让他一时间动弹不了分毫。
燕含霜一边面对月,一边给了林辞故一个眼神,她从背后溜去,刚要靠近,南宫雪周围升起一道屏障,不知是对她,还是对脑子里的声音:“滚!”
燕含霜注意如同丝线般被扯住,月一次出招,将几人接连震退。
“别傻了,你犯下弥天大罪,你难道还认为有人会接纳你?哪怕是他?”
南宫雪下意识抬眸看去,看见的只是满眼冰冷的燕含霜,站在对面,警惕地凝望他们。
“只有魔界这一条退路,那才是你的安身之所。”
南宫雪咬着唇,不自觉喃喃:“那我……我更不应该那样做,我控制不了。”
月此刻才注意南宫雪的异常,他想起花恋夜的嘱托,剑在胸前摆起架势,他闭眼默念,再度睁眼时,眼前缓缓升起的屏障将众人隔绝在外。
他道出在心里默念许久的话:“主上给你这次机会,与前尘两断,直面内心杀伐。”
声音在脑海中炸开:“莫犹豫!你无处可去!”
林辞故见此,掏出数道符纸,没有任何作用,她皱眉道:“大师兄!这屏障根本炸不开。”
燕含霜蹙眉,剑气如虹,数道并发,未曾撼动。
声音紧紧黏在南宫雪的体内,任凭他如何痛苦嘶吼都无济于事。
而外面人只能听见里面模糊的声音。
只见着南宫雪捂着头,面露痛苦。
“让燕含霜为你止步不前,为你一次次回头,你还要继续拖累他吗?!”
那屏障碎裂,变成细碎的片段,渐渐散漫在空中。
燕含霜视线紧紧锁定着月,霜寒剑每进一寸,杀意便浓一分。
挥剑斩下时,血红溅起,是南宫雪用手抓住剑身。
燕含霜下意识抽回剑,南宫雪抓得狠,怎样都不松。
他抬起头,见着剑身印出自己狼狈的神情,手用力,身子跟着转,竟是将他甩了出去。
燕含霜脚尖刚触地,南宫雪便提剑而来。
两人出招之快,连吹过的风也如同飘带般划破,想帮忙的众人根本不知从何下手。
月瞧那两人打得难舍难分,身下暗影蠕动,对付着玄月宗众人。
燕含霜看着南宫雪眼眸里隐藏的情绪,那是一种说不出的难受,略微读懂便觉苦闷得紧。
寒光掠影间,他瞧南宫雪出手逐渐狠戾,是他曾经教过的招式。
两人间,今日也必定见分晓。
两把剑刃相撞,却将那千丝万缕记忆构筑的红线斩断。
当寒刃同时指向对方时,是何人想过收手?
燕含霜不知,他只知眼前这人愈发不似从前。
寒刃交织,衣袂翻飞。
南宫雪的寒刃亲吻燕含霜的衣襟,便匆匆掠去,来的是南宫雪尚未被冰雪埋没的余温。
南宫雪觉着当真是被冲昏头,这种遥不可及的拥抱必将带来痛苦,不断汲取燕含霜体温的同时,寒冷刺进胸膛里的痛处愈发酸涩,如晚春残秋的最后一缕留不住的风。
燕含霜愣住了,他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心中无比强烈的震颤。
南宫雪咳出一口血,落在燕含霜的衣襟上,恍若心里那永远缝不上的口子,这次也来自同一个人。
“好师兄,这样对我……才对,从今往后,一别如雨……你我之间,再无……恩怨。”
星离雨散。
南宫雪一袭白衣被血色浸透,恍若梅从他的血肉筋骨里开出花来。
燕含霜这是第一次察觉霜寒剑有如此分量,重到无非是沾上几滴血,手却无力地耷拉下去。
剑从南宫雪体内抽出,他踉跄地后退,手背擦去嘴角血迹,仿佛耗尽全身力气:“去走你自己的道吧。”
“啧,蠢货。”
远处的月见此情景,暗骂一声,
那些入魔者,无非一刀两断,从未见到如他那般克制者。
但服从花恋夜的命令,也只能脱身去收拾那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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