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青云门的飞檐时，膳堂后巷的炊烟正袅袅散开。
许葭禾扛着一捆劈好的柴，往膳堂后巷走，把最后一捆柴扔进膳堂后厨的柴房，拍了拍手上的木屑，指尖还残留着劈柴时被木刺扎出的细小红痕。
她刚将换来的一小袋灵石揣进袖袋，就听见身后传来杂役们的窃窃私语。
“那不是云鹤真人的徒弟吗？怎么还要来劈柴？”
“嘘……小声点，没瞧见她师父都自身难保？听说云鹤真人这月的月例都拿去换醉流霞了，哪有余钱给徒弟置备法器”
“可她毕竟是仙门弟子，怎会缺这点灵石？”
“谁知道呢，许是杂灵根难进益，云鹤真人懒得管俗事，她不自己挣，难不成喝西北风去？”
……
许葭禾的脚步没停，那些细碎的议论像风里的沙子，风一吹便散了。她摸了摸袖袋里的灵石，指尖触到袋子的纹路，心里反倒踏实。
自己毫无身份背景，如今修为又低，呆在这偌大的青云门，也只能做做这种劈柴的小任务攒点灵石了，每天来交十捆柴，便能得到十颗灵珠。
按照修仙界的价值换算，1000颗灵珠等同于1颗下品灵石，1000颗下品灵石等同于1颗中品灵石，1000颗中品灵石便等同于1颗上品灵石。极品灵石更是有价无市的存在。
如今许葭禾通过这几天做任务，已经攒了七八十颗灵珠了，才这么点身家，许葭禾不得不感叹自己实在是太穷了。
许葭禾背着空了的柴篓往回走，路过公告栏时，看见自己的名字旁又多了些批注，有人用墨笔写了 “杂灵根不配”，被另一个人用朱砂划掉，改成了 “云鹤真人之徒，谁敢妄议”。
许葭禾盯着那行朱砂字，心下觉得这青云门的水，真是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醉仙院的晨雾还没散，许葭禾正对着木桩练剑。木剑卷起的风带着酒香，把草屑扫得打旋，她刚摸到 “灵剑共鸣” 的边，就见院墙外飘过一抹月白身影。
那女子裙摆扫过石阶，手腕的银丝镯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路过醉仙院时，眼神似有若无地扫过院内的许葭禾。
许葭禾下意识握紧剑，识海里的玉片微微发烫。她看不清钟离妩的表情，只看到对方嘴角勾起半分弧度，随即转身踏上通往玉衡峰的石阶。
许葭禾想到之前苏媚儿提起钟离妩是钟离家主的私生女，钟离月、钟离妩，两人都姓钟离，想必是一族血亲。不管钟离妩来玉衡峰干嘛，都跟自己没关系，除了手里的剑，还有不知道哪天会发作的情丝蛊，其他的都靠边站。
玉衡峰顶的清寒殿内，钟离月正临窗擦拭长剑。剑身映出他冷俊的侧脸，听到脚步声时，连眼皮都没抬。
“弟弟倒是清闲。” 钟离妩推门而入，银丝手镯敲在门框上，带起缕沁人心脾的香味，“父亲让我来问问，你这玉衡峰，何时能为家族所用？”
钟离月将剑 “咔” 地按回鞘中，终于抬眼：“父亲？我钟离家的事，何时轮得到一个私生女指手画脚。”
“啧，还是这么刻薄。” 钟离妩把玩着手镯，走到殿中央的冰玉案前，指尖划过案上的《青云剑谱》，“听说你最近总盯着醉仙院那个杂灵根？父亲派来的人说，她是五行俱全的体质，倒是个好材料。”
“材料？” 钟离月眉峰紧蹙，“你又想用情丝蛊那套龌龊手段？”
“话别说得这么难听。” 钟离妩轻笑，“萧澈的剑道何等惊艳，不也乖乖听我的？昨日他还主动跟我提，想在拜师大典上‘指点’那杂灵根几句呢。”
钟离月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萧澈是青云百年难遇的天才，剑道刚猛纯粹，你用魔道妖法污他灵识，私生女就是私生女，只会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弟弟还是这么迂腐。” 钟离妩收起笑容，镯子上的红光暗了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父亲要的是青云气运，我不过是借了点‘助力’。倒是你，守着这破峰，除了对我摆脸，还会做什么？”
“至少不会用阴私手段算计同门。” 钟离月的声音冷得像冰，“离她远点，她的事，我自有安排。”
“哦？” 钟离妩挑眉，“我倒是看不懂弟弟你在想什么了。”不过是个杂灵根，值得他动心思？我看他是在正道待久了，性子也变得假正经了。
她没再多言，转身掠出殿门。路过醉仙院时，特意停在墙头看了眼。许葭禾正对着院内的木桩挥剑，木剑上的灵光微弱，却透着股倔强。
呵，五行杂灵根，乃是修真界最差的灵根资质，你再怎么努力，废物永远都是废物。
钟离妩捻了捻手镯上的银丝，红光骤亮。
情丝蛊的引线，该收紧些了。
院落里，许葭禾突然打了个寒颤，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能在惦记自己这个炮灰。
远处传来云鹤的醉语：“徒弟…… 师父藏的醉流霞，好像少了一坛……”
许葭禾无奈地摇了摇头，握紧了手中的木剑，师父真是太不靠谱了，天天喝天天醉醺醺。那句“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真是诚不欺我也。
练了一天的剑，又交完今日的十捆柴，暮色已漫进窗棂。许葭禾回到东厢房，正解下腰间的木剑打算擦拭后歇息，门外就传来云鹤带着酒气的脚步声。
他晃着个灰布储物袋敲门进来，粉白道袍上还沾着桂花糕渣，脸上却难得没带醉意，将储物袋往桌上一扔，发出一串沉闷的响声。
“喏，明日拜师大典，师父特地给你准备的。”
许葭禾手头的动作顿了顿，伸出手碰到袋口时，就觉一股柔和的灵力涌来 —— 这是最低阶的储物袋，容量不大，却足够装下几件换洗衣物。她探入神识，摸出件叠得整齐的月白弟子服，领口绣着青云门的流云纹。
这是青云门内门弟子才穿的服饰。
许葭禾这才反应过来，没想到自己得了一个便宜师父，居然还成了内门弟子！
“明日拜师大典，” 云鹤清了清嗓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道袍上的褶皱，“宗主和十二峰长老都在，规矩多，别像在院里似的咋咋呼呼。见了长辈要行礼，递拜师帖得用双手，萧澈那种天才…… 少跟他搭话，免得被挑刺。”
他说得严肃，眼角却瞟着许葭禾捏着衣料的手 —— 那丫头指尖在流云纹上划了又划，两眼渐渐放光。
许葭禾捏着新衣服的袖口，布料滑得像流水，心里突然暖了暖。她想起刚入师门时，这人塞给她半串化了的糖葫芦，说 “跟着师父有肉吃”，此刻居然有了几分长辈的样子。
“知道了。” 许葭禾表面一脸淡定地将弟子服塞回储物袋，内心炸开了锅，我现在可是内门弟子了，苏媚儿还在杂役房刷恭桶呢，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总算是我扬眉吐气了！
许葭禾突然想起什么，“你这袋子…… 不是上个月被丹霞峰师妹抢走抵债的那个？”
云鹤脸一僵，梗着脖子：“胡说！这是…… 新淘的！”
云鹤刚要松口气，突然挠挠头，从怀里摸出个空灵石袋，倒过来抖了抖，一粒碎渣都没掉。
“那个…… 拜师礼的事，” 他眼神飘向窗外的酒坛，声音弱了八度，“师父最近手头紧，你也知道，丹霞峰的师妹追着要酒钱……”
许葭禾看着那空袋子，突然明白过来：“所以，拜师礼得我自己挣？”
反正自从自己来了青云门是一块灵石也没见到过，许葭禾对此也没什么异议。
“修仙者讲究自力更生！去任务堂领任务，完成还可以换灵石和积分。” 云鹤猛地拔高声音，拍了拍她的肩，“而且内门弟子开辟洞府可以补贴十块下品灵石，够你买把正经灵剑了。再说了，住在自己开的洞府里，多气派！”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张泛黄的地图，指着玉衡峰后山的位置：“就这儿，离主峰近。”
听到“十块下品灵石”，许葭禾感觉自己快要幸福地晕过去，赶紧接过地图，指尖猛地顿住 —— 图上标红的洞府位置，紧挨着另一处用朱砂圈出的院落，旁边小字写着 “钟离月”。
“这位置……”许葭禾眉头微蹙，新洞府的位置是不是离醉仙院有点远了。
“这个位置好，风水好，灵气充裕！” 云鹤不知从哪掏出一个酒葫，灌了一口，含糊道，“那小子虽然冷了点，总比让别人欺负你强，就这么定了！” 他没说的是，昨夜钟离月用水镜传话时，语气冷得像淬了冰：“把她的洞府安排在我隔壁，出了事我担着。”
云鹤这么说，搞得许葭禾都没法拒绝，又给自己东西又提前给自己规划好了洞府。
云鹤揣起酒葫芦，脚步虚浮地晃出了门，临走时还不忘回头叮嘱：“明儿个拜师大典别迟到，丢你师父的脸。”
房门“吱呀”一声合上，将外面的夜色和酒香都关在了门外。
夜渐深，许葭禾抱着新弟子服坐在床沿，月光透过窗棂落在衣料上，流云纹像活了似的轻轻晃动。
许葭禾如今的修为才练气二层，只是比寻常凡人的力气大些，以及肉眼可看见灵气的运转，仍然需要吃饭、睡觉。随着修为的进阶，可逐步进入到短期的辟谷，不用每天睡觉，用打坐替代。而达到筑基期的修士，才算是真正脱去凡胎，可以辟谷、不睡觉。
许葭禾小心地将弟子服收进储物袋内，闭上眼，沉沉地陷入梦乡。
玉衡峰的清寒殿内，烛火映着钟离月清俊的侧脸，眉峰如削，鼻梁挺直，薄唇紧抿时带着几分生人勿近的冷冽。他指尖捏着一支朱砂笔，笔尖悬在地图上方，目光落在“许葭禾”三个字上，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钟离妩想动她，” 他低声自语，“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隔壁洞府…… 正好，省得他总用水镜盯着。
他的血海深仇，自然该由他亲手了结。旁人插手，算什么本事。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殿檐，似是将醉仙院飘来的酒香打散了些。
单机码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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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洞府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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