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风。”沈常逢拍了拍她,“你还好吗?”
林若风动了动,说:“还好。”
耳朵有些不合时宜地生出烫意,沈常逢深吸一口气:“嗯,那我扶你坐好。”
“嗯。”
林若风由着沈常逢扶稳坐好,找了个舒服姿势睡了过去。
唐茹回头说:“她就这样,喝酒不发疯,就干睡觉,晚点还要把她扛上楼……”
一路无言。
车子驶入县城,逢红灯,赵德亮拿水给沈常逢,“兄弟,你跟唐茹她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沈常逢将黏在他肩上的脑袋扶正,轻声解释:“我跟林若风小时候就认识,前段时间通过她认识的唐茹。”
“这么说你和若风是青梅竹马?”
“……不算是,就一块读了两年书,中间得有二十年没见过。”
赵德亮说:“那确实挺久了。”
“嗯。”
沈常逢撇头,鼻尖略过林若风的发丝,很香,他压制住某种冲动,将窗户打开。
夜色沉静,短暂冲散他很多烦恼。
林若风是被渴醒的,昨晚的事她记得很清楚,梦境刚好停在她有意靠上沈常逢的肩,而他没有将她推开。
微信上还有几条未读信息,沈常逢发了两条。
【醒了吗】
【我煮了点醒酒汤,要不要给你送点来】
林若风笑了笑,回他:【不用了,我要去机构上课】
中午,机构办公室。
有人推开门,见林若风正忙,说:“林老师,有人找你。”
林若风抬眼,见沈常逢从门口进来,手上还提着个保温盒。
“你怎么来了。”她帮他拖来椅子,“吃饭了吗?”
“吃了,路过顺便给你送点菜来。”沈常逢把保温盒放桌上,忽然想到什么:“你应该还没吃吧?”
林若风摇摇头,“差点就去吃了,你给我带了什么?”说着,不客气地打开饭盒,将菜摆出来,一碗茄子豆角,一碗辣椒炒肉。
沈常逢问:“两个家常菜,能接受吧。”
“可以啊。”林若风转身拿来两个一次性碗,“要不再吃点?”
“好。”
“你来,是有什么事吗?”林若风在吃了两口后问道。
沈常逢低头吃饭,睫毛将眼睛挡住,林若风只听到他随意道:“路过。”
“你是要去哪,这么碰巧?”
“送货。”
“送什么?”
沈常逢抬眼,“林若风,你到底想问什么?”
林若风笑笑:“没有想问什么。”
“我说来道谢的你信吗?”
“道谢?”林若风挑眉,“那你得去跟唐茹说了,好人是她做的。”
“不方便吧。”沈常逢玩笑道,“你替我跟唐茹说一声。”
“再说吧。”
“行。”沈常逢放下筷子,看向林若风,“阿姨今天没来吗?”
“吃席去了。”
“你之后都在机构上班吗?”沈常逢说,“这个暑假。”
“差不多吧,上到八月中旬。”
“挺好,不闲着。”他顺手拿过林若风的教参翻了翻。
林若风问:“你的店呢,大概什么时候装修好?”
“下个月吧,到时候通知你。”
“好。”
“那我先走了。”沈常逢把纸碗丢进垃圾桶,“还有点事。”
“好吧,保温盒下次给你送过去,你这些天都还在饭店吧?”
“嗯,随时来找我。”
林若风放下筷子送他下楼,看着他骑上小电驴开出几百米,一楼前台笑问那是谁。
她说是朋友。
前台又说,可以变成男朋友哦。
她笑了笑,没说话。
—
过几天下午,林若风去店里找沈常逢,认识她的服务员告诉她沈常逢这两天没来上班。
她只能提着保温盒去他家。
夕阳西下,浅金色日光拖出很远,斜照在这个破旧小区的阴影上。
林若风又见着上次那位阿姨,还在上次同样的地方,阿姨问:“姑娘,你又来找姓沈那小子啦?”
林若风愣了一下,说:“对,找他有点事。”
“那我劝你最好明天再来。”阿姨压低声音,“前两天他爸来找了他一趟,说生意亏了,问他要钱,他不给,父子俩大吵一架,听说还打起来了……”
林若风在楼下站了好几分钟,最后还是上去敲响了门。
“谁啊?”
很冲的语气,林若风想,如果此刻门外站的是沈东,他或许会摸出一把刀来。
“沈常逢,是我。”
“……”
屋内的人沉默了,暴走的气焰不知降下去没有,过几秒,林若风听见拖鞋的踏踏声。
沈常逢将门打开,头发湿漉漉的,左手上拎着一块毛巾,还光着上半身。
林若风往他腹间扫了眼,清清嗓道:“我来送保温盒。”
“哦。”沈常逢借擦头发的动作避开林若风的视线,“那你要进来吗?”
“给你带了点水果,得给你放进去。”
“行。”
“要换鞋吗?”林若风问。
“不用。”
她将水果放去厨房,再去沙发坐下,一分钟后,沈常逢从房间里出来,身上套了件深灰色背心,小臂上还沾着未干的水珠。
“麻烦你了。”他说。
“不麻烦。”林若风抿唇,想着找个欢乐点的话题,“你要出门吗?”
“嗯,出去买点菜。”
“晚上要请客啊?”
“没有,囤货。”
他今日兴致缺缺,说话时总有股无力感,林若风也跟着变丧了。
“哦,那去哪?要我送你吗?”
“你下班了?”他问。
林若风看着他的眼睛,“嗯,特意来找你的。”
沈常忙避开这突如其来的对视,“……这样,要不今晚在我这吃饭?”
“可以啊。”林若风答应地很干脆,“那我和你一起去买菜。”
“行。”
林若风先下了楼,站在楼梯口等他锁门。
沈常逢很高,下来时弯腰的幅度要比别人大,停在林若风身边时二人也是平视的状态。
林若风说:“忘记告诉你,我没有开车来。”
沈常逢说:“那你刚才还说送我去?”
“就当我口嗨吧。”
沈常逢扯了个笑脸,“那就和我坐小电驴吧。”
“好啊。”
沈常逢把小电驴开出来,指着一黑一粉两个安全帽,问林若风要哪个。
粉色指向性很强,林若风能猜到这个是给谁备的。
她还是选了粉色的,坐在后座没来由地烦躁,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她把手抓在后面,思索间忽然听见沈常逢问了句什么。
“你在说什么?”她问。
沈常逢没回话,惹得她更加烦躁,开启了一场单方面的冷战。
这个时间点,菜市场里只剩下些顶不新鲜的菜,沈常逢挑了几个易存放的菜,而后问林若风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她说。
沈常逢盯着她看了几秒,问:“怎么了,是不是太热了?”
林若风摇头,“没有。”
“想吃红烧鱼吗?”
“好。”
“吃牛肉吗?”
“可以。”
“吃鸡腿吗?”
“嗯。”
“小龙虾呢?”
“试试。”
……
满载而归。
沈常逢用一个大袋子把东西装好,放在脚踩上,骑着小电驴往回开。
其实菜市场离小区不远,没有五分钟便开进小区门口那条逼仄破烂的小道上。
“滴!滴!”
电三轮风风火火地迎面开来,沈常逢将车往旁边开,碰巧前面有个水坑,小电驴往里一滑,不受控的力带着人和一大袋子东西往左边倒下。
电三轮车主骂了两句便绝尘而去,只留下狼狈不堪的两个人。
“没事吧。”沈常逢慌乱地将林若风扶起来,“我看看。”
他粗糙的双手沾满泥,微微颤抖地拖着林若风白嫩的双手反复检查,最后在她手肘处找到一处擦伤。
林若风是个易情绪化的人,这一路原本就累积了足够厚的不满,又来这么一遭,她觉得自己就要扛不住。
有时候她也会想,她这种矫情又清高的性格,到底有没有人能受得了。
但她忍住了,准确来说是沈常逢将她的情绪托住了。
两人沉默着回到沈常逢家。沈常逢不顾包装袋里前两分钟还生龙活虎而此时已经变得半死不活的小龙虾,随手将那些要及时处理的菜丢在地上,冲进屋子里拿出一个药箱。
对林若风说:“我看看。”
林若风侧身,将手肘起,沈常逢微微蹙眉,用盐水仔细将伤口冲干净,到涂碘酒这一步,他说:“伤口比较大,可能会有点痛。”
林若风点头致意。
他轻轻地帮她上药,不知道是不是伤口不深,这个过程并不怎么痛。
上好碘酒,沈常逢撕出两张便利贴给她贴上,林若风扫了眼,可爱的卡通图案。
心里那股没来由的火燃得更旺了。
“谢谢啊。”她收回手,淡淡道。
沈常逢手一顿,把垃圾丢了,“那你先休息,我去做菜。”
林若风陷在沙发上经历了一场头脑风暴,综合今天的所见所闻,她暂时将脑子里的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扼杀掉了。
沈常逢有个深爱过的前任,有可能还没有彻底断开。
她喜欢他,但是无法接受他心里还有个别人。
七点,沈常逢将最后一道菜搬上餐桌。所谓餐桌,其实是由两张小木桌拼在一起,上面盖着一张米白色的布,再配上两张塑料凳,这些足以挤满这间简易的餐厅。
沈常逢马不停蹄地拿出两套碗筷摆好,又打开冰箱,回头问林若风想和雪碧还是果茶。
林若风说果茶。
他拿出一瓶石榴汁,往两个杯子里各添一杯。
石榴汁,也是那位爱喝的吗?
林若风抿了一口,果汁酸酸的,味道还不错。
“你怎么不脱围裙?”她随口问。
沈常逢低头看了看,说:“哦,忘记了。”说着便把围裙脱下挂好,洗了把手才重新坐下,一抬眼又见林若风若有所思地瞧着自己。
“之前,都是你女朋友帮你取围裙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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