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场景转换到春季金明池放榜时,铃铎快速施展法术让时间在这里正常运行。
金明池本是皇家园林,园子里红砖绿瓦,琼楼玉宇,翠影婆娑,从不对外开放,但是皇家感叹如此美景何不与世人共享,便于每年春季向世人开放,顺势也将放榜的位置选在此。于是乎,每年碧波荡漾的金明池畔,一侧红裙粉袖、以扇掩面的女娇娥们亭亭玉立,另一侧榜下学子们熙熙攘攘,如中了进士则会有守在一旁的官侍呈上来皇上赏赐的绿衣,身着绿衣的进士们前要接受众人的恭贺,后要应付那些前来攀姻缘的“老丈人”们,一番景象好不热闹!
铃铎立于宝津楼的顶层,俯视着下面的热闹场面,她在寻觅着许慎的身影,寻了许久却丝毫未见他的影子。“怕不是这个呆子误了时间吧!”铃铎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终于,铃铎在棂星门旁的一颗桃树下发现了他和许婆婆的身影。许慎把身体蜷缩成一团,头仿若重锤深深的埋进了臂膀间, 许婆婆则在一旁一边用手轻拂着许慎的脊背,一边低头用破旧的袖口揩着眼泪。
铃铎看着眼前的一幕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于一个普通的学子来说,一路寒窗苦读、过关斩将到殿试已是不易,更不用说耳聋的许慎了。
铃铎刚要退出心色石,却在这时听到人群中一男子叫嚷:“光天化日之下怎敢凭蛮力抢人?这位大人,你家女儿生的甚是福相,小生委实不敢与之相配啊……”
她翻身一跃从宝津楼飞下,向着人群的方向走去。一位身着御赐绿衣的进士正被一位膀大腰圆的富商用力拽着衣袖,富商满脸讨好式地笑着,嘴里还嘟囔着:“哎呀,我的好贤婿,就莫要自谦了!虽然我陈家称不上富可敌国,但是在这京城中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如若你娶了我女儿,保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听了这话都哄堂大笑起来,那位绿衣进士本还是急不可耐的表情,听见众人的笑声后脸色是愈加难看。
铃铎这才发觉,这新科进士居然就是之前登记造册之时奚落过许慎的贵公子,只见他此时指着不远处一位体态圆润、遍身穿金戴银的小姐讥讽道:“就小姐这身段,是能看出来你们家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哼!果真是京中大户啊,这遍身金银都晃得我睁不开眼,敢问阁下是几品官阶?”
连铃铎这个不着调的半仙都知道,凡间奉行“重农抑商”的政策,此政策把尘世间的人分为士农工商四大阶级,商人排在最末等,即便是富得流油也不可身穿丝绸、不可乘坐华丽的车架,要想改变阶级只能是与官员通婚。但是文人墨客多傲骨,最是看不起散发着铜臭味道的富商,又怎可能与之联姻?
富商就算再愚钝也听得出来这话里的讥讽意味,他松开绿衣进士的衣袖,面色通红的领起身后的女儿就想离开。
却不想这位小姐猛地甩开富商的手,小跑到绿衣进士面前,她的面容虽早已被众人看到,却还是小心翼翼的举起绣着粉桃翠柳的竹节小团扇,掩面轻声说:“这位小郎君,不要怨我父亲,其实是小女子心仪于你才让父亲前来说亲的。”
再看绿衣进士却是斜睨着这位小姐,慢悠悠的说到:“姑娘此言差矣,小生与姑娘素未谋面,谈何心仪二字?小生虽不才,但也略知《女诫》书中所言,‘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姑娘未出阁却已倾心于我,还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如若我是你的兄长或至亲定要蒙羞跳河去了!”
听完这番话,那位富家小姐早已脸色煞白,身体仿佛秋日落叶般摇摇欲坠。周围聚拢的人群也开始对这位小姐指指点点起来,窃窃私语的无非也是一些“门风败坏”之类的话。
正在此时,富商上前“啪”的一声甩了女儿一个耳光:“叫你随我回家就是不听!还嫌不够丢人,快给我回家跪祠堂去!”
父女二人和一众小厮正要匆忙离去,却被一人拦住了去路。此人虽面容憔悴也难掩一双如水清澈的眼眸,此时这清澈里正暗暗散发着凛冽的寒意,铃铎定睛一看,正是许慎。
“这位仁兄所言差矣!一来,这天下女子仪态万千,温柔娴静为一类,俏皮可爱又为一类,如若皆恭顺有礼、动静有法,那身上所穿衣衫、碗中所食粟粒从何而来?二来,我朝素有‘榜下捉婿’的传统,女子在当天和心仪男子喜结连理的也不在少数,怎的到这位仁兄口中就成了不守妇德?难道你也想说当朝宰相薛奎的千金也是不守妇德的女子?”
几句话下来,已说得绿衣进士是冷汗涔涔,但还是倔着性子想要反驳,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了双唇,只能怒睁双目发出“呜呜”的声音。立在旁边的皇家侍从怕事情闹大,忙拉着这位进士前去谢恩了。
周围墙头草一般凑热闹的百姓们却又开始对着绿衣进士的背影议论纷纷起来。
铃铎却敏锐的发觉那股让绿衣进士禁锢双唇的力量乃是禁言术,她立即顺着法术施展的方向追踪过去。
人群中这个方位只有五六个人,只需一眼便能看出来施展法术的是谁。铃铎让许慎的记忆暂停于此,霎时,周身的人群便仿佛冻住了一般停在原地。
施法者是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烟紫色的轻纱衣像晨雾一样层层团在身上,如梦如幻。不知怎的却始终看不清她的面庞,像是脸上也蒙了一层纱,铃铎还以为是自己视线模糊了便使劲眨了眨眼,却还是仍旧看不清她的摸样。
“好厉害的法术!”铃铎心里暗暗赞道。刚想施法破解,那女子却广袖一摆消失的无影无踪。
铃铎气得紧握双手,发狠得跺了两下脚,双手一挥破了固时结界。丛丛正在一旁津津有味的舔着许婆婆给的肉骨头,看见主人从结界里出来,连忙一屁股坐在骨头上面,双眼眯眯含笑的摇头摆尾。
铃铎点了一下它的额头,没好气的说:“一天天就知道吃吃吃!一会儿就用法术把你的嘴给缝上,让你瘦成闪电狗!”
方才铃铎只顾着追踪那法术由来,却没顾得上查看许慎,现在想想确实蹊跷得很,许慎明明患有耳疾,本应对榜下捉婿的闹事一无所知,却怎的忽就听见那绿衣进士所言?心思百转间,听得熟悉的声音在耳畔想起,“神医,不知我儿的病情如何?可否医治得好?”
许婆婆站在她旁边,身体还微微的颤抖着,看来已在结界旁边等了许久,而许慎则一直默默搀扶着她。两人就这样默默地等待着,好似泥塑一般,只有发丝被风轻轻地拂起,就好像他们的命运一般沉浮。
铃铎便连忙将许婆婆扶至座上歇息,“刚才我已潜入许慎的经脉了,但是这病症也真是比较奇特,好在我已找到病症之根本。只是这服用的草药中有一味鬼扇草,不甚好采摘,您且等我个三五日,保证药到病除。”说完,铃铎便也不等许婆婆和许慎感谢,急急忙忙的抱起丛丛就出了院落。
一路上,丛丛总是时不时斜眼看她,偏偏那硕大的眼白以铃铎的方位看来也甚是扎眼,显得黑色的眼球愈发的不真切起来。铃铎晓得它在想些什么,但还是不慌不忙的踱着步。
此时已是黄昏,集市上的小贩已大多收摊,偶尔零星的几个摊位也多是贩卖吃食。丛丛终归还是没忍住,开口询问:“阁主,您刚才可耗费好些法力呢,怎的连个诊金都没要就走了?如此也太得不偿失了!”
“你懂些什么?许慎这笔可是个大买卖,说不定还能向黄帝讨个官职当当呢!”
“啊?这么玄幻吗,那许慎得的到底是啥病啊?”丛丛眼白面积愈发的大了。
铃铎故作神秘的说道:“刚才我潜入了许慎的记忆里,别的倒也罢了,只是探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灵气。本来这世间的灵气无非仙妖灵兽,但是许慎记忆里的灵气却哪都不沾边儿,真真是怪事一件。”
丛丛听得愈发的兴奋起来,六条狗腿子一起摩拳擦掌。
“你可知最近天庭向三界发了张通缉?这要是往常啊,多是一些大魔头、老妖怪什么的,但是那张新发的通缉上画的可是一位仙子,你猜是谁?”
“仙子?这倒真是少见,莫不是偷了什么宝物才被这样大张旗鼓的捉拿?”
铃铎说道:“孤陋寡闻,你可听过青要山?那可是黄帝之密都所在。青要山不仅是黄帝在人间的秘密行宫,那山上还林茂花繁,神木圣草也当然就多了。这都还不是最要紧的,听说黄帝麾下有一员女将,名武罗,那可是帮助黄帝收伏蚩尤余部的主力干将,而这通缉上所画的女子就是那武罗大将!”
从从吓得六条腿抖了抖,却还是迟疑的拍马屁道:“阁主真真是见多识广,连武罗大将都识得!只是这与许慎的病有啥关系,总不会是武罗大将把许慎的双耳弄聋的吧?”
“当初去王母那盗取圣木曼兑的果实之时,曾有幸遥遥的望见过那武罗大将,真是将仙姿和娇美融入的恰到好处的女子。最奇特的是她身上的灵气,充沛着草木之精,月华之髓,你可知我在许慎的心色石中也探寻到了一模一样的灵气。”
“这么说来,这许慎果真和武罗大将有某种联系?要是这次咱们真的替黄帝把武罗大将捉回逐鹿,那可真是升官发财啦!”
“总之,还是要好好盘算盘算。”铃铎心里开始筹划起来,带着从从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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