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过于诚挚,林若风忽然不太敢直视。
“你……”她稳住呼吸,“特意叫我下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沈常逢点头。
“你能和我说说,到底怎么了吗?”
早就找好的“有男朋友”的借口,在此刻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最近谈恋爱了吗?”
沈常逢似乎对这个问题很困惑,问她:“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谈恋爱?”
林若风紧紧盯着他,“为什么不会?”
在黄昏越来越深,头顶一只鸟儿展翅飞走后,沈常逢说:“没有,我没有谈恋爱。”
“真的吗?”她问。
“真的。”他说。
林若风想问那天晚上是怎么回事,话到嘴边又觉不妥,硬生生咽了回去。
“好啊,那边走边说……”
“那你呢。”沈常逢打断她,“如果你有,那我们就不好边走边说了,是吧。”
他好像在逼她。用这种非常刻意的方式。
林若风这些天以来的沾沾自喜在此刻成了笑话。
她没有办法对他说谎。
“没什么不好说的。”她模棱两可地说,“你要是不说,我可就上去了。”
“别,你说方便就方便吧。”沈常逢后退一步,踏着橙黄色的光,眼中是林若风鲜少能看透的忧郁,他笑笑,说道:“走吧。”
林若风慢慢走过去,与他并排。
“吃饭了吗?”他问。
林若风摇头。
“刚好我做了饭,先吃饭吧。”
“你不是有话要说吗?”林若风说。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走两步就到一个凉亭,沈常逢先一步走进去,将袋子放在桌子上,“来吧。”
林若风坐下,看着他将东西一样一样摆出来,三个菜,两个碗,两双筷子。
“你还是先说吧。”
沈常逢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唇边带着些笑意:“已经不重要了,说不说都无所谓。”
这让林若风觉得他很莫名其妙,包括这场见面都是莫名其妙的。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沈常逢:“说来听听。”
“……你不就是想问我为什么对你那么冷淡吗。”
他默认。
“其实是因为我这段时间在认识新的人。”她说,“但是,谈崩了。”
“什么时候的事?”沈常逢夹了块炒肉,很是随意地问。
林若风知道戏已经演崩,也无所谓了,“就这两天啊。”
沈常逢:“那太遗憾了。”
“……”遗不遗憾还不都是因为你,“这话我不爱听。”
“啊,我收回。”沈常逢笑,“肯定会有不谈崩那一天的。”
林若风怒视眼前这个木讷的人,心想,她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呆子。
“我谢谢你啊,借你吉言啊。”
“我说真的,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的,能陪你说很久很久的话。”
“是吗?”林若风笑着问他,“那你能吗?”
沈常逢怔愣几秒,随即摇头。
借着夹菜的动作避开林若风的追问。
“应该,不能吧。”
沈常逢胆小鬼。
…
南亭秋意正浓,满大街的桂花香。
明安里种的最多的树首先是香樟,其次是桂树。办公室窗边种着一排金桂,花香时不时飘进来。
这是周五下午,林若风刚刚下了最后一节课,带进来两名学生,李老师看见,问她:“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他们俩有能耐啊,跟别人打群架……”
林若风强打起精神处理好午间发生的这起群架事件,教导室那边把几个班的班主任都明着暗着说了一通,好在没有人受伤,到晚上八点,这件事才勉强解决。
她晚上十点才到家。
江琴和林庚旸都已经睡了,林若风把下午开会指明了要交的资料打出来,是几张家访表。
上面规定,这两天必须要把班上贫困生的家访走好,务必保证百分百完成,领导强调太多次,所有班主任虽有埋怨,却不得不去干。
林若风要走五趟,其中两个人住县城,另外三人在乡镇上。
周末就这么被冲掉,这更坚定她明年不当班主任的想法。
第二天,林若风起了个大早。
八点钟准时到早餐店,惆怅地吃完半碗面,最后热得赶紧离开了。
家访完住县城的两个学生,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半,林若风把车停在路边,喝了口水。
接下来那三个才是挑战,来回大概八十公里。
她纠结了会,给沈常逢打去电话。
林若风:“喂。”
“嗯,怎么了?”他问。
“你那可以炒菜吗?帮我打包一份。”
“可以是可以,不过要等半个小时。”
“嗯,那我来找你。”
林若风很快就到沈常逢店里,他正在收拾桌子。
“你打包饭菜做什么。”他问。
林若风如实道:“要去家访,没时间慢慢吃,只能打包了。”
沈常逢问:“去哪里?”
林若风:“镇上,还挺远的。”
“行,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林若风看着他,“你要陪我去啊?”
沈常逢点头,“你需要的话,倒是可以。”
“那好,我需要。”林若风说,“你会开车吧,我想睡会。”
“嗯。”
沈常逢很快就收好碗筷进去炒菜,林若风站在门口看着他,火光还是打在他的手臂上,肌肉线条很好看。
他抽空看她一眼,说:“怎么,担心我往里面下毒啊?”
林若风:“毒死我算了,死了就不用家访了。”
沈常逢脸上的笑容顿住,回头来对着林若风认真说:“这种话乱说不得,快呸呸呸。”
林若风笑笑,说:“没什么,上天听不到我这种不走心的话。”
“真的,要少说。”
“知道了沈大厨,那我祈祷我们都平平安安的。”林若风说,“都能长命百岁。”
“行,借你吉言。”
两个人带着两个保温桶就上路了,林若风总算能好好休息一番。
她注意到沈常逢没看导航,于是问了句:“你不用导航啊?”
“嗯,认识路。”
“这么有把握啊?”
他说:“对啊,你安心睡吧,导航太吵了。”
“其实你可以让它静音。”
沈常逢笑出声,“我真的认识路。”
“行。”林若风闭目睡了会,起来时才过去四十分钟。
“还有多久啊?”她问。
沈常逢说:“一个小时吧,饿了吗?”
林若风说:“还好,就是有点想吃辣的。”
沈常逢说:“银色那个保温桶里有些卤货,你拿出来吃了吧。”
林若风兴致勃勃地打开保温桶,带上手套,心情大好地挑出两个鸭翅来吃。
香味充斥整个车厢,她把骨头装好,问沈常逢逢:“你吃不吃?”
“不吃了,不方便……”
“鸭胗还是鹌鹑蛋?”
“……鸭胗吧。”
林若风又戴上手套,拿出一块鸭胗快速喂给他,“这是你自己做的吗?味道很不错。”
“嗯,最近嘴有点馋。”
”沈常逢,你平常运动吗?”
常年泡在厨房里的人,身材竟然能保持地这么好,身上一点油烟味都没有,这令她很好奇。
“我还有健身卡呢,你要不要看看?”
“……”
林若风后知后觉笑出声,“不用了。”
三十分钟后,沈常逢在路边停车,这儿有处专供休息的小木亭子,二人打算在这里把饭吃了。
三菜一汤,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算是一个巨大的安慰。
沈常逢没怎么吃,等林若风放下筷子才动嘴吃几口饭,林若风说:“怎么,自己做的菜还不合自己胃口?”
沈常逢说:“太饱了。”
林若风想到刚刚那半小时里面,她把剩下的卤菜全塞他嘴里了,“那你胃口可不怎么大。”
“嗯,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是比较有可信度的。”
“……”
下午一点整,林若风准时到第三位学生家里,她仔细将内容说了一遍,再让沈常逢给拍好合照,随后出发去最远的那户人家。
他们到了一个叫罗角湾的镇上,学生家长打电话说他们家在巷子里,车进不去。
林若风找到那条巷子,隐隐从里头传来狗吠声,听得她汗毛竖起。
“你怕狗吧。”沈常逢说。
林若风说:“我不怕。”
沈常逢笑说:“那天我店门口站了只狗,是谁在旁边站了四分钟才敢进来?”
“……”林若风闭眼,深吸一口气,刚往前踏出一步,“汪!”
她妥协了。
“你能走前面吗?顺便借只手给我用。”
沈常逢一怔,随即道:“你随意。”
“走吧。”林若风抓上他的左手。
天气微凉,他们都默契地穿着长袖,但人的体温是能被敏锐感知到的。就像此刻,林若风掌心温度明明只是温热,隔着布料传至沈常逢的手臂上,却变成了滚烫的。
“汪!”
林若风再度贴近沈常逢,哀嚎道:“怎么这么多狗!”
沈常逢留意四周,回神道:“家狗一般不咬人,不用怕。”
往里走出三十米,狗叫是没有了,路又被一道不浅的水洼挡住,好在中间有好心人摆了一排砖头,能勉强让一人通过。
沈常逢先过,停在水边,说:“安全,来吧。”
林若风稳稳走上去,沈常逢在她到边时伸出了手,生怕她摔倒似的。
不过他既有意扶,她总不能白费人家一片心意,于是将右手往他手心一放,借着他的力落脚至水泥地。
他的手很热,很粗糙,林若风没忍住摩挲一下。
沈常逢忽然像触电一样收回了手,装模作样地咳了声,“走吧。”
“你手上有茧子啊。”
“……嗯。”沈常逢彻底避开了她的视线,他脸侧一阵发烫,不想给她瞧见。
林若风却偏想凑近看他,“你躲我干什么?”
“没躲你。”沈常逢黑色的眸子转向她,“林若风,你还有正事要干。”
“……”林若风这次换成挽住他的手,“我当然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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