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语婷被黎清欢圈在怀里，耳畔是她带着热气的询问和若有似无的轻吻。
她握住黎清欢那只在她肩头不安分摩挲的手，强行将它按下来，心跳还有些快。她放下手机，转过身，认真地捧住黎清欢的脸颊揉了揉，像是在安抚一只大型犬：
“好啦好啦，会准备的啦！当然会准备！118嘛，我记得牢牢的！放心吧！”
黎清欢被她揉着脸，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飘忽和怀疑:
自从母亲离世后，生日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冰冷的日期，甚至带着沉重的阴影。她早已习惯性地忽略它，也从未期待过任何庆祝……
“真的？”
黎清欢的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的不确定。
“嘿！比珍珠还真！今年可是我们在一起后你的第一个生日！我怎么可能马虎？绝对给你一个……嗯，难忘的惊喜！”
说完，邓语婷还拍着胸脯保证。
黎清欢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心底那片冰封的角落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温暖的小石子，漾开细微的涟漪。她眼中漾开真实的暖意，嘴角上扬，轻轻“嗯”了一声。
随即，毫无预兆地，她凑近，在邓语婷光洁的脸颊上印下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
“谢谢你了，语婷。”
“唔！” 邓语婷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搞得一愣，脸颊瞬间飞红，心里的小鹿又开始撒欢乱撞。她捂着脸小声嘀咕
“这人……怎么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啊！”
﹉
元旦假期结束，生活被繁忙的工作重新填满。急诊科的手术、门诊，刑警队的案件、会议，将两人的时间切割得七零八落。
邓语婷好几次想偷偷溜出去给黎清欢挑礼物，都被突如其来的急诊手术或加班打断。她只能在诊室休息的间隙，偷偷看一眼手机日历上那个被重点标记的“1.18”。
“星期五……” 她盘算着，“巧了！正好那天我白班结束得早，有时间去取蛋糕和礼物！”
说干就干！她在网上精挑细选了好几天，终于定下了一个简约精致但口感绝佳的蛋糕，又跑了好几家店，选了一件剪裁利落、质感极佳的风衣——她觉得黎清欢穿风衣的样子最好看。
礼物不算铺张，但每一分都凝聚着她的心意，只为给那个习惯了遗忘自己生日的人一个久违的惊喜。
1月18日傍晚，邓语婷结束工作，怀揣着雀跃的心情，先去取了精心定制的蛋糕，又小心翼翼地从专柜取回包装好的风衣。她提着沉甸甸的心意，脚步轻快地往家赶，冬日的寒风似乎都变得温柔起来。
﹉
与此同时，警局的气氛却异常凝重。黎清欢坐在办公桌前，脸色比窗外的暮色还要阴沉。
一份卷宗摊开在她面前，指尖用力得几乎要将纸张捏破。卷宗上那个刺眼的姓名——江平涛。
——这个曾在她人生中投下最深重阴影的名字，如今再次以罪恶的方式闯入她的视野。
这一次，他涉嫌参与了一起性质恶劣的跨省诈骗案，利用伪造证件和虚假信息，骗取多名老人毕生积蓄。受害者中有几位甚至因此病倒，境况凄惨。
黎清欢强迫自己冷静，分析着卷宗里的线索，但那些冰冷的文字却不断幻化成母亲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和少年时期那些充满恶意的嘲笑与推搡……一种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头。
好不容易处理完手头紧急的事务，黎清欢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带着一身化不开的阴郁和沉重，开车回家。
夜色已深，路灯在车窗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她思绪纷乱，注意力有些涣散。
突然，车前灯光里毫无征兆地闯出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寂静的夜空，车子在距离那人影不到半米的地方惊险停下。
巨大的惯性让黎清欢的身体狠狠撞在方向盘上，胸口一阵闷痛。车灯惨白的光束里，映照出她瞬间煞白的脸和惊魂未定的眼神。
——又是车祸……又是这种猝不及防的闯入……
噩梦般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和翻涌的情绪。
几秒后，她才勉强镇定下来。推开车门下车，冰冷的夜风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看到车前站着一个满身酒气、眼神浑浊的中年男人，手里还拎着一个空了大半的酒瓶，显然是个醉鬼。
黎清欢闭了闭眼，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这位先生，你站在马路中间非常危险。请立刻离开机动车道。”
那醉汉似乎被车灯晃得有些懵，听到黎清欢的声音，浑浊的眼睛聚焦在她身上，忽然变得凶狠起来。
他挥舞着酒瓶，踉跄着朝黎清欢冲来，嘴里喷着酒气嘶吼：
“**！你撞到我了！赔钱！不赔钱别想走！”
眼看那酒瓶就要砸到头上，黎清欢眼神一凛，长期以往在警队的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让她反应快如闪电。
她侧身躲开砸下的酒瓶，同时闪电般出手，精准地扣住了醉汉的手腕，用力一拧！
“啊——！”
醉汉吃痛，酒瓶脱手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黎清欢将他反手制住，抵在冰冷的车门上，声音带着刑警特有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醉酒闹事，妨碍交通，意图攻击他人。念在你神志不清，这次口头警告。再纠缠，立刻去警局盘问。”
醉汉似乎被她的气势和手上的力道吓住了，又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嘴里嘟嘟囔囔地骂了几句，最终还是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看着醉汉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黎清欢才松开紧绷的神经，靠在车门上，长长地、沉重地呼出一口气。
她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额角，带着一身挥之不去的寒意和沉重，重新坐回车里。
﹉
当黎清欢终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用钥匙打开家门时，一股温暖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奶油甜香扑面而来。紧接着，一阵轻柔悦耳的吉他声和着哼唱飘进了她的耳朵。
那声音清澈干净，带着邓语婷特有的温暖和一点点俏皮，哼唱的旋律是那首经典的《小幸运》：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得那么近。”
“那为我对抗世界的决定，那陪我淋的雨，一幕幕都是你 ，一尘不染的真心……”
歌声像一道温暖的清泉，瞬间冲刷掉了黎清欢身上沾染的寒气和心底淤积的阴霾。她冰冷而紧绷的脸上，终于如同冰雪初融般，缓缓绽开一丝疲惫的微笑。
她轻轻关上身后的门，仿佛将门外所有的黑暗和不堪都隔绝在外。
“阿黎？你回来啦？”
吉他声停下，邓语婷像只欢快的小鸟从卧室里跑出来。看到站在玄关、一身风尘仆仆还带着点未散戾气的黎清欢，她眼睛一亮，立刻献宝似的将一直藏在身后的东西怼到黎清欢面前。
是一件质感高级、叠放整齐的卡其色风衣。而她的另一只手，则提着一个包装精美、散发着诱人甜香的生日蛋糕！
“生日快乐呀阿黎！” 邓语婷的笑容比蛋糕上的奶油还要甜，眼睛弯成了月牙。
黎清欢彻底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的蛋糕和礼物，又看看邓语婷灿烂的笑脸，大脑似乎宕机了几秒。
十几天？不，是十几二十年了！……她早已将这个日子彻底遗忘在工作的尘埃和过去的阴影里。此刻，这份猝不及防的、带着暖意的惊喜，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沉寂的心湖里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一种陌生的、带着酸胀感的暖流瞬间涌上眼眶。
“你……”
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个干涩的音节。
“干嘛这么惊讶？” 邓语婷把蛋糕塞到她手里，又把风衣袋子挂在她手腕上，嗔怪道，
“快拿着！跟我来！”
她不由分说地拉住黎清欢的手，将她往客厅带。
当黎清欢被邓语婷拉到客厅中央时，她再次愣住了。
小小的客厅被精心布置过。暖黄的星星灯串在墙壁上闪烁，像落下的银河。餐桌中央摆放着点燃的香薰蜡烛，散发着舒缓的柑橘香。餐桌上铺着干净的桌布，摆好了精致的餐具，正中央的位置放着一个可爱的、写着“黎警官33岁生日快乐”的纸皇冠。
这一切，简单却充满了用心和仪式感。是黎清欢生命中早已缺失了十几年的、属于“生日”的温暖。
黎清欢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邓语婷眼中毫不掩饰的期待和爱意，只觉得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热意。
她慌忙低下头，掩饰住瞬间的失态。她紧紧攥着手里装着风衣的袋子和蛋糕盒的提绳，指节微微发白。
“语婷……你，其实……你不用准备这么多的。”
——她习惯了冰冷和遗忘，习惯了独自背负，这突如其来的盛大温暖，让她有些无措。
“说什么傻话呢！”邓语婷立刻打断她，“生日就咱们是要搞得有仪式感！懂不懂？一年就一次呢！”
她说着，拿起桌上的纸皇冠，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戴在了黎清欢利落的短发上。
黎清欢下意识地想躲，觉得这皇冠戴在自己头上实在有些滑稽。但看着邓语婷认真的眼神，她忍住了。金色的纸皇冠在灯光下有些晃眼，与她冷峻的气质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萌。
邓语婷看着眼前这个戴着可爱皇冠、表情却有点别扭尴尬的刑警队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呀，真好看！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呢？黎队长？黎警官？还是……我的黎大公主？”
“这，太……太奇怪了。”
“说什么呢！一点都不奇怪！”
邓语婷按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随即，她踮起脚尖，在黎清欢还带着些许凉意的脸颊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随后松开她，声音又软又亮：
“生日快乐，我亲爱的警官大人！”
黎清欢看着邓语婷近在咫尺的笑脸，感受着脸颊上温软的触感，心口那片荒芜了太久的土地，仿佛终于迎来了迟来的春天。
邓语婷拉着她在餐桌前坐下，点上蛋糕上的蜡烛。暖黄的烛光跳跃着，映照着两人的脸庞。邓语婷拍着手，用充满感情的调子，认认真真地唱起了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黎清欢静静地看着她，看着烛光下她明媚的笑脸，听着她为自己而唱的歌声。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暖流将她紧紧包裹。她甚至忘了许愿，只是这样深深地看着眼前的人。
唱完歌，邓语婷催促她吹蜡烛。黎清欢深吸一口气，吹灭了摇曳的烛火。小小的客厅里响起邓语婷的欢呼声。
两人分食着香甜的蛋糕。黎清欢吃了几口，细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甜得恰到好处。
她放下叉子，目光落在对面正开心地挖着蛋糕的邓语婷身上，眼神深邃而复杂，语气带着一丝哽咽
“语婷，你知道吗？”
邓语婷抬起头，嘴里还含着蛋糕，眼神询问地看着她。
“今年……除了你，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品尝过被人记得生日的感觉了。更不用说上庆祝了。”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邓语婷的眼睛，仿佛要将她刻进灵魂深处，嘴角缓缓扬起一个温柔到极致的弧度：
“除了我妈……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如此用心记住我生日的人。”
本章里的歌词选自田馥甄的《小幸运》～大家可以去听一下～[亲亲]
预告:本书第57章我将会在番外写一篇特定的邓语婷给黎清欢的一封信，大家可以留意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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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迟来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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