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场慈善晚宴后,某种东西清晰地改变了。
宋今禾发出的信息,如同石沉大海。不再是秒回,甚至不再是几小时后的回复,有时要等到深夜,才会收到姜遇极其简短的几个字:「刚忙完」「在拍戏」「还好」。
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刻意拉开的、冰封般的距离。
宋今禾看着屏幕上那些冰冷的方块字,指尖悬在键盘上,打好的长篇解释和关切,又被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她知道那道伤口有多深,任何言语在“只是朋友”那四个字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们依旧维持着“隐蔽”的约定,但这一次的隐蔽,不再是为了应对外部风险而达成的默契,更像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心照不宣的冷却。
一周后,她们在一家极其隐秘的私房菜馆见了面。这是自晚宴后的第一次见面。
包厢里很安静,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姜遇迟到了十分钟,她裹着一件宽大的风衣,素颜,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她坐下,对宋今禾笑了笑,那笑容礼貌而疏离,像是在对待一个不太熟悉的合作伙伴。
“最近很忙?”宋今禾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嗯,新戏快开机了,很多前期准备。”姜遇低头看着菜单,避开了她的目光。
点完菜,气氛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雨声敲打着窗棂,成了这方狭小空间里唯一的声响。
宋今禾看着她低垂的眉眼,那曾经盛满星光和依赖的眸子,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擦不掉的灰。她想起晚宴走廊里她心碎的眼神,一股尖锐的疼痛攫住了心脏。
“那天晚上……”她试图解释。
“菜来了。”姜遇却突然打断她,抬起头,脸上重新挂上那种无懈可击的、属于明星姜遇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失神只是错觉。
服务员布好菜,再次退了出去。
话题被生硬地岔开,再也无法接续。她们开始聊一些最安全、最无关痛痒的内容——最近上映的电影,某本畅销书,天气。每一句对话都经过精心的丈量,确保不会触及任何敏感的边界,不会碰疼那道尚未结痂的伤口。
她们像两个最普通的熟人,进行着一场礼貌而乏味的社交午餐。
宋今禾记得姜遇爱吃那道蟹粉豆腐,下意识地想将转盘转到她面前。手指刚碰到转盘,姜遇却已经伸筷子夹了离她最近的清炒时蔬,客气地说:“这个味道不错。”
她的手僵了一下,默默收了回来。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过去那种轻松自然的氛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处不在的小心翼翼。她们不再有眼神的缠绵交汇,不再有桌下膝盖不经意的碰触,甚至连笑声都显得克制而短暂。
过去,即使在最需要隐蔽的时候,她们独处时,也总能瞬间卸下所有防备,回归到宋今禾与姜遇最本真的状态。书房里相拥的温暖,深夜共享一碗泡面的惬意,那些无声胜有声的默契……都去了哪里?
现在,她们之间仿佛竖起了一道无形的、隔音的玻璃墙。
看得见彼此,却触摸不到温度,听不见真心。
吃完饭,姜遇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看了看手表。
“我下午还有个剧本围读会,得先走了。”
“我送你。”
“不用了,助理车就在外面。”她拒绝得干脆利落,拿起包站起身,“谢谢款待。”
疏离,客气,像一把冰冷的锉刀,反复打磨着宋今禾的神经。
她送姜遇到门口,看着她戴上口罩和帽子,将自己重新包裹严实,然后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向停在路边的保姆车,没有一次回头。
雨还在下,绵密而冰冷,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汽里。
宋今禾独自站在餐馆门口,看着那辆黑色的保姆车汇入车流,消失在雨幕中。她感觉心里某个地方,也随着那辆车一起,被这冰冷的雨水浸透,变得又冷又空。
那道由她亲手划下的伤口,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愈合,反而化脓、溃烂,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无声的隔阂,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更令人绝望。
它意味着心的退却,意味着信任的崩塌,意味着她们曾经紧密相连的世界,正在以一种缓慢而确定的方式,无声地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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