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叫你哥哥干什么？”从声音来听，那个被称作狍鸮的应该最为年幼，可这小幼崽的语气却高高在上得很。
“要不是星仔正好遇到了不平之事，你以为还轮得到你来出场哇？”
小黑羊低头露出独角：“那难道是你这等凶恶之辈吗？”
狍鸮的青色长毛小手手在这句话说完之后消失了，就在袁星曜以为对方是被这句话扎心伤到了，忽然看到小黑羊的头顶上出现一张狰狞大嘴，啊呜一口就把小黑羊的脑袋给含住了：“就你有嘴叭叭！”
“你们！快松口！”袁星曜惊吓之下失声大喊。
“阿曜？你做噩梦了吗？”袁母关切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袁星曜一个激灵，看到母亲担忧的眼神：“妈……”
“哎，阿曜，你刚刚在梦到被什么咬了吗？”
因为一些类似于障眼法的作用，在袁母看来，自己的儿子就是在上车之后和那老太太争执了一番后便闭目养神在休息了。
直到袁星曜因为情绪波动喊出声来，破了那基础的障眼法。
袁星曜皱眉，见那小黑羊和那狍鸮小幼崽都不见了踪影，好像刚才的都是幻觉一样。
袁星曜敛下心思：“大概是做了个梦吧，不过我现在什么都记不清了。”
袁母见他神色之间并没有勉强，便也放下心来：“正常，做梦嘛，记不得就算了。也差不多要到六点了，你在这儿看着行李，妈去茶水间接点开水，咱们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人是铁饭是钢，虽然忧心丈夫的情况，但她也不会因此亏待自己的身体——保证了自己的身体健康才能有力气照顾别人。
“我去吧，妈，这会儿人多。”
火车里的接热水的地方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卫生间和简易的洗脸台也是设置在这里的。
在这儿除了来接热水的、上厕所的、抽烟的，还有一部分买了站票的乘客。
车厢连接处是站票乘客们聚集最多的地方——通风、空间大，还方便接热水和上厕所。
和后世宣贯的一人一座严禁车辆超载不同，因为交通工具数量上的限制，超载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车上的座位的数量是固定了的，超出来的乘客就导致了站票的应运而生。
站票只提供乘客能合法进入列车中，但是没有座位，只能站着——当然，因为没有座位，所以站票是是最便宜的。
有不少人为了节约，还会主动购买站票，然后自己带上一个小马扎或者小板凳找到列车的空位处坐着——如果途碰到附近车厢有乘客中途下车，又暂时没有新的乘客上车，那空出来的位置就是幸运眷顾了。
虽然这种几率很小。
不过也有些人是买不到坐票被迫只能买站票，这些人中有部分就会选择在上车之后找列车员补票——列车员们是最清楚车厢里哪里有空座的，至于补硬座还是卧铺就丰俭由人了。
袁星曜他们当时就想的是如果买不到坐票就买站票，毕竟事情紧急，先上了车再说。
等袁星曜接热水回来的时候，同排座位上的那个小男孩已经醒了——不过没有占着袁星曜的位置，而是坐在老太太的怀里。
小孩子胖墩墩的，之前躺着有大人遮着看不出来，此时坐起来才发现那下巴上的“婴儿肥”都快堆积出三层了。
小胖墩此时正睡眼惺忪地拆着一袋干脆面，拆开了也不急着吃，而是伸手在里面摸索，不一会儿摸出一张沾满了调味干料的卡片来。
在看清卡面内容后，他眼睛顿时发亮，甚至可以说是兴奋到有点癫狂地大喊：“我X！潘金莲！我齐了！我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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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星曜看着旁边的小胖子手舞足蹈的那样子，也想起来这曾经在这个时代风靡万千中小学生的小零食。
上世纪90年代初期，干脆面是学校小卖部必备的小零食之一。
巴掌大的一袋，五角钱一包。
据说这世界上本没有干脆面，干吃方便面的人多了，它就诞生了。
哪怕干吃不如泡着吃，更不如煮着吃，可却架不住干吃“省事”呀！
不用热水，也不用碗筷，只需要买好之后捏碎面饼，撕开调料包撒上去，再握住袋口晃几下，就可以开吃了。
嘎嘣脆，喷喷香。
不过因为一袋普通的方便面要两块多，差不多可以买一斤猪肉了，所以一般家庭是不会允许孩子们花这个钱去买来当零食咔咔几嘴来吃掉的。
但是只要有需求就有供给。
便宜的五毛钱一包的干脆面应运而生。
不仅如此，每袋干脆面里还会有一张卡片。
最让人疯狂的卡片就是水浒传系列。
卡片全套共114张，由108将与6大恶人组成，按时间顺序分十几批发布，并印刷成大卡和小卡。
大卡附赠在小浣熊里，小卡附赠在小当家里。
及时雨宋江三打祝家庄、玉麒麟卢俊义活捉史文恭、入云龙公孙胜五龙山破法、小李广花荣盖州神箭定军威……
那一张张描绘了水浒传英雄卡通形象、名号以及标志性英雄事迹的塑封纸卡让数千万红领巾少年为它痴为它狂为它哐哐撞大墙。
这就跟后世的开盲盒一样一样的。
得到了新的卡片，惊喜不已。
得到了重复的卡片，失落叹息。
若是得到了极为难得的卡片，就跟开了个SSR一样，那绝对是要乐不可支、欢蹦乱跳。
就好比现在，那小胖子他紧握拳头，使劲挥动，全然不顾周围的环境和人，在座位上又蹦又跳，因为空间狭小，一个趔趄就一脚踩到了他奶奶的大腿上。
“哎哟喂！”最疼爱孙子，这五十多斤的疼痛也是实打实的。
老太太痛呼一声，却根本来不及自己的孙子生气，反而欣喜若狂：“唉哟我能说话了！我能说话了！”
她的儿媳一脸不解：“妈？你说什么呢？什么叫你能说话了？”
之前不是老太太自己闭嘴的吗？
之前老太太发现自己忽然不能说话后，越想越怕，很是龟缩安静不动了好几个小时。
她的儿媳难得耳根清净点，加上坐车困顿也没注意到异常。
老太太闻言狠狠地瞪了儿媳妇一眼——果然不是一家姓的不亲！老娘之前遭了愣是点儿都没有看出来！
但是心里害怕那莫须有的怪异力量，生怕再谈及又遭殃，所以老太太也没有多做解释，反而满脸笑容——虽然在她强忍着疼痛的情况下这笑容有几分僵硬和扭曲：“豪豪，乖孙孙，这么喜欢吃干脆面啊？奶奶再给你买！”
她的金孙果然是她的福星，一发力就让她能重新开口说话了。
小胖墩却直接翻了个白眼：“我才不喜欢吃干脆面呢！我只喜欢收集里面的卡片！”
说完他就把手里的干脆面往老太太手里一递：“奶，你帮我吃吧！”
干脆面，其实也是好吃的，只不过最开始的时候为了集卡他吃了太多，实在是有些吃烦了。
而且比起才五毛钱一包，经常都可以吃到的干脆面，还是他平时很难吃得到的□□糖、果冻和巧克力更难得：“妈！妈！我要吃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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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孩儿都被惯坏了。”虽然背后不说人坏话，但袁母还是忍不住对着袁星曜小声嘀咕了一句。
“还好你和小宇不是这个性子，要不然我白头发都得多长几根。”
“你们以后生的小孩儿可也不能是这样。”
袁星曜本来还没放在心上，听到这话，忍不住神色微变：“妈，这个还早呢。”
现在的母亲还不知道自己的性向，而且心态也不像是后世那样经历过许多事情后，觉得只要人身体健康不影响别人其他的做什么都行的开明佛系，还沿袭着传统的养大孩子，等孩子长大了再带孙子外孙的观念。
“我们有崇吾山上的树，吃了可以多子多孙，不要担心！”幼童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袁星曜：“……”什么东西这么神奇？而且——吃了？谁吃？我可谢谢你了！
袁母却没有多想：“也是，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我现在给你说这些个干啥呢。”
而对面，那孩子妈妈却并没有满足小胖墩的愿望。
“我看你才像个巧克力！”孩子妈妈拍了一下小胖墩的手，“怎么教你的？自己不吃的东西怎么能丢给长辈吃？”
而且那巧克力多贵呀！
她还准备那块巧克力给孩子吃一周的，怎么能就这样三两下就吃完了呢？
小胖墩被训了一下，扁了扁嘴，还没有哭出来呢，老太太先不干了——这可是救了自己的金孙！
“你才是！教育孩子动手干什么！而且你咋知道我不吃！”老太太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直接一张嘴就倒了大半包干脆面进嘴里。
吃过干脆面的人都知道，这玩意儿又干又咸，小口小口吃那是喷喷香，但是大口咀嚼只会觉得梆硬、戳嘴，唾液都要被吸干一样刺。
老太太顿时就鼓起了眼睛，呼吸急促，捶胸顿足——她被噎住了！
“水水水！”袁母正对着老太太，见状立马慌了，习惯性就要帮助对方。
可端起自己的水杯才想起这是袁星曜刚刚才从茶水间接过来的，没有一百度也有九十几度，滚烫滚烫的，这一口要是灌进去，可能老太太没有噎死，但是却会被烫死了。
“我，我没有水。”坐在袁母身边的那年轻女生的杯子空空。
至于另一个从头到尾都存在感很低的乘客：“我也没有水。”
“我这里有旺旺牛奶！”关键时刻还是老太太的儿媳妇想起来，“那个也是水！”她说着就从包里翻出来一瓶。
正准备插上吸管，冷不丁从旁边伸过来一只小胖手夺了过去。
“那是我的旺旺牛奶！”小胖墩大声嚷嚷，谁都不可以拿他的东西，尤其是他很喜欢喝旺旺牛奶。
“豪豪乖哈！先给奶奶喝。”
“奶奶之前说了她不喜欢喝，都是给我喝的！”
“可是奶奶现在噎着了，要喝水才能咽下去，你看奶奶这么难受了。”
小胖墩皱起眉头：“可是，可是我只有这一瓶娃哈哈了。”
“都这个时候了谁还管你几瓶啊！你咋这么自私呢！”年轻女生又急又气，口不择言，“你要是不给你奶奶喝，你以后就没奶奶了！”
说着她就抢过小胖墩手里的娃哈哈，准备直接将旺旺牛奶的纸皮壳子撕开直接灌进去。
“哇——！”小胖墩被凶，顿时哭闹起来，“你抢我旺旺牛奶！坏女人！”
他年纪虽小，个头却很敦实，这一哭闹起来手脚乱蹬，几个女人猝不及防之下都被踢打到了。
“闭嘴！”袁星曜本来不想管太多，但是对方踹了袁母一脚，可把他给惹火了，三两下就把小胖墩手脚单手压住了。
开玩笑，他以前做烤乳猪这道菜的时候可是从头到尾就他一个人呢。
只不过不知道是旺旺牛奶太浓稠还是时间耽误了会儿，一盒子牛奶灌进去，老太太还是一副喘不上气的样子，并且越发出气多进气少。
“这、这可咋办……”
袁星曜正想说赶紧叫乘务员并且大声问问周围的人有没有医生，眼前却忽然闪现一只红皮小猪蹄，小猪蹄拿着一片茎秆方方的叶子：“天楄树叶，要不要？”
改了个错别字。
天楄（pian）
干脆面，童年的记忆。
不过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卡片并不是水浒传的，而是游戏王里的各种卡牌……
明天又要去吃亲戚家的团年饭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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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自救第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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