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亮光闪过,依旧是红色的地毯,可周围的门却消失了,只留下空荡的墙面,楼道出现了尽头,尽头散发的亮光若隐若现。
“那就是出口了吧。”楚佑安道。
“可能是。”
“可能?”楚佑安道
“这空间这么复杂,可能刚才才只是一小部分吧。”司徒嘉心累道。
两人顺着楼道朝尽头走去,出口处仍然模糊不清,被刺眼的光芒遮住,可耳边却出现了嘈杂的声音,一群人聊天谈话和互相碰杯的声音,仿佛正在召开一场盛宴。
随着亮光的消散,两人抬起掩住双眼的手,面前出现的场景令他们错愕。
只见展厅内热闹非凡,张灯结彩,无数影子攒动在纸人堆里,大厅内巨大的楼台上站着两个纸人,穿着华丽,与他们用纸粗糙攒成的脸毫不相称。
“看这架势,这是一场宴会之类的。”司徒嘉道。
楚佑安看向楼台上的两人,其中一纸人所穿与他在房间里看到的女人一模一样,“那么这可能也是时间线。”
“说不定,那些纸人说不定也具有一定的伤害性,静观其变吧。”司徒嘉谨慎道。
两人来到相对空旷的地方,在板凳上坐下,大厅内不时传来嘈杂的声音,可纸人却是静止不动的。
楚佑安看向楼台上的两个纸人,“你说凌家搞种奇怪的画像是想困住人呢,还是想藏些什么呢?”
“如果勒维尔的铜钱发挥正常,显示器给我的定位的确是在这里,能光明正大的摆出来那就一定有他的底气。”司徒嘉环住胳膊,“尝试来到这里的人不只有我们,可逃出去的恐怕屈指可数吧,或者说根本没有。”
“这些奇怪的纸人怕不是杀人利器吧。”楚佑安感到一阵冷意爬上肩头。
“你这么一说还真的蛮像凌家这群变态的做事风格,不过这些纸人可能需要某些机关才能触发,之前那群人肯定动了什么不该动的东西,不然也不可能潦草收场。”
“所以我们现在就要找这个东西。”楚佑安道。
“刚进入画像时我们遇到的第一个纸人,在哪里。”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又没做标记。”他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撕掉了它的胳膊。”
“它什么反应。”
“没反应,这是你所在的时间线,可能找不到了。”楚佑安无奈地摇了摇头。
“整个会场的核心人物是那两个纸人吧。”她抬头看向楼台,“说不定东西都藏在那呢。”
楚佑安看司徒嘉站起身,问道:“去哪?”
“找线索,难不成你想永远坐在这。”司徒嘉扫视了一下附近的纸人,“不必要下最好不要碰到这些东西,免得招惹麻烦。”
“去楼台。”
——
窗外漆黑一片,巨大的房间内寂静无声,白色的灯光经过处理显得柔和了些,却仍然冰冷,屋内华丽的陈设在灯光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空旷。
两人对坐在室内中心的沙发上,将房间完全分成了两个世界,就像双色硬币的正反面,一面清冷,可与另一面相比却显得从容淡漠。
“我的好妹妹,你故意放走他们去赴死吗?”男生拿起一盏茶在嘴边吹了吹。
“我只不过是让他们去救该救的人,你也不希望自己的未婚妻还没嫁过来就横死凌家吧。”
“未婚妻?”他嗤笑了一下。
女孩眉间微皱,可在雪白的皮肤下显得那样不起眼,那份不知名的表情也随着沉默消散了。
“怎么,你还顾念旧情,不高兴了?”他盯着对方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后靠到沙发上,“想在家里活下来,就不能心慈手软。”他露出威胁的目光:“她还等着出来呢。”
凌诺搭在沙发上的手微微攥紧,手背上的血管愈发明显,她松开攥紧的手,嘴角含笑,语气从容道:“雪楠对于凌师宇来说是把未出鞘的宝剑,而对整个凌家来说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如果她被放了出来,也就证明凌师宇手中已经没有拿得出手的好牌了,你我已经死了。”
凌信听见她说的话,嘴角压下去,将头也靠在沙发背上,目光沉沉,闭上眼,“那种诅咒般的异能,还真是有意思。”
凌诺没再说话,只是观察对方的表情,看来他还不知道她在大厅里见到的小孩的事,如果凌家知道基因链没断反而活得好好的,这就是个大麻烦了。
——
两人绕过纸人来到楼台前,红毯一泻千里,仿佛流动一般。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踩了上去,正准备继续向前走,只听见身后窸窣声响起,两人几乎同时向后看去。
从这里望过去,巨大的会厅内,纸人密密麻麻地攒动,正向这边袭来,离得最近的纸人已经快要到他们面前了。
“不好。”司徒嘉扭头看向楼台上方,在巨大的台阶衬托下他们竟显得如此渺小。
“继续上。”他们快速向上方跑,可这些纸人并没有停下,反而速度越来越快,逐渐追上了他们。
纸人的手抓在楚佑安肩膀上,楚佑安回头看去,只见纸人的脸近在咫尺,他仿佛在纸人堆中看到可那只被他撕裂胳膊的纸人和那个拥有可怕笑容的女孩。
在他失神之迹,他听到一声呼喊,一枚子弹从他身边擦过,带起的冲击将纸人甩飞出去。
“愣着干嘛,快跑。”司徒嘉冲他喊道。
楚佑安捂住自己的胳膊,向上跑去。
司徒嘉看到楚佑安胳膊上被纸人碰过的部位被同化了,变成了薄薄的纸张,纸张透过头顶的灯光。
两人顾不上交谈,径直向顶处跑去,顶楼的两个纸人拦截在上方,司徒嘉从腰间掏出枪,对准顶楼的纸人发射,一只拥有红色瞳孔的眼睛突然出现在纸人前面,子弹触碰到眼睛的那一刻,猩红色瞬间爆炸开。
一阵诡异的叫喊声响起,随即变成女孩可怕的笑声。
两人停在楼梯上,仿佛被定住般看着楼台上站着的女孩,仍然是红色的蝴蝶结,卷发搭在肩上,脸上笑容依旧,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左眼睛,血从指缝间渗了出来。
“那张脸…”楚佑安道。
“很像对吧。”她轻声中仿佛掩盖着某种情绪:“多了一双眼睛而已。”
“她是雪楠。凌家的第三个孩子。”
楼台上女孩歪了歪头,叹了口气,将捂在眼睛上的左手拿开,那轮红色完好无损,此时她的瞳孔中正倒映着两人的影子。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风,掀起阵阵猩红色的涟漪。
“我们毫无胜算。”
——
勒维尔在从暗道出来便开始寻找两人,中途多次尝试用接听器,可信号全是断线状态,这接听器是他一手研发出来,在不受异能干涉情况下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这只能说明他们遇到麻烦了。
他在楼道内兜兜转转,等转到路口时,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总感觉背上有点凉。
他突然朝背后看,什么也没看到,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毕竟铜钱是能感受到异能的,可现在它一点动静都没有,附近是没有异能波动的。
他正准备迈步走,突然听到头顶上的管道内发出巨大的声响,他突然警惕起来,愣在原处准备看清来人后随时逃跑。
他的眼睛瞟到自己的头顶,通风管道的出口就在自己的正上方。
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天翻地覆,整个人身上一沉直接倒地,紧接着眼前出现了几颗星星,他晃了晃脑袋,强制自己睁开眼睛。
一张脸怼在自己面前,圆圆的眼睛眨了眨,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惊喜,咧开嘴笑了笑,小孩被人抓了过去,从勒维尔身上拿了下来。
林薇从这个人形肉垫上起来后,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看向躺在地上一脸懵盯着自己的勒维尔。
她伸出手,伸到勒维尔面前,“多谢迎接。”
勒维尔还处在刚才的眩晕感,他看着这只手,自己撑起身站起来了,他伸手指着林薇,想要说什么终究是一个字没吐出来。
他和林薇分开些距离,在通风管道时,楚佑安并没有说清楚师父的死和这两个人的关系,不过凭着他自己的线索,他可以略推一二。
楚佑安被一种人造人实验抓走,而这实验和凌家有关,根据楚佑安与这两人见面时的反应,他们两个一定与实验有关,而且是属于替凌家做事的人。
再反观现在,两人在凌家谨慎的状态,倒真有一种弃暗从明的感觉,况且他们年龄都不大,其中一个还是孩子,即便真和师父的死有关,那么也只能是前辈所为,归根结底还是被凌家指使。
想到这里,勒维尔放松了很多,他看向这个小孩,那孩子眉心被头发掩住的数字和脸颊处的代码仍然清晰可见。
还没等他开口,林薇注意到他的目光,“好奇吗?”
没等到勒维尔回答,林薇道:“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你也不知道我是谁,但看起来你和楚佑安关系不算陌生。”
“你想干什么?”勒维尔问。
“干什么。”林薇重复他的话,“人都是逐利而生,你有你的动机,我也如此。”
“你应该知道或者已经推测出来我之前的工作,这小东西是人造人实验的产物。”她看向这个小孩,“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危险至极。”
“我要利用这个孩子,找到楚佑安。”
“你找楚佑安干什么?”
“都说了,我有我自己要做的事。”
勒维尔看着她,又将视线转移到这个孩子的脸上,“这个孩子和楚佑安什么关系?”
“给你说也无妨。”
“凌家实验楚佑安参加过,这个孩子称不上人类,是人工合成的胚胎再植入基因的产物。”
“成功的概率微乎及微,需要两个势均力敌的异能拥有者,而多次失败的原因就在于基因源。”
“基因源的异能本就不是我们所在宇宙的产物,而楚佑安的基因中所带有的异能能和基因源相匹配,这只能说明他的异能已经强大到超出这个维度。”
她的眼神突然暗淡下来,“怪就怪在,楚佑安的检测报告上出现无异能的结果,在结合之前实验室的暴走,他的异能一定出现了异常。”
“初步推测,楚佑安的异能成功通过基因移植传给了这个小孩。”
勒维尔突然想到司徒嘉向自己要走异能药丸的事,感觉这些事好像都能说得通。
可基因源又是什么,他没有过问。
林薇看向勒维尔,“告诉你个内部消息,凌家在很早之前制订了扇贝计划,这个小孩是关键人物。”
“扇贝计划是什么?”勒维尔想到师父和许上将好像提到过类似的话题。
“说来话长,这其中的利益牵扯不只局限于这个世界,凌家的胃口很大,这绝对不简单。”
“凌家不会放过这个孩子的。”
“可是他究竟也只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就这么利用他,这也太不公平了。”
“公平?这个孩子的出现本就是不公平的,你知道就是因为他,多少生命在实验中惨死。”
“这…这也不关他的事,而且到现在你带着他到处瞎转悠也没见凌家有多在意,证明这个小孩可能早被凌家放弃了吧。”
林薇想着,的确如此,即便是自己躲藏得的确隐秘,可刚才在大厅里闹出的动静,到现在都没人找过来,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你要去找楚佑安?”林薇问。
“你想怎么样?不会真要跟过来吧?”
“那不然呢?”林薇挑眉。
“不行不行,你偷偷摸摸的一看就不是来做好事的,万一你把我们一网打尽抓进实验室里,想想就可怕,还是算了。”勒维尔摆了摆手,想着就要离开,刚迈出几步就被叫住。
“这个小孩对于楚佑安的异能问题来说可能是件好事,楚佑安应该想见见。”她走上前转到勒维尔面前,“我可以保证达到我的目的后我会自行离开。”
“你确定?”
“确定。”
三人一路同行,不知转过了多少拐角,勒维尔图突然开口。
“那个小孩叫什么名字?”
“小火龙。”林薇回答:“我给他起的。”
突然他们在一条通道的尽头看到一张极为古怪的画像。
勒维尔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无底洞口袋中拿出一个显示器,“差点忘了。”
“什么?”
“我有定位,为了以防万一,司徒嘉在上面同步了目的地,可以直接跟着地图找到的。”
林薇有些惊讶,看着他的手里的东西,想着这家伙竟能研发出这么精密的仪器。
“这东西看起来挺高级。”
勒维尔看到她的神情,道:“那是你没见过真高级的,我师父研发的才真叫高级,我总觉不及他的万分之一,你别看它长得有那么点样,有时候根本靠不住。”
他看着仪器,上面的跟踪标志一直停在了一处,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
“算了,这个也用不了了。”勒维尔道。
林薇将视线移到这张画像上,“这画一定有问题,但不能随意触碰,凌家擅长制造幻象空间,所以一旦触发,很可能将自身拉下水。”
她看向勒维尔的无底洞包包,“你有没有别的什么好东西,拿出来试试?”
“如果是空间的话,这里的确有一个东西适合,不过这是师傅留下的,我还没用过。”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台平板,破旧的外壳上几道划痕清晰可见,看就像家里用了几十年修了再修的那种。
林薇接过电脑,“这东西怎么用?”
“它能接受到空间内部的异能信号,并且通过对方的异能对空间进行勘察。”
“简单来说就是在空间内使用对方异能?”林薇道。
“不过也有限制,每使用一人异能限时十分钟,如果被对方发现且强制掐断,这台机器很有可能报废。”
“放心吧,小发明家,我自有分寸。”
他打开平板主机,主页与普通平板没有区别,她正准备细细琢磨,突然主页闪烁一下,中间出现四个字“正在切入”
页面突然转换,富有科技感页面内有多条形似基因链的动态装饰滑动,“这些是?病毒?”
“师傅自己研制出来的,可能也是一种病毒,不过对主机无害。”
页面中中央有一个身份验证,勒维尔点开右下角的相机图标,仅不到一秒就验证成功。
紧接着给出几个选项,颇像连接WiFi时的页面,只不过异能署名全是乱码,根本不清楚是什么异能。
两人对视一眼,选择了活跃度最高的异能,点了进去。
页面突然黑屏,一个红色眼睛的图标出现在屏幕上,紧接着开始闪屏,一个提示窗口出现。
【该异能风险指数较高,强制打开可能会导致系统崩溃,是否继续执行?】
“风险?”林薇正准备琢磨,哪知这系统根本没给等待的时间,直接转换界面。
模糊的画面渐渐清晰,一只巨大的眼睛出现在画面内,眼睛下还有无数的纸人,而在楼梯的正中央,楚佑安和司徒嘉仿佛经历了一场恶战,背靠背站着,仿佛在防备周围的危险。
这时一道陌生的女声响起,轻缓且淡漠,失去了情绪。
“成为我的一滴眼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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