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桑榆和季译秀到的时候,事务所里在北市的同事们几乎都已经到了。
“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新同事,陈桑榆,应届生,没什么工作经验,希望大家多多照顾。”季译秀向众人介绍。
只打了一个照面,陈桑榆就发现事务所的同事们大多谦和有礼,且相当一部分都上了年纪,笑眯眯的看过来,目光和善,让陈桑榆想起了大学很好说话的选修课老师。
这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陈桑榆的紧张,她俏皮的拳头对掌,行了个简易拜师礼,朝着众人弯了弯腰,“晚辈初来乍到,有劳各位前辈了。”
这些工程师们“哄”的笑起来,纷纷招呼她落座。
以前总听说安全行业接地气,今天一看果然这样,在座的同事们衣着朴素,有的甚至穿着上世纪才时兴的夹克衫,还有穿冲锋衣、休闲裤的,裤脚沾了灰也没拍掉,就这么从现场来了饭局。
林意安来得最晚,找了个角落坐下。
饭桌上,同事们讨论着陈桑榆听不懂的项目,还有陈桑榆没有参与过的陈年旧事,看得出来,这些注安师们和林意安都挺熟的,私下里,他们倒不互称什么工了,和林意安喝酒时,大多都以长辈自居。
陈桑榆偷偷问季译秀,“咱们这些同事,看起来年龄都比林意安大,资历更深,怎么林意安做了部门负责人?”
季译秀是事务所的老人,她答,“咱们所的这些同事,大部分都是瞿教授以前的同事,有些是退休后返聘的,瞿教授算是林工半个父亲,这些年带着林工做了很多大项目,还在国际上拿过科技进步奖,一个很有含金量的奖项。要说起来,咱们事务所就属林工荣誉傍身得多。再者,林意安是瞿教授的关门弟子,所有人有目共睹,他身上具有这个行业最应有的品质,谦和、踏实,认真、负责等等,而且咱们事务所是靠项目挣钱的,谁参与的项目多,谁就挣钱多,跟是不是负责人没关系,所以大家不在乎这些。”
陈桑榆看着林意安的方向点点头,一群老工程师们围着他,要他打圈敬酒,看得出来,这些人看林意安就像在看自家晚辈。
季译秀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事务所很多大项目都在林工手里,你要好好加油,跟着林工有肉吃。”
陈桑榆:“.......”感觉这句话怪怪的。
“哎!哎!别光顾着喝酒了!”林意安快被灌晕了,刘春霖站起来打圆场,“今天吃的是迎新饭啊,你们一个劲儿灌林工酒,都把我们美女冷落了。”
一桌子人的目光都聚过来,陈桑榆有点慌,要说平时跟同龄人怎么玩闹都没事,一见到长辈级别的,陈桑榆就打怵,可能小时候被逼着当众表演太多了,一到这种场合,生怕别人让她背圆周率,她慌忙摆手,“不冷落!不冷落!”
刘春霖才不管这个,端着酒杯说:“这个妹妹虽然刚来还不熟,但是我挺喜欢的,人漂亮又随和,我在这里跟你说几句真心话,你以后要活泼一点,不要被咱们所老气横秋的所风影响,不要天天板着脸,年轻人要有年轻人的样子,希望你能给咱们所带来新的风气!”
说完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陈桑榆赶快以茶代酒也干了。
刘春霖坐下时,又想起什么,大声问:“对了,忘了问你,你有男朋友了吗?”
陈桑榆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气吞山河的话来,马上摇头,“没有,没有。”
刘春霖立刻大声道:“听到了没?桑榆还没有男朋友,你们......谁有合适的,抓紧时间介绍一个,万一以后也老气横秋了,不好找呀!”
立刻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同事说,“我有个侄子,今年刚留学回来,你们年龄差不多......”
另一个也说:“我儿子,985毕业的,现在在大厂......”
“哐啷”一声,就在这时候,林意安头一栽,倒在桌上,彻底歇菜了。
人们赶快七手八脚去扶他,一顿饭到此为止,人们相互道别离开,陈桑榆发现好多人都是骑电动车离开的,说明住的不远,真是有钱啊!
季译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主动答疑解惑,“老一辈的知识分子,都是分了房的,赶上好时候啦!”
由于林意安喝多了,今天这顿饭钱暂时由季译秀支付,其实谁付都一样,最后所里报销,饭钱一共1992,季译秀直接刷了2000,然后从前台那个大貔貅许愿池里面拿了8枚一元硬币,塞给陈桑榆,“咱们这儿,上班第一天上班都要给红包的,叫做开工红包,讨个好彩头,我看林工喝醉了,肯定是忘了,这个钱就当是了,虽然不多,但是那么个意思!”
陈桑榆心说,他不是忘了,他是故意不给,但还是满面笑容的接过钱,小心的塞进包里。
再回来,房间里只剩下几个年轻的,季译秀不知想起了什么,抿嘴笑了笑,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她俯身从林意安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叫住正要走的陈桑榆,“桑榆,会开车吧,我记得你简历上是会的,帮个忙,把林工送回去,我把他住址发你手机上。”
“我?”
“是你,刘工也喝多了。”她指指椅子上的刘春霖,“我要把她送回去,我俩都住的远,不方便送两个人,我记得你也住二环,你去送一下林工吧。”
她这样说,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陈桑榆接过车钥匙,上前搀起林意安,本来做好了要用超大力气抗人的准备,谁知,轻轻一扶就站起来,但是人还是软的,靠着陈桑榆的肩头往外面走。
林意安的车停得不远,和季译秀她们告过别之后,陈桑榆把林意安塞进副驾驶,自己绕过去开车,打火,挂挡,倒车,嘴里自言自语碎碎念着,“哼!现在不拽了吧!醉成泥一样!择日不如撞日?!看你今天怎么日!”
“你说呢。”
车厢里冷不丁响起这么一句,陈桑榆吓得差点撞到墙上,林意安抢了一把方向盘,才把他的车救了回来。
陈桑榆惊惧的回头,看到林意安的眼睛在黑暗里清明黑亮,“你装醉?”
林意安歪头松了松领口,该死的性感,他说:“不装醉,这帮老狐狸能喝到天亮。”
陈桑榆:“......”
非礼勿视,她一路保持着平稳,将车开回了林意安的家。
这个房子是林意安刚工作买的,他当时挣一点钱,但是远没有现在多,是把父母还有外公外婆留下的钱全加上买来的,当时预算不够,小区有些年头了,各项基础设施都不太跟得上,但因为至亲的钱都花在这里,现在有了积蓄,林意安也没有动过换房子的念头。
车子停在楼下,陈桑榆熄了火,有那么一两分钟,他们谁都没有说话,陈桑榆其实有很多想问的,比如当年发过毒誓的,他为什么突然说分手,为什么不辞而别,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过得太久,总是开不了口。
她安静的坐了一会儿,觉得的确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
“要不要上去坐坐?”林意安突然开口。
“什么?”陈桑榆脑子又不能转了。
“上去坐坐,”林意安又松了松领带,一手撑着额头,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还没有给你开工红包。”
“不用,季姐已经给了。”陈桑榆说。
“她的是她的,我的是我的。”林意安坚持道。
陈桑榆抿嘴想了想,跟他下了车。
楼梯里灯光昏暗,陈桑榆跟在他身后进了门,很干净整洁的房子,装修明快,没有宠物,也没什么烟火气,像是样板间,很符合林意安的性格。
陈桑榆更爱她合租的小房子。
林意安指一旁的沙发,“坐。”
陈桑榆摇了摇头,站在玄关处,“不了,太晚了。”
林意安淡淡笑了一下,走到房间里拿了红包出来,上班第一天,红包,象征意义更大一些,钱不多,薄得像是只有一片纸。
陈桑榆伸手去接,却怎么也拽不动,林意安拿着那一头,指尖发白,眼神幽幽的,不知在想什么,陈桑榆开口提醒:“林工?”
林意安像是大梦初醒,松开了红包,但下一秒,又上前一步,沉声道:“和徐波天分手了吗?”
他的手虚虚附在她的手腕上。
陈桑榆说:“分了。”
林意安轻轻攥住她的手腕,慢慢向上,声音如同蛊惑,“就今天。”
他的手指冰凉,又激起一层鸡皮疙瘩,陈桑榆想要离开这里,她不想自己重复陷入一个陷阱中,但是下一秒,林意安的吻铺天盖地而来,窒息一般,让她失了先机,也让她在这段关系里,陷入新的危机。
最终,陈桑榆没有带走红包,将它遗落在满地凌乱的衣服间。
陈桑榆在他迷乱的吻里失去了自我,欲念动,后果往往不堪设想,她终于吻上那让她肖想已久的喉结。
空气剧烈的升温,他们甚至来不及剥去彼此的衣物,这让陈桑榆产生了他同样对她难以忘怀的错觉。
他们就在林意安家的门板上完成了一次激烈的、催拉枯朽般的□□——陈桑榆不愿将它称之为□□,因为此情此景,他们之间还有许多许多问题没有解决,性不会让他们的关系好起来,只会像是绕在一起的麻绳般越滚越糟糕。
但是他们没有办法,在理智与情感的交锋,情感占了上风,这使得他们终究没办法彻底放开彼此,同样,这样糟糕的开局,也注定了她们没法完全拥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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