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吃的这么少?”池墨斟酌着语气问。他没有兄弟姐妹,身边也只有石铮这个例子。偷偷观察着二人的反应,心里嘀咕:我应该没有很唠叨吧。
小禾摇摇头,再次递上纸——今天你感觉怎么样?
“哑禾?”池墨瞥见纸的左上角,两个字一笔一划写的很认真,但不好看。
“小禾的大名,”林砚低声解释。
难怪今天一整天都没听到小禾讲话,池墨还以为是人小姑娘内向呢。
把纸还给小禾,他说“我今天很开心,真的。”
外面雨势渐小,池墨在门口举着手机来回走动,终于捕捉到一丝微弱信号,赶忙发消息给石铮报平安。
发送键按下去的那一刻,心里松了口气,兴致也跟着来了。池墨干脆搬了张小木椅坐到门前,开始欣赏起雨景——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后来索性眼一闭,听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这一切都让他感到宁静。
饭前,林砚从屋里找出一个木盆放在外面接雨,待晚饭后,盆里已经盛了满满的水。他走到厨房,用阿沅找到的旧报纸和小木柴点燃炉火,开始烧起热水。
水烧开后,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条干净毛巾,浸湿、拧干,走到池墨身边递过去,声音轻柔:“敷敷膝盖吧,会舒服些。”
池墨愣住,林砚怎么会知道……
车祸导致他的腿骨骨折,以至于每次遇上潮湿天气,他的膝盖就会隐隐作痛。可这件事,除了自己和父母,几乎没人知道。
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林砚解释,说他家里人也骨折过,一到雨天伤口处会痛,所以认为池墨可能也会这样。
接过热毛巾,暖意顺着皮肤缓缓流淌,驱散了雨夜的寒冷。
晚上,林砚分给池墨一只睡袋,仔细铺放在临时搭的木板床上,见他似乎有些怕黑,还特意在旁边点了只蜡烛。
许是太累了,雨声落在屋檐,敲在地面,滴答滴答,节奏舒缓,像极了催眠曲,池墨很快有了睡意。
后半夜,池墨睡得不太安稳。迷迷糊糊睁开眼,视线内的蜡烛突然熄灭。池墨呼吸一紧,眼睛不受控制地望向不远处的窗外——“啊!”一声惊呼之后,他迅速把头埋进睡袋,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林砚刚躺下不久,就听到旁边传来的动静。他心头一紧,立刻爬起来,快速靠近,重新点燃蜡烛,半跪在地,紧张地查看池墨的情况:“怎么了,池墨,池墨!”怕他闷坏,林砚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池墨的脑袋捞出来,手在睡袋上轻拍“没事了,我在这里,小宝别怕……”
林砚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他为什么会叫自己小宝,这想法刚浮现在脑海中,但很快便被方才那一幕代替了。
“外面、外面有好几双眼睛……”池墨伸出被吓得毫无血色的手,颤颤巍巍指向窗户的方向。
林砚面无表情凝视着窗外,眉目间染上了几分冷冽的怒意,此时窗外已经恢复原样。转头面对池墨时,他眼底的锋芒立马收敛,口吻温柔:“是不是看错了?外面什么也没有,刚才可能是避雨的动物吧。”
池墨怎么可能分辨不出,那几双分明是人的眼睛,但听林砚这么说,他还是鼓足勇气再次看去,没有眼睛了,没有带着恨意的眼睛了。
“没事了,我在这儿陪着你,安心睡吧。”林砚抚平他乱糟糟的头发,细软的发丝从他指缝间滑落,他的声音轻柔得像根羽毛,拂过池墨的心尖。“我会一直在的。”只不过这一句,他没说出口,而是化作了指尖更轻的触碰。
“睡不着的话,林副队长可以给你讲一个睡前小故事。”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池墨闷在睡袋里轻笑。不可否认,从见到林砚的第一面起,只要他在,池墨就觉得很安心,他想,他们的故事,或许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了。
“在我这里,不是小朋友也可以听故事。”
林砚娓娓道来,声音低沉而舒缓。
“从前有一只小刺猬,天不怕地不怕——哦,不对,他还是怕刺猬妈妈的……”
有一天,调皮的小刺猬按耐不住玩耍的心,决定偷偷溜出去。路上,他遇到了一只受了伤的小鸟。看着小鸟湿漉漉的眼睛,小刺猬的心立马变得比他的肚皮还软。他把小鸟带回了家,小鸟和小刺猬的家人、朋友相处得很好,大家都很喜欢小鸟。小刺猬悉心照料着小鸟,他希望未来有一天,小鸟能重新飞向蓝天。
“中间的情节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最后,小鸟获得了幸福”。
“那小刺猬呢?”池墨的声音带着睡意,越来越轻。
“小刺猬……小刺猬经历了很多痛苦,但他都忘记了。他只记得,只要小鸟幸福,自己也就幸福了。”
听着身边人渐渐平稳的呼吸声,林砚不自觉地靠近。借着微弱的烛光,他凝视着池墨的睡颜,不肯放过一处,从舒展的眉毛、紧闭的眼睛到鼻尖的小痣。
林砚神情专注,目光贪恋。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但如果是为了这一刻的重逢,那么他愿意。
当视线落在那柔软的唇瓣时,他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发干的嘴唇。几秒后,他轻轻取下脖子上的玉石项链,放在唇边碰了碰——就当是吻过他了。
晚安,池墨……
门外,阿沅小禾面露鬼相,脸上盘踞着几条黑色可怖的纹路。地上趴着几道扭曲的黑影——一群不知死活的恶鬼。林砚走过去,毫不犹豫地一脚踩在其中一只恶鬼的脑袋上,用力撵着,声音冰冷:“你们吓到他了。”
远处,一个无头男匆忙赶来,走进才发现,原来脑袋被他稳稳抱在怀里。
“对不起,阿砚哥,我被偷袭了。”看见已经倒在地上的恶鬼,无头男气不打一处来,狠狠踩了几脚泄愤,又觉得不过瘾,把自己的头放在地上,开始对恶鬼拳打脚踢。
“不知道我胆子最小了吗?让你吓唬我,让你砍我脖子……”
“可以了,竹子,”林砚喊停他,淡淡问:“头安不上了吗?”
“嗯……”提到伤心事,叫竹子的男生重新抱起脑袋,暗红色的血泪顺着脸颊滑落,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两条刺目的红色泪痕,空出的手还不忘倔强地替自己擦拭眼泪。
小禾和阿沅不忍直视他这副蠢样子,纷纷别过脸,一副“我不认识他”的模样。
林砚毫不客气地伸手拎着他的头发,不顾对方“轻点轻点,疼疼疼”的哀嚎,将头颅一把按在没有血肉的脖子上,另一只手覆在断处,指尖溢出一团细如丝线的黑气,如活物般缠绕着脖子。片刻后,黑气散去,头颅竟严丝合缝地安好了。
林砚随手一挥,地上的几个恶鬼便在惨叫声中魂飞烟灭。
“今晚你们几个守在附近,别再让任何不干净的东西靠近他,”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们都见过池哥了?我也想和他打招呼!”竹子兴奋地说,两只手不忘摸摸自己刚安好的脖子。
“不行,”林砚态度坚决,“他好不容易才睡着。”
“哦……”竹子立马蔫了下去,乖乖应道。而后又重新振奋起来,和阿沅的声音重叠在一块:“知道!”
屋内,池墨难得做了一个美梦。梦里,他变成了一只小鸟,一只有着强大羽翼的小鸟,载着他的小刺猬,飞越山川湖海,看遍了世界上所有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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